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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肃慎国,陈牧最后一站就剩下了乌桓国。陈牧之所以将最后一站选在乌桓国,并不是说乌桓国不重要,事实是乌桓国是大新朝在东北方最重要的盟国。
公元前206年,东胡被匈奴消灭后分为两支,一支为鲜卑,另一支便为乌桓。其中乌桓人定居于大兴安岭山脉南端、科尔沁草原中心地带的乌桓山,自称乌桓人。
汉武帝元狩4年(前119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进攻匈奴左地,迁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郡,置护乌桓校尉,使之与匈奴隔离,为汉侦察匈奴动静。这一百余年的时间里乌桓人与汉人交往日久,逐渐融入了一些汉人的生活节奏,人口也随之剧增至30万以上。
但总体上乌桓人的生活习性、社会风俗依旧保留东胡的大量习俗。如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开向日,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等。这是一个以畜牧业为主,辅以弋猎、农耕的民族。他们很擅长饲养马、牛、羊等畜类,并以此为衣食来源。在向匈奴、汉新朝贡时,常以畜类及虎、豹、貂皮等作为贡税之物。
随着大汉国力的日渐式微,护乌桓校尉部作用越来越小,自前朝元帝时乌桓人被迫又开始向匈奴人纳贡。在陈牧后世生活的时代里,曾发生过业界老大和老二对掐,却让老三从市场上被淘汰出局的事情发生。乌桓人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
和夫余、沃沮、肃慎等东夷族相比,东胡族出身的乌桓人其实精骑善射,马上战斗力极强。在陈牧所了解的历史上,东汉初年时由乌桓人特地挑选出精锐骑兵编队组建的乌桓突骑,为东汉战事立下了汗马功劳,乌桓突骑也由此博得“天下名骑”之美誉。
虽然新朝继承了大汉的护乌桓校尉部,严尤的驻兵也在乌桓境内驻扎了一些,但这仍然无法阻止匈奴人连番抢劫乌桓。渐渐的乌桓人对大新朝野失去了信任,毕竟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的老大失去小弟的信任才是符合逻辑的。
和对东夷族的软蛋展示武力值不一样的是,虽然这种武力展示陈牧几乎都是靠将牛皮吹上天完成的,陈牧对乌桓人的怀柔政策显然更难完成,毕竟匈奴人靠吹牛可吓唬不走的。而陈牧一旦无法取得乌桓人的信任,他们很可能就会倒向匈奴那边,这也是匈奴人频频袭击乌桓的原因所在。
陛下亲封的两个“孝单于”和“顺单于”,合起来一点都不孝顺。他们虽然不和老大叫板,但是却一刻不停的敲打着小弟,把小弟敲打的吱哇乱叫,忍无可忍了。匈奴人的条件也很简单,改认我一个老大就不打你了。
这就是陈牧所面临的问题,说简单点就是如何帮小弟出气的问题,否则小弟就改拜别的老大去鸟。
当陈牧一行到达乌桓国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是乌桓王庭派出来的一名小帅来完成迎接任务。在乌桓,大首领被称为大人,为一部之长;部以下叫邑,邑的首领叫小帅;邑以下叫落或者帐,一帐有十数人。大一点的邑可以有上百个帐,小一点的也就十多个。故而各个小帅的地位完全不同,这取决于该邑的小帅隶属的帐的多寡。
前来迎接陈牧一行的小帅名叫辗迟赤兀,其邑下拥有十二个帐。换句话说乌桓王庭这是打发了一个科级干部来迎接大新陛下的特使来了;再换句话说老大派自己的心腹戴着自己最牛叉的礼帽来看望被别的老大打得满头包的小弟,小弟却派出了自己手下最怂的马仔来迎接这位全权代表老大的特使大驾来了。
乌桓国这是摆明了不把大新朝放在眼里了,虎贲校尉赵啟虎目一睁,当场就要发飙。他“刷”的一声就抽出了腰刀,劈头盖脸的就朝那个叫辗迟赤兀的小帅砍去。赵啟这次看来是玩真的了,而非作秀。
辗迟赤兀知道自己这次来定是凶多吉少,大汉人这些年在乌桓耍狠耍惯了。这次大人派自己来迎接大新朝的使节,是有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们。
倒霉的辗迟赤兀知道自己这次是老鼠进了风箱,两头都得罪不起,一直提心吊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赵啟的刀出鞘的时候,他连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陈牧的脚下,涕泪横流的请求陈牧原谅自己。他看出来,只要大新朝的这个官儿不杀自己,在汉人这边就基本能过关。
辗迟赤兀虽然只是乌桓众多小帅里面实力最弱小的一个,但是此人却是极为聪慧,而且善于察言观色。很明显,这次他赌对了。
“赵校尉息怒,这非这位小哥的错,你杀了他只是徒增杀孽罢了。”陈牧微笑道,“你也快起来吧,这种送死的差事你也敢接?”说着陈牧踢了跪在自己脚下的辗迟赤兀一脚。
辗迟赤兀一骨碌爬了起来,心里暗喜,看来自己的这颗人头在大新人跟前暂时是保住了。
“好叫上国天使得知,不是小人有胆量送死,实在是不接吧大人立刻会把我宰了,接了吧在仁慈的天使手里还有可以活命的机会。”辗迟赤兀哭丧着脸解释道。
陈牧见此人虽然有些油腔滑调,但说的也算是实情,便打定主意不为难这等下人了。“前面带路吧!”陈牧道。
在辗迟赤兀的带领下,陈牧一行人到了乌桓国的都城乌桓山。乌桓山又名乌兰山,位于大兴安岭中部的东西罕山南麓。
这乌兰山虽说是个都城,但几乎没有土石砖瓦筑造的城墙,而是一个由大大小小的穹庐组成的帐滩。周围全都是较为矮小的穹庐,越往中间穹庐越高大。到了最中间,便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穹庐,穹顶沾满了金灿灿的金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刺人眼目。这最中间的穹庐便是乌桓大人即他们的国王居住和议事的地方。
辗迟赤兀并没有将陈牧带进中间的大帐,而是到了靠近大帐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穹庐之中。看着侍女们奉上奶茶之后,这个辗迟赤兀也悄无声息的溜号了。
赵啟气得脸色涨红,这是他第二次出使乌桓,和上一次全族男女老幼夹道迎接相比,这次纯粹是把他们当叫花子在打发呢。
“侯爷,乌桓人狼子野心昭昭,这是要谋反啊!”赵啟愤恨道。
陈牧呵呵一笑道:“赵校尉稍安勿躁,我倒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哦?何以见得?”赵啟疑惑道。
“乌桓人这次摆明了是给咱大新朝甩脸子看呢,试想一下最爱甩脸子的是谁啊?”陈牧笑着问道。
“呃......孩童?”赵啟猜测道。
“赵校尉一言中的,想那孩童若是受了委屈,惯会给父母甩个脸子,以求得慰藉。”陈牧继续笑道,“乌桓人这次大抵玩儿的也是这个路子,我等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如若人家连脸子都不甩了,这才是令我等头疼之事。”
“侯爷高见!下官感佩不已!”赵啟佩服的向陈牧拱拱手,意思是完全赞同陈牧的看法。
陈牧环顾这个大帐,所有用度物品一应俱全,就连卧具看样子也是新换的锦被,而非他们惯用的兽皮。这更印证了陈牧之前的见解,乌桓人的确是想通过给大新天子的特使一个下马威,好叫他们体会体会这些年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乌桓国现在的大人叫乌丸柘,是位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任大人乌丸纳吉在大新皇帝的命令下停止了对匈奴的进贡,结果被匈奴人攻进乌桓山将王室的成员一股脑捉去了一千多人。
匈奴人吃羊屎干尽缺德事,居然是倒吊着将乌桓王室的人押回他们的王庭所在地龙庭。从乌桓山到龙庭两千里路,被吊死者无数。乌丸柘因为恰巧不在乌兰山所以才逃过一劫,但是他的父亲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但被捉而且因为年事已高第一个被吊死了。
乌丸柘向护乌桓校尉部求救,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当然,后来陛下遣严尤、孙健等十二路大军共三十万人和乌珠留若提单于大战了一年没分胜负,但却把乌珠留若提单于给熬死了,算是替乌桓人报仇了。
但是大新朝撤兵之后,他们乌桓部的西侧,经常遭到匈奴人的袭击,而护乌桓校尉部又开始一贯的装聋作哑。如若不是东侧的严尤部偶尔反击一下,乌桓国现在都成了匈奴人的厨房了,人家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
匈奴人话说的很清楚,只要他乌丸柘和匈奴人一道联手攻击大新朝,匈奴人立刻将以前抢去的东西加倍返还。否则会一直骚扰下去,直到乌桓人答应为止。
匈奴人这就很无赖了,因为他们自己还顶着个“孝顺”单于的名号呢,却逼着乌桓人先跟大新朝翻脸。
乌桓人是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因为自己这个小弟被另外一条街上的扛把子把头都敲肿了,自己的老大却愣是对自己的呼救声充耳不闻。这样的老大跟着实在是没啥前途了,倒不是反水来得有利。
其实说到底,还是护乌桓校尉部有些不作为。此时的护乌桓校尉为甄衍,乃更始将军、广新公甄丰的次子,完全没有乃父雄风。
这厮除了喜欢美酒剩下的就是美女了,乌桓人为了请求他出兵,投其所好光美女给这厮送了有一个排,这些乌桓美女们光儿子都替这家伙生了有一个足球队了,可是楞无法让甄衍肯为乌桓人派出一兵一卒。
这个时候老大派自己的心腹来了,乌桓人不乘机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岂不是这些年的委屈白受了。
了解到这些之后,陈牧也是暗自为乌桓国这些倒霉蛋儿叹息。任何时候,都是凭实力说话,长着沙包大的拳头时说话最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