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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今天是星期六,宝宝照例赖床。
桌上的早餐已经准备好,微微冒着热气。
林之桦在客厅沙发上拿着一沓资料翻阅,都是他在这周里收集到的合适的保姆人选,而且他已经亲自见过了,今天想先让宝宝自己看看。
相亲的事已经暂时搁置下来。因为林之桦希望未来的妻子能真心对宝宝好,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要第二个孩子了,能接受这个要求又被宝宝所喜欢的女人……
也许只存在于想象中吧。
林之桦自嘲一笑,原来前段时间他果然是在异想天开。
摇了摇头,林之桦右手支住太阳穴,微用力按揉,最近有点睡眠不足,学校那边的事又开始多了,找保姆得赶快定下来。
将资料在茶几上放好,林之桦看了眼壁钟,微皱眉。
宝宝今天好像格外贪睡。
林之桦起身正要去卧室看看,刚走出没两步,门铃就响了。谁这么早?林之桦觉得疑惑,于是折返回去开门,手按上门把时看了下猫眼,外面穿着工作白t的大男生手里抱着个纸箱,端端正正站着。
“秦木?”
林之桦打开门,他不记得自己后来又有买过玩具啊?
“老师早!”
秦木亮着嗓子喊,像小学生打招呼,满脸喜气,不过林之桦却觉得他这一声好像有点强打精神的感觉。
“你今天这是……”
林之桦指了指秦木手中的纸箱,不解。
秦木很敬业地递给林之桦一张传单,笑容灿烂,“这是我们公司给‘宝宝乐’首批顾客的回馈,一套儿童积木,我专门给老师送过来的!”
“是这样,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嘛。”
秦木说到工作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对,林之桦察觉到,想帮他搭把手,秦木却避过了,他看一眼林之桦,说,“我可以帮老师搬进去吗?”
那种近似恳求的目光让林之桦心里一惊。
而秦木搬纸箱进屋的时候,林之桦在后面看他,总觉得他走路的时候姿势不太正常,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将纸箱在玄关拐角处放好,秦木直起身,朝屋里看了看,问,“小函呢?”
林之桦说,“他还在睡。”
秦木答一声,“哦。”
不对。林之桦心想,秦木果然不太对劲。
两人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林之桦见秦木一直盯着地上的箱子发呆,终于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听秦木自己嘟囔了几个字。
最后?舍不得?没办法?
林之桦皱眉,“秦木,你刚刚说什么?”
“啊,老师!”秦木回过神来,触及林之桦问询的目光,心一动,不由低下头,“老师,我其实……”顿了顿,秦木说,“我开始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工作,我觉得小孩子的事情很简单,对我来讲太没挑战性……”
抬头望了眼林之桦,秦木低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大?”
林之桦笑了,“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这并不是自大。”
“老师……”秦木的眼睛微微发亮,热切地盯住林之桦,“不过我后来很喜欢这个工作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之桦稍别过眼,错开秦木的视线。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回应一个学生的期待,但他还是不习惯别人这种过于直接的目光。
秦木有些失落,他再次低下头。
“因为这份工作让我认识了小函,还更多地了解了老师,也让我明白与小孩子相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现在,我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林之桦看秦木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有不忍,温声问,“为什么?”
秦木嗫嚅一下,好像不太好意思,半晌才吞吞吐吐说,“胃……胃病……医生说要好好休养……”
林之桦恍然,难怪他刚刚看秦木走路姿势怪怪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胃很疼吗?”
“有点吧……”
秦木说,把头垂得更低。
“你等等。”
林之桦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常备药,还有纱布酒精什么的,摆放得整齐有序。
拿出几盒药,林之桦仔细比较包装上的说明。
“老师,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胃药?”
秦木本来是想跟林之桦说不用忙的,但走近前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吃了一惊。一般人家也就只是备些健胃消食片什么的,顶多再有点镇痛药吧?
“因为我以前也有胃病,所以养成习惯了,”林之桦抬头对秦木笑笑,递给他一盒,“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口服这个会好受一些,我去帮你倒杯水来。”
林之桦说着,就转身要去厨房。
难道他是要他现在喝?
一瞅手里的药盒,秦木的味蕾仿佛已经尝到了苦味,而且胃本来不疼的,一听说要吃药也开始隐隐作痛。
秦木于是慌了,急忙拉住林之桦,“那个,老师不用了,我马上得走,而且现在也感觉好多了。”
林之桦看他一眼,“也好,这种药尽量少喝。”
“呃……嗯。”
秦木额头差点渗出冷汗,刚刚那句话说得太急,他担心自己已经穿帮了,但是林之桦的态度一直很平淡,秦木也琢磨不透。
只有他方才瞥过来的那一眼似乎别有意味,看得秦木心里发毛,但又不敢再多说,怕越发露出马脚。
结果最后,秦木就这样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暂时撤退。
9-2
卧室里,发出轻微一声响。
林之桦走进去的时候,宝宝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林之桦便站在一边,不说话。宝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觉得奇怪,右眼慢慢睁开一条缝。
“小函,醒了?”
林之桦突然说。
宝宝来不及再闭上眼装睡,只好爬起来,眨巴着眼睛瞅向林之桦,“把拔,刚刚是谁来了呀?”
小鬼灵精,在明知故问呢。
林之桦越发觉得这其中藏有猫腻,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宝宝回答,“你秦叔叔,他给你送来一盒玩具积木。”
“哇!”
宝宝赶紧爬下床,打着小赤脚奔出卧室。林之桦转而收拾床铺,可没过一会儿宝宝又突然跑回来,抱住他的腿,“把拔~把拔~”
“怎么了?”
看来小家伙想起他忘记的事了。
“木木还说了什么呀?”
果然。
林之桦微笑,边叠毯子边回答,“他说他以后不能给你送玩具了。”
“啊?为什么呀?”
“因为他胃不舒服,要好好养病,不能再忙这些了。”
“哦……”
宝宝好像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对台词。
林之桦看他扳着小脸儿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奇,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弄明白这个。将宝宝抱起来,林之桦说,“去洗个脸吃饭。”
洗脸的时候宝宝蛮深沉,安安静静半点不闹。
“把拔~”
“嗯?”
宝宝挺着急,因为林之桦不给他接下文的机会。
林之桦将他这点小心思看在眼里,事实上,不是他不给机会,而是他还没想到宝宝是希望自己说什么。
不过,契机很快就来了。
宝宝在去饭桌的时候从茶几旁边过,看见那上面一沓资料,因为资料上都有照片,吸引了宝宝目光。
“把拔,这是什么呀?”
好奇宝宝发问。
“是给你找的保姆,等等我教你怎么看。”
好爸爸诚实回答。
于是就在这一问一答中,某个关键词汇被发掘出来了。
宝宝等得正焦心,一听这个可算对了门道,只见他双眼儿蓦然发亮,猛扑过去抱住林之桦的手,使劲摇晃,“把拔~把拔~我可以自己选吗?”
“是啊。”
“随便选哪个吗?”
“对。”
“好~那我选木木~”
宝宝斩钉截铁,如是说。林之桦由此终于悟出了些苗头,孩子到底还小,急于求成之心人尽皆知。
“为什么要选他呢?”耐着性子,林之桦再问。
“因为木木不忙了~可以陪我玩~”宝宝很认真,但是不假思索,就像在肚子里转了几轮的话终于有机会蹦出来,急切切的。
“还有呢?”
“还有木木胃胃痛,好可怜哦~”宝宝笑呵呵的,兴高采烈,“如果他跟我们一起吃饭饭,就不会痛了呀~”
“我明白了。”
宝宝闻言赶紧睁大眼,殷殷望着林之桦,满含期待。
“不过他不能当你的保姆。”
林之桦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原来这一大一小当真是串通好了的,林之桦先前还只是猜测,因为他实在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和学生能串通起来怎么样,不过也确实如此,宝宝喜欢秦木这点他能理解,但秦木为什么会想当他家的保姆呢?
林之桦想不通。
但是宝宝在旁边更想不通。他明明按秦木说的做了,为什么把拔不答应让木木给他做保姆呢?
宝宝到底还小,心思单纯,演戏和谋划都是大人世界的事。其实说白了他也只想能实现自己的一个小小愿望,让木木经常能陪他玩儿。然而现在小愿望出了问题,宝宝不理解原因,他觉得委屈。
“把拔讨厌~”
宝宝嘟囔。
林之桦只当他闹别扭,没太往心里去,抱宝宝在椅子上坐好,摆开丰盛的早餐。
其中有宝宝最爱吃的麦片粥和炸小鱼,通常宝宝看见这两样东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胃口大开破涕为笑。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宝宝还是只把两手搁在膝盖上坐好,皱着小眉头不肯动口。
别扭闹得有点严重,影响到了宝宝的食欲,这可不行。林之桦皱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宝宝见状赶紧蹭过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泫然欲泣。
林之桦暗道不好。
果然,宝宝鼓起腮帮子,用含着哭腔的声音大声宣布,“我要木木当我的保~姆~我一定要~就要~就要~”
这下可好,非他莫属了。
林之桦有点头大。
于是这第二战,宝宝反败为胜,赢得还挺漂亮。
的确也多亏了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哭,才有了后面的故事。所以说,秦木押对了,宝宝就是他的通行证和免死金牌。
9-3
同一时间,秦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来运转。
从出林家大门开始,他就一直在回忆自己蹩脚的表现,总觉得林之桦肯定能看出来,这样越想就越觉得事情不能成,越觉得事情不能成就越想。
于是秦木就这样想着想着,游魂似的飘回了寝室,总算一路平安。
刘新正好在等他,看见他那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秦木往床上一趴,“哎,不成了!”
“什么不成了?”
刘新拨拉拨拉他胳膊,软绵绵没力气,秦木也懒得理他,头埋在枕头里,不过,刘新大致确定秦木还活着。
“是因为女朋友的事?哎呀,第一次跟女生交往难免会不顺利,这个哥有经验,回头送你几招!”
秦木白眼,“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你上次不是说林之桦抢了你的女朋友,你又抢回来了?”
“那是你自己言情小说看多了瞎编的。”
“好了好了,别想那些烦心事了!”
刘新拍拍秦木肩膀,权当他只是恼羞成怒,岔开话题说,“兄弟我正想请你出去搓一顿儿呢,你这么半死不活的也太不给面子了,起来!”
有饭吃?
秦木这才想起早饭中饭都被自己跳过了,现在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计,还隐约有点难受,不行了,必须先把温饱问题解决再来谋划情感问题。
仿佛已经闻到饭菜香,秦木蹭一下就从床上窜起来,生龙猛虎一尾活鱼。
不过这尾活鱼才刚下水三分钟,半个肚皮就翻起来了――因为吃得太急,胃一时承受不住,这回比上次还惨,直接救护车送医院急诊了。
经过好一番非人的折磨,秦木终于活着出来了,但是已经奄奄一息,浑身虚脱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躺在病床上挂吊瓶。
这两次血的教训让秦木痛定思痛,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听老师的话,慢慢吃饭,好好养生,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多想再喝一次老师做的排骨汤啊!
这个呼唤锥心泣血感人肺腑,血溅三尺白练,七月漫天飞雪……咳咳,总之就是连老天爷也不能忍心,终于,在秦木住院后的第二天,桌上的手机响了。
此时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秦木伸长胳膊够了好一会儿才够到,刚拿到手里铃声停了,秦木一看,陌生号码。
正想放回去,铃声却再度响起。
秦木接起来放在耳朵旁边,“喂……”
因为刚才够手机力气已经去了一半,秦木说话时病怏怏,十分柔弱。
电话里没有响应。
“喂?”
还是没人。
秦木本来就不舒服,这下更加不爽了,是谁在他这么落魄的时候还打骚扰电话,秦木心想,等他好了一定要半夜打这个电话,打三通,哼哼!
秦木盘算复仇大计,不亦乐乎。
电话那头却在此时送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润微带点沙哑,好像前几天听课时随着叶声轻轻流淌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秦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