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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怪老头放声大笑起来，如洪钟激荡，震得室内嗡嗡回响。/p>
片刻后，怪老头儿才亲昵的摸了一下高洋的小脑袋，目光热切的看着他，便如同看着一件瑰宝一般，缓声道：“这便是公公最钟意你之处啰！”/p>
“这‘浮生散’乃是至幻奇药，其中有两味药材，一曰‘火麻’，其味清烈；另一味则并非产自中原，而是老头子取于西夷，名曰‘曼陀罗’，其花香极淡，但燃之却有异香。这‘浮生散’寻常人只需息入毫厘，便可入幻，是以只需焚烤极微量的一点，散于空中便可，在常人看来，便是无色无味。不过，这种份量，对一种人却是例外！”/p>
说到此处，怪老头儿顿了顿，脸上笑容却是一敛，郑重的看着高洋道：“便是能于毫厘之间，辨出其香之人！”/p>
高洋闻言一怔，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道：“我？”/p>
怪老头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p>
“可方才在石洞尽头，小子闻之也入了梦境，却是为何？”高洋觉得怪老头儿的话有些自相矛盾。/p>
“非也，非也”，怪老头儿揪着自己的几根白须，大摇其头，好一会儿才含笑问道：“你可知自你入冰宫以来，已过多少时辰？”/p>
高洋茫然的摇了摇头，自打入了冰宫，他的一颗心便从来没有放松过，又哪有空闲考虑时辰长短？只是觉得现在腹中极饥，身子也有些软。/p>
“已过了整整十一个时辰了！”怪老头儿叹道：“你本是孩童，哪经得起这般心力消耗？是你自己倦了，这才被那‘浮生散’夺了心智。”/p>
“原来如此……啊！对了！公公，那石洞之中隐藏着一个极可怕的东西！公公可知是何物？”提起方才经历，高洋突然想起在石洞中的遭遇，忙不迭的向怪老头儿提起。/p>
“哦？如何一个可怕法？那东西可是伤着你了？”怪老头儿眯起眼，目光颇为玩味的看着高洋，淡淡的问道。/p>
高洋明白，这怪老头儿怕是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索性摆出一副憨厚模样，挠挠头道：“那倒没有，就是飘来飘去的，像一团从洞顶披散下来的头！”/p>
他的比喻，倒是把一旁正听二人对话入神的春儿给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p>
“哈哈哈——！”怪老头儿见春儿这般，不禁展颜大笑了起来，慈爱的探手在春儿眉间一点道：“傻丫头！他说的那玩意儿，不是天天都和你玩儿吗？”/p>
春儿闻言一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怪老头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不禁也捂起嘴，瞥了高洋一眼，笑得前仰后合。/p>
这下，高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讷讷的看向这自顾笑得欢的一老一小问道：“那究竟为何物？小子敢肯定，那东西是活的！而且还曾听过其出似孩童般的冷笑！”/p>
“小……小崽子，不急，不急！”怪老头儿笑得几乎岔了气，朝高洋轻轻一挥手道：“咱们今日的果食，等会儿还需着落在这东西的身上！”/p>
怪老头儿这话，却是把高洋给说蒙了。他正待开口追问，却猛的感觉自己背后的寒毛根根乍立，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从他的脑后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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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丞相府。/p>
已是掌灯时分，府内华灯初上，星星点点，宣告着夜的降临。/p>
高澄是半个时辰前，刚接到府内族中管事急呈而来的青签的。/p>
他不敢怠慢，一路急奔着便往父亲的寝阁而去。/p>
刚拐过一处回廊拐角，/p>
却是“啊！”的一声娇呼，迎面撞上一女子，顿时温香软玉满怀，胭脂香粉入鼻。/p>
高澄也是被吓了一跳，本道是府里哪个莽撞的丫环侍女，却不料抬头一看，竟是父亲新接进府的一名姬妾，芳华大抵只有双十，身姿俏丽，此时正跌坐于地，粉面薄嗔的昂看着他，目光中竟似还隐含着几丝羞涩与幽怨。/p>
高澄却记不起此女全名，只是依稀记得，不久之前曾在浣衣苑偶遇过，好像姓郑，原是广平王元悌的一名妃子，前些年广平王遭尔朱荣所杀后，便逃回了娘家寡居，不久前其兄郑严祖却将她引荐给了父亲。也不知怎的，父亲竟将其留在府内，也不明言婚娶，只是荣养着。/p>
其实，与她身份类似的女子，府中还有数人，因都没个正式名分，府里上下便一律尊称她们为贵人。/p>
只是，这夜幕时分，王府女眷是不许出房的啊？她怎生会在此处？/p>
“小姐！啊？！参见世子！”/p>
便在此刻，这女子身后一名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也从拐角处跑了过来，本欲上前搀扶这倒地女子，却不料竟见到世子站在当面，骇得赶紧跪倒行礼。/p>
夜黑人静，竟与父亲的美眷撞了满怀，还被丫鬟撞见，高澄心中顿觉尴尬无比，暗道：若是对方追究起来，自己少不了又该挨上父亲一通责骂了。/p>
当下玉脸微红，目光在二女面上快一瞥，见那郑夫人容色间并无怒意，便赶紧将目光闪至一旁，躬身上前虚扶道：“子惠莽撞，惊忧了贵人，不知贵人可有恙？”/p>
“妾身无碍”，一声轻柔妩媚的声音传来，高澄心下暗松口气，顿有逃过一劫之感，此时便觉得连这声音，听起来也甚为悦耳了。/p>
“妾身也是闲来无事，见刚入夜，便着丫鬟陪着，来园子里赏赏夜景……不知世子因何这般匆忙？可有妾身力所能及之处？”那郑夫人整好了罗衫，却是轻声问道，语中非但没有半分着恼，反倒满是关怀之意。/p>
“不……不敢劳动贵人，子惠自去便好……”高澄有些局促的赶紧回答，却是始终未敢抬头，深深一躬后，便垂侧身，从二女身旁闪过。/p>
只是才走了两步，却又是驻足转身，恭敬的向着二女一躬身，目光看着二人垂在地上的罗裙，肃声道：“府中有规矩，女眷入夜不得离房。天寒夜黑，还请贵人早些回驾。”/p>
说罢，便深躬一礼，转身快步离去。/p>
见他走得远了，那郑夫人的侍女却是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不屑的一撇，向郑夫人道：“瞧他那样儿！生怕咱们会吃了他似的！撞了人，竟连句关怀的话也没，反倒训起人来，真个儿没趣！”/p>
“你管好你的这张嘴！”一旁的郑夫人俏脸一板，有些不悦的责备道：“咱们身在王府，不比家中，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尤其不得背后非议！免得无端惹来祸事。”/p>
“喏”，见夫人着恼了，那侍女有些委屈的垂低声应了句，双手扶着郑夫人的粉臂，再不敢多言。/p>
一抬头，却见郑夫人竟是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一双如水秋眸仍在望着高澄远去的方向，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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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高澄满头大汗的赶到父亲寝阁门前，早有侍女进去通禀。/p>
当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青签之时，素来沉着的高丞相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p>
赶紧披衣持签来到灯前，待取出青签中的娄夫人帛书。/p>
展开才看了须臾，高丞相竟是“咣当！”一声，掀翻了案前的圆椅，目眦欲裂的对着门外大喝：“来人啊！”/p>
然后，一双虎目猛的看向高澄，疾声喝道：“快！你亲自去府上！将二爷、三爷、四爷接来！另外，赶紧打点行装，点一千亲卫，随孤出城！”/p>
“啊？！”这下可把高澄吓得不轻，不知渤海家中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忙看向高丞相问道：“父亲！究竟何事？”/p>
“前日数百西域剌客火焚渤海、夜袭王府，你二弟，生死不知……！”/p>
高澄闻言，骇得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踉跄着后退数步，竟是一个不稳，跌坐于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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