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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燕赤霞意料的是,宁采臣这家伙竟然半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一嘴的之乎者也,说些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
燕赤霞有些气急,偏生宁采臣也是个愣头青,虽然对燕赤霞有愧意,惧意,但是这些神神鬼鬼,妖魔鬼怪的说法他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白白浪费了燕赤霞的一番口水!
燕赤霞本就是武人,虽然做到了天下第一神捕的位置,平日里查案破案没少和那些个满嘴之乎者也的官老爷们接触,像宁采臣这样的愣头青也着实遇到过不少,可这种事要他和宁采臣怎么解释。
难不成还要带着这个文弱书生去那老妖婆的跟前走一遭不成?
正想着这事儿,忽的木屋里头飞出一道银色的流光,直接窜过宁采臣的手掌,一股淡青色的真力,直接将宁采臣的手臂包裹进去,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在燕赤霞的面前被带上了天。
“啊啊啊!!!!”
眼看着三七带着宁采臣在天空之上来来回回的晃悠了好几圈,一忽儿冲入云层之中,一忽儿又飞速俯冲而下,来来回回的,只留下一串尖叫声,在半空之上不断地回响!
过了约莫半刻钟,三七才“松开了”宁采臣,把他放到了燕赤霞的身前,然后又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木屋当中。
宁采臣瘫软在地上,吐了个昏天暗地,直把昨夜吃的那半只烧鸡都给出了出来,最后只剩下黄胆水,才堪堪罢休,不过还是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写出了一个大字。
正恍惚间,宁采臣只觉得眼前一黯,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阳光,一脸络腮胡子的燕赤霞,出现在眼前。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了没!”燕赤霞忍住笑意,故作一脸正经的样子,只是看着宁采臣的这幅样子,心里头却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
刚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晃悠了好几圈,宁采臣光顾着害怕了,直到落了地,头晕和恶心才一股脑的冲了上了,直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看着燕赤霞都觉得恍恍惚惚的像是同时出现了三个,好一阵才缓过来,燕赤霞忍住笑意又重新问了一遍!
宁采臣双手撑在地上,看着燕赤霞,目光甚是复杂,语气沉重的点头答道:“信了!”
方才那件事儿,着实是颠覆了他二十多年以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想他一个寒门士子,十年寒窗不过混了个秀才的功名,落得只能替人当账房,靠着算账收账为生,未曾想今日先是听了一脑门子荒诞无稽的神神鬼鬼,然后又被一把剑带着在天上来来回回的废了好几圈。
还冲到了厚厚的云层里头,这和他二十多年以来所理解的世界初入太大,一时之间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安静了看了宁采臣半晌儿,燕赤霞才继续说道:“先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意下如何?”
“我答应!”几乎没怎么考虑,宁采臣几乎脱口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燕赤霞诧异的看着眼前文弱的宁采臣,个头不高,身材瘦弱,而且沦落到在这儿给柳白打杂混口饭吃的地步,分明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落魄书生!
可是他竟然答应了,如此果断,如此决绝。
燕赤霞不禁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危险?”他本以为这个文弱书生听到他的话后,脸色会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拒绝,可他竟然答应了?
宁采臣看着燕赤霞,眼中的畏惧之色尽数退去,目光坦荡,一脸正色的点头应了一声。
燕赤霞直直的打量了他半晌,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后抖了抖胡子,抬手拍着宁采臣肩膀,由衷的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我和柳兄自然会护你周全,不让那老妖婆伤及你的性命!”
意思就是不论如何,都会保下宁采臣的性命,至于柳白所提到的丰厚报酬,燕赤霞却没有说,面对如此高义的宁采臣,金银财宝这些腌臜阿堵之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某家燕赤霞,不知道书生怎么称呼!”燕赤霞后退几步,对着宁采臣抱拳礼道。
宁采臣回礼:“我叫宁采臣,见过燕大侠!”
燕赤霞拽着胡子,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宁兄弟,想不到宁兄弟能有如此高义,先前是燕某人不是,对不住宁兄弟了!”燕赤霞说的自然是先前没有给他好脸色,还呵斥他离开的事情。
宁采臣忸怩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燕赤霞不解,宁采臣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绊绊的把自己跑到县衙里头把燕赤霞当成盗匪给告了,没想到反而被县令给申斥了一顿,轰出了县衙,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没想到燕赤霞听了之后,不但没有丝毫不开心,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也更大声了,一把就搂住了宁采臣的肩膀,夸他够坦荡,不藏着掖着,敢作敢当。
宁采臣听得脸有些红,但对于燕赤霞的热情却欣然接受了,一番接触下来,他也大概猜出了这个大汉的性情,最是洒脱不羁,豪爽大方,是个热心快肠的人。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他,自然也很清楚先前燕赤霞冷着脸呵斥他,要他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多待都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别不小心着了燕赤霞口中那个千年树妖的道。
燕赤霞又问宁采臣先前还一副完全都不相信的样子,现在怎么又忽然又答应的这么爽快了,难道他心里就一点都不怕?
看了燕赤霞一眼,宁采臣沉声道:“怕,如何不怕,燕大哥不是说那千年树妖杀人无数,恶行累累,手中沾满了血腥吗?”
燕赤霞点头。
宁采臣继续道:“若是继续放任那树妖继续下去,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惨死在她手中,不知这兰若寺又会平添多少冤魂,饶是我能用着七尺之躯,换了那老妖一条命的话,我宁采臣又有何理由拒绝!
我虽然读书不成,连个举人都没考上,但也算是知善恶,明事理的,如此大义在前,又岂能拒绝!”
声声入耳,掷地有声!
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燕赤霞的眼中,浮现一丝赞许,一丝钦佩。
“而且!”宁采臣忽然话音一转:“燕大哥先前不是也说了吗,和柳兄定然会护我周全,不让那树妖害了我性命,我虽不才,但燕大哥和柳兄都是得道高人,自然不会无端放矢,没来由的哄骗我吧?”目光直直的望着燕赤霞,坦荡平和,没有半点遮掩。
燕赤霞仰天大笑,矮下身子,重重的在宁采臣的肩头连拍了三下,只拍的宁采臣龇牙咧嘴,一阵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