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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牧将那四个迟到的纨绔逐出军营之后,最后一个部率赵襄醉醺醺的到了营门口。
他见营门紧闭,顿时火冒三丈。他喝令自己的亲兵砸开营门,但是亲兵显然脑子比较清醒,知道冲撞军营是个什么罪责,所以就没敢动。
亲兵的举动加剧了赵襄的怒火,他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踉踉跄跄的走到了营门口,刷的一下抽出了自己挂在腰间的宝剑,向门环砍去。此人手里擎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只听“沧啷”一声营门的门环就应声落地了。
这是细柳营自前朝名将周亚夫创立以来二百年的时间里,第一次有人把自己的军营大门给用刀剑给劈开了。这对于军人来说,无异于直接发起了挑战。
守门的卫兵这时候也不管此人是不是高级军官了,上前就要扭送他去见将军陈牧。赵襄的亲兵几乎都是他的恶奴和他近日从常安街市上新招的游侠无赖,自然不肯让自己的主人吃亏,两方这就对战了起来。
这边刚打起来,陈牧就接到了报告。他立即命执法官吴典去将冲击营门的歹人全部捉来,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冲闯军营。
军法官吴典迅速带着自己的执法队赶往营门口,将闹事的赵襄和他的一干亲兵共计十九人一起带到了点将台前。吴典好歹还给赵襄给了一点面子,并没有将其捆绑起来。另外那十八个亲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律五花大绑,捆得跟十八个大粽子一样。
陈牧跟值守营门的卫官详细询问了刚才发现的事情,卫官自然是一五一十的进行了回答,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丘八的恶劣行径进行了还原。
连同赵襄在内的这十九人,知道这次是创下大祸了。那十八个亲兵后悔的恨不得以头拱地,那“陈砍头”的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赵襄此时被风一吹,再加上校军场上的那诡异的气氛一衬托,那酒也是醒了一半。
陈牧听完,冷哼了一声,向军法官吴典质问道:“敢问吴校尉,冲闯军营的行径,该当何罪?”
吴典向前跨出一步,抱拳禀报道:“罪当腰斩。”
陈牧又是一声冷哼,继续质问道:“那为何不将首恶绑了?”
吴典略作思索道:“赵部率乃是我营军官,私闯军营按律当斩的规定是针对营外人员的,赵部率率众冲闯营门也是自我细柳营建立以来第一个营内军士有此种行为的,故属下不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陈牧听完觉得这个吴典似有袒护赵襄的意味,但转眼一想他这也是为了维护法度的尊严,言语里倒有些后世的“法无禁止即不违法”的精神。
陈牧微微一笑,问道:“请问吴校尉,你如何证明这一十九个冲闯军营的恶徒是我细柳营的官兵?”
“这...”吴典一时语塞,心道这如何证明,那十九人头脸就是证明啊,赵襄是十多天前大司马府亲命的部率,这还能假得了?
“他们可曾着我军营战袍?”陈牧问道。
吴典又扫视了一下那十九个低头耷脑的倒霉鬼,很显然他们是很晚才收到点卯的通知,没顾上穿戴军服,均是一身的民服便装。
“未曾着袍!”他据实回答道。
“可曾有印信条引?”陈牧又道。
这一伙人连军服都未曾上身,那印信更不可能带在身上了。吴典正要回答“未曾携带”,忽然那个已经从醉酒状态清醒过来的赵襄大声嚷道:“带了,带了,我带了官印。”
原来这厮自从红休侯利用关系将他安插进细柳营之后,他为了向平素与自己一起招猫逗狗的狐朋狗友们显摆自己的摇身一变,将自己的部率印信私自携带出军营。此刻被平南将军追问,连忙就从腰间掏了出来。
陈牧接过印信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道:“还真是我细柳营的部率印信,那敢问这位部率姓甚名谁,报上名来!”那个吴典见陈牧那鬼魅的一笑,忽然想到这个平南将军只怕就等着这一下呢。
那赵襄见陈牧脸色由阴转晴,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他一拱手道:“我乃赵襄,我姊夫便是那...”
“住口!”陈牧打断了赵襄的下面的话,“我将军问你,今日何时点卯?”
“呃...午时?呃...对,辰时,是辰时!”在旁边随人的小声提醒下,他结结巴巴回答道。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陈牧脸上堆满了笑意道。
赵襄抬头看了看天,信口开河道:“呃...还是辰时?辰时四刻,那是肯定的!”
陈牧被这厮的无赖行径气笑了,他哈哈大笑道:“赵襄,你还真是个人才!”
“吴校尉,把时间告诉他!”
“此时已是午时一刻。”吴典脸无表情道。
“那点卯不到该当何罪?”陈牧向吴典问道。
“按律当斩!”吴典答道。
“那现在能把这个藐视军法、不遵军令的家伙拿下了吗?”陈牧眯着眼睛问吴典道。
“谨遵将军将令!”吴典一挥手,便有军士上前,把赵襄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其实吴典一直在等陈牧下令,按说仅点卯不到就足以让赵襄吃尽苦头,但是他不知为何这个陈将军非要围着冲闯营门做文章。这些常安街上的恶少们,干的比这更严重的恶事也是层出不穷,也不见京兆尹拿他们怎么样了。现在看来,这个将军可不是想将此事轻轻翻过,如同放过前面那四个恶少一样那般简单。只怕这个赵襄,今日里不脱一层皮是不行了。
“将这十九个目无法度的恶徒给我押到辕门外悉数斩首,首级悬挂三日后告知家属前来收尸!”陈牧眼皮一抬,抽出令牌扔在地上,大声道。
“啊?”吴典没想到陈牧还未出征就斩杀部将,虽然这个废物点心到了战场也估计是指望不上。但人家好歹也是红休侯的小舅子,怎么说斩就给斩了!吴典也曾私下打听过,这个红休侯刘歆和平南将军陈牧都是太子的人,他们怎么还自相残杀起来了呢?这其实也是他前面百般找借口替赵襄开拓的原因。
“吴校尉是听不懂本将军说的话还是不遵守本将军的指令呢?”陈牧将身体往前一探,向吴典质问道。
“诺!”吴典急忙捡起令牌,“噔噔噔”几步就下了点将台。亲自押着这十九个人去了辕门外。
这十九个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次犯在“陈砍头”的手里,定然是要脱一身皮的。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凶神直接就要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搬个家。他们一起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起头来,口里直呼“将军饶命!”
赵襄被陈牧的话惊得酒完全醒了,他涕泪横流求饶道:“将军饶命啊!看在我姊夫与您有旧的份上您就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姊夫,姊夫...救我....”
陈牧厌恶的看了一眼,命道:“拖走!”
军法官吴典一挥手,执法的军士就将这些哀嚎不已、屎尿四溢的家伙拖到了辕门外,一刀一个,如切瓜一样剁了个利利落落。
随后这些被控干血液的脑袋就被挂在了辕门外的高杆之上,那些无头尸体则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背阴的地方,待三日后家属前来招领。
陈牧这一阵操作,直接把整个细柳营的官军们惊得不轻。这个“陈砍头”的诨名还真不是白叫的,那是真下手啊。
和一般士兵的惊诧不一样的是,赵猛等部率心里就只有感佩。原本他们以为陈牧乃是文官出身,虽说这几年里确有拿得出手的政绩,但是这坐朝理政和行军打仗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赵猛,其祖上是猛将赵充国,乃是一个八十六岁仍追着羌人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主。赵猛此人虽然长相粗野,身如铁塔,但是从小熟读兵书,更是使得一手的好槊。
他见陈牧执法如山,令行禁止,完完全全不像一个军中门外汉,对于此行便是充满了信心。此刻他心中大慰,为爹爹拉下老脸将自己强塞进细柳营的明智做法充满了感激。
其余如王泽、窦良、张虢、马悝者,皆是和赵猛一样的心思。
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基本都是家道没落或者将门世家出身,家族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加上年轻人急于建功,欲成霸业。冠军侯霍骠骑的丰功伟绩时刻激励和刺激着这些有野心的年轻人,使得他们无时不刻梦想着向偶像看齐。
如今有希望实现自己的梦想,不由得他们不开心。尤其是马悝,一扫之前的丧气。虽然屁股火辣辣的如同碳烤一般,但是他依旧挺直腰身,挺拔如山,生怕陈将军找个借口把自己逐出队伍。
陈牧记得后世有一部非常出名的电视剧,名叫《亮剑》。那里面的主人公曾有这么一段论述:任何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传统,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一种性格,是一种气质,这种传统和性格是由这支部队组建时首任军事首长的性格和气质决定的,他给这支部队注入了灵魂。
自己目前率领的这支队伍,正是前朝名将周亚夫创立,那是一名在历史上有着赫赫威名的将军。虽然经过了近二百年的时间,这支军队依旧军魂不散。
清除了五个混入“革命队伍”中的害群之马,陈牧立即上书大司马府,请求将原来迁离细柳营的坚镡、景丹等五名由大司马严尤圈出来的部率悉数原迁回原职。
调整完将领,陈牧又把目光盯向了普通士兵和兵种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