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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等米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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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p>

    等米下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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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什么事呀?你还没有吃饭,到现在我还没有看看你的伤口呢!”晴瑶的眼睛直盯着树达。/p>

    “我的事不要紧,快叫铁贵和大强来,快!”树达大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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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生像脱缰的野马,使劲跑呀跑,好不容易跑到早上救田大叔的山坡上,他想找到那担柴后挑到八仙铺去。郎中叔叔说过的:以后柴卖不掉就挑到他家去,干的湿的他都要;现在是太晚了些,可郎中叔叔心肠好,他应该会收下柴而给几个铜板好买点米带回家。可是那担柴不见了,东寻西找,踪影不见,土生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柴没有了,换不到米,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还在等着自己买回的米熬粥呢,怎么办呢?柴没了,搭在上面的那件单衣也没有了;尽管是大热天,可是因为每天都要起大早,山上气候凉,刚出门的时候还得要披件破衣服避避早凉。衣裳不见了,以后穿什么呢?记得早上拿衣服给田大叔擦了汗,土生马上又跑到田大叔上午摔倒的地方,哪里还有呀!主要是插在柴里面的镰刀不在了;没有镰刀,明天拿什么砍柴?不砍柴,一家人靠什么吃饭?神灯神树,禹王菩萨……摸摸自己臂上、腿上辛辣痛的伤口,孩子到底是孩子,在这寂寞空旷的山沟里,土生感到万般无奈和无助,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呜地哭起来。/p>

    哭有什么用?天越来越黑了,奶奶和娘在家里会担心着急的呀;没有办法,土生只得爬起来慢慢往家走,可回去怎么跟娘和弟弟妹妹们交代呢?看见路旁的土里有个金黄色的大南瓜,土生好想摘下抱回家当全家人的晚饭。他向南瓜地走去,手碰到南瓜蒂又缩了回来:人不能这样,嗲嗲说过宁愿饿死也不能偷人家的东西!禹王菩萨在天上看着的,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能做亏心事啊!他向一片松树林走去,想采些蘑菇回家当饭吃;可是天已经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他想到田里去抓青蛙,可是没有灯笼火把抓不着呀。头脑乱哄哄地走到寨口,听晚风吹动着禹王松的枝叶,他双手抱着禹王松说:“老祖嗲嗲,今晚可怎么过呀!”  劳累一天太疲倦了,他好想到禹王亭里睡一觉,可弟弟妹妹们在家里等饭吃呀,禹王菩萨,神灯神树……在这种时刻,土生最想进禹王仙洞去拜禹王嗲嗲拜神灯,可是心里这么不高兴,脸色一定难看,怎么能让老祖宗菩萨见到自己这样灰溜溜不争气的样子!蹒跚着来到自家屋前,五个弟妹一齐迎出来说:“哥哥回来啦,有米有饭吃啰!”/p>

    吕金瑞在里屋探出头来说:“禹王菩萨,神树神灯!孩子,终于回来了,好啦好啦!怎么这样晚?我两只眼睛都望穿啦!水我都烧开了好多回,有多少米呀?倒点放到锅里熬点粥,快,弟弟妹妹们一天都没有沾米星子了!”/p>

    “娘!”土生慢慢走到娘跟前。/p>

    在昏暗的灯光下,金瑞看了看土生,两手空空的:“孩子,人回来就好!”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地问:“米呢?”/p>

    “娘!”土生低着头说。/p>

    “你今天没有买到米?孩子,出什么事了吗?”/p>

    “没出什么事!”/p>

    “没出什么事?跟人家打架啦?没爹的孩子遭人欺,我的儿,今天又有谁欺负你啦?跟娘说,娘去跟他拼命!”/p>

    “娘,没有人欺负我!”/p>

    “没有?!那你今天没有砍柴?”/p>

    “砍了!”/p>

    “砍了?那柴没有卖掉?米没有买到?”/p>

    “是这样的,娘……”/p>

    “是什么样的呀?弟弟妹妹们眼巴巴地等你买米回来下锅,可是,哎,你吃过东西了没有?”/p>

    “我吃过了,娘!”/p>

    “你吃过了!可我们娘儿一大堆还饿着肚子呢?你说,你在哪里吃的饭?”/p>

    “我在……娘,你听我说!”/p>

    “说什么呀说!这五头六月天的,新谷没出来,家里又没有老谷了,就指望你带着弟弟妹妹熬过这难熬的日子!  你倒好,翅膀没长全就想飞,不顾一家人死活,自己在外面胡吃海喝了!”金瑞说着说着大哭起来:“这日子怎么熬呀,我也跟着你那没良心的爹死了算啦!”/p>

    “娘,我不是不管家,你听我说……”/p>

    “好,我听你说,我听你说些什么呀?今天美凤那个侬姣(瑶语:年轻姑娘)来了好几回,你这个孽障,树尖才冒芽,花骨朵还没开呢,你就给我丢人现眼!”/p>

    “娘,你骂我就骂我,你说人家美凤姐姐干什么呀?”/p>

    “怎么?你还嘴硬!我还不能说你那美凤姐姐、美风奶奶、美凤婆婆啦!那好,我现在就抽掉你武土生的筋,剥掉你武土生的皮,看你还给我疯、给我癫!”吕金瑞随手抓起一把鸡毛掸,狠狠地朝土生的屁股和大腿抽去。土生不躲不避,每次父母打时他都是这样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p>

    武唐氏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边挡吕金瑞的鸡毛掸一边喊:“土生,你看你,你直挺挺地像根木头哇,也不知道躲一下、避一下,让掸子把你打成一团泥浆吗!”/p>

    “娘,你不要护他,你看他这个小黑心狼的样子,不打死他会咬人啦!”/p>

    “怎么啦,又怎么啦!你看你,他什么时候变成黑心狼啦?他什么时候咬你啦?咬到你哪里啦?禹王菩萨,神灯神树……土生,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呀,这是造什么孽呀!成泰,是你这老东西昧了良心!现在我才知道,你疼他、爱他就是成心要害他!这孩子路还没走稳就要当牛做马的干活,十四、五岁就要养活一家六、七口人,动不动还要被打个半死!老头子,你这昧良心的,你害了一家人,你害了我的大孙子呀!”武唐氏双手抱着土生的脑袋,低头看见土生的大腿小腿上血迹斑斑:“哎呀呀,土生他娘,你打人怎么就这样狠呀,你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他不是你亲生的?他是你在野地里捡回来的吗?”老太太越哭越伤心竟嚎啕大哭起来:“打吧,再打吧,打重点,把老的、小的都打死,省得饿死!”金瑞丢开掸子,一把抱住武唐氏痛苦流涕:“娘,你别说了,我也是苦,我是太苦了啊!孩子们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日子怎么过呀!”武唐氏回过头来替金瑞抹着眼泪说:“丫头,我知道你苦,可你也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呀,他不苦吗?!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在娘身边撒娇呢,你看他,已经在养活一家人啦,你还要这样硬着心肠打他!”五个小的孩子一齐哭喊着围拢来,一家人哭得天昏地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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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挑着一担箩筐的男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见到一家人抱头痛哭,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吓得不敢进门。好半天,那个男子才轻轻地说:“请问,这是武土生小弟的家吗?”/p>

    一家人吃了一惊,彼此互相松开;金瑞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说:“这是武土生的家,这位叔叔,这位小弟弟,请问你找武土生有什么事吗?”/p>

    来人见了土生高兴地说:“你,你不就是土生小哥吗?”/p>

    土生偷偷擦干眼泪抬起头说:“叔叔,我在田大叔家里见过你!”/p>

    “是呀,我是田先生家的,我姓马,名叫马铁贵。田先生平日里要教书,我帮他种田。”/p>

    “马叔叔,快请坐!”土生连忙招呼客人。/p>

    “他马叔叔,快请坐!”武唐氏和金瑞也连忙给客人让座,金瑞背过脸去擦干自己的泪水,又悄悄地给土生抹去脸上的泪痕和血丝。/p>

    “马叔叔,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娘,这些是我的弟弟妹妹们!”土生尴尬地向客人介绍说。/p>

    “他奶奶,他大婶,这是田先生家的大公子大强。”马叔叔指着同来的小孩说。/p>

    “武奶奶,武大婶!”大强礼貌地鞠躬。/p>

    “看,到底是教书先生家的公子?多有礼数呀!”武唐氏和金瑞夸赞说。/p>

    “武奶奶,武大婶,我爹我娘让马叔叔和我到你们家来,是来感谢土生哥哥,感谢他今天救了我爹的命!”大强一板一眼口齿清晰地说。/p>

    “什么?救命?土生救你爹的命!”武唐氏和金瑞吃惊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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