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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听话的儿子突然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听从父亲的安排,简明大为恼火。一气之下宣布与简睿断绝关系,要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简睿这次表现得意志坚定,二话不就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家,暂时借住在欧阳旭的公寓。他临走前对母亲含泪道:“妈,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温素心也十分不舍地拉着儿子的手眼泪汪汪:“你爸爸就是这个脾气,等过段时间他的气消了,你就回家啊!”
“我会的,只要爸爸肯让我回来,我会马上回家。”
简睿不仅离开了家,还离开了方氏企业。他不顾方凯奕的挽留执意递交了辞职信,把所有工作全部移交给了副手。与方君瑶一而再的分手,还有上一代人曾有过的情爱纠纷,都让他无法再在方氏企业呆下去。
简睿的离职,在方氏企业引起了不的震动。眼看要成为驸马爷了,他却执意与方家的公主分手走人,有几个男人做得到?颜妍跟顾芳喜大发感慨:“简总监太让人意外了,居然放着高枝不攀。而方大姐这样锦衣玉食的公主,也有难遂心愿的事。看来有钱果然不代表可以得到一切。”
“是呀!”
顾芳喜只是随口应和着,不想就这个问题跟颜妍多。更没有告诉她,她已经和简睿互表心迹。如果让颜妍知道她从方君瑶那里“抢”了简睿,耳根肯定不得清静。
颜妍却又:“顾芳喜,你的机会来了。简睿已经和方姐分手了,你不是一直暗恋他嘛,赶紧趁着空档进攻吧。”
顾芳喜敷衍地一笑,没有答她。正好外线电话响起来,她顺理成章地埋头工作。无意中眼睛一抬,看到方君玮的车在玻璃门外一闪而过,她的心也跟着闪了一下。
其实,顾芳喜也想辞职。想要离开,隐隐中却又有一丝难以割舍……犹豫、迟疑、踌躇,一天又一天地拖下来了。
离家,辞职,找房子,找工作,简睿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他正式约会顾芳喜。
女为悦已者容,第一次的正式约会,顾芳喜悉心装扮。在衣柜里挑了又挑,挑出一件红蓝方格子的淑女连衣裙。复古款式,裙摆是一层层荷叶边,从领到襟是细细缎带系成的蝴蝶结,代替了寻常的钮扣。穿在身上十足一位能引得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再对镜薄施粉黛,旋出唇膏轻绛唇时,她突然想起那天方君玮的那个吻。想起他的唇曾那样火热地辗转缠绵在她的唇……手微微一颤,唇膏啪的一声坠地,杏子红的圆柱形膏体断成两截。淡青的石砖地板上留了一痕红色唇膏迹,仿佛一个残吻。
顾芳喜突然无心妆扮了。简单地搽胭脂水粉,随便刷了刷长直发,然后坐在客厅里等简睿来接她。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套组合柜上,满脑子都回放着那天方君玮重重摔在柜子上的情景。怔怔地,她看着组合柜发呆。呆了很久,浑然不觉窗外天色已然是暗紫薄暮,简睿却迟迟未至。
嘟嘟嘟,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息的铃声。魂游天外的顾芳喜被吓一跳。下意识地打开一看,是简睿发来的,只有简短的六个字——对不起,忘了我。
顾芳喜不觉怔了。短短六个字,背后却肯定藏着重大的变故。否则,简睿怎么会无端端的,在第一次提出正式约会时改弦易张。出什么事了?她毫无头绪地猜测又猜测,猜测了半天后才惊觉:简睿改变主意了,自己似乎并不太难过,只是惊讶和猜测。当然也有失落和惆怅,却只是淡淡的几分。
顾芳喜蓦然一凛,突然发现,其实……她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简睿。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曾经那样为他芳心暗动。那么,她现在为什么会不难过?他的感情曾经是她最最想要得到的,在得而复失后,她为什么不难过?
难道,是因为方君玮吗?顾芳喜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简睿在即将出门时,接到母亲温素心打来的电话。她语带哽咽的几句话,让他脸色大变。
“简睿,你爸爸今天在医院里突然晕倒了。”
简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医院。白着一张脸冲进病房时,见到父亲已经苏醒过来了。心里一宽,嘴唇却还忍不住哆嗦;“爸,你没事……”
话还没完就已经被简明冷着脸打断了:“不要叫我爸,我没福气做你的爸爸。有你这样忤逆的儿子我才会被气病的。”
父亲的话,如雪崩般呼啸而来。简睿顿时全身发冷发僵,眼睛一痛,几乎要坠下泪来:“爸,我……”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温素心拉着简睿先退出病房,她满眼忧虑地看着儿子:“你爸这次晕倒,医生检查是早期心衰的症状。开了很多药嘱咐回家好好休养。心脏方面的疾病,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平和的情绪。可是你们父子俩闹翻后,你爸一直闷闷不乐心情很坏。这样子怎么养病啊!”
顿一顿,温素心将声音刻意放柔:“简睿,你一直是听话的好儿子。独独在自己的爱情上不肯听从你爸的安排。这不算错,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和意愿很正常。但是现在你爸病了,你能不能让让他,遂一下他的心愿。君瑶也不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女孩呀!你最初也喜欢过她的,跟她继续在一起,你真的就完全做不到吗?”
简睿听了母亲一番话,整个人怔怔的,灵魂出窍般呆了。那样不顾一切地,毅然决然地为自己争取,到头来,却是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地吗?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在向他招手,顾芳喜还等着他去接她一起开始第一次的正式约会。可是,他还能跟她开始吗?
见他久久不语,温素心长叹一声:“简睿,妈知道这样太难为你了。可是他是你爸呀!你真的忍心不管不顾他的病躯,只追求你的爱情和幸福吗?”
“妈,”简睿终于开口了,声音空空洞洞,“你放心,我不会的。”
然后他再次推门进入病房,温素心没有跟进去,刻意地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大约半时后,简睿出来:“妈,我去方家一趟。”
温素心认真地看了儿子一眼,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得近乎麻木。心中一痛,知道他是何等不情不愿不得已。她不是不心疼委曲求全的儿子,可是病床上的丈夫也同样让她揪心啊!这即是身为母亲的苦楚,丈夫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温素心眼睛湿湿地抚了一下简睿的脸:“好儿子,妈知道委屈你了。”
简睿几乎要落下泪来,忙一扭头匆匆走开了。一口气跑出医院大门,上了车后他趴在方向盘上,仿佛万里跋涉过似的全身乏力筋疲力尽。他极力争取的新生活,最终还是失败了。败得这样无可奈何。因为他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他有父母双亲,他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他还要对他们负责任。责任,这个沉甸甸的字眼,像飞来峰般把他重重压制住。他没办法挣脱,也不可能挣脱。除非他无情无义六亲不认。
简睿在方向盘上趴了很久,再抬起头来时,手臂处的衬衫湿湿一片。拿出手机,他给顾芳喜发了一个短信:对不起,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