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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静安怡的水面上，在散发着微微白光的水中玉上，柳毓珄望着天上的繁星发呆。
距离她败给画城已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养好了手腕上的伤，但那一战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原本以为少府跟明府只是职级不同，实际实力并未差多少，但事实告诉她，她距离明府中水平一般的画城还有一段距离。
而她自以为的疾速，在画城面前落了下风。
她记得画城的剑围包着她，让她寸步难行的滋味；她更记得画城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剑捏成齑粉的场景。
就连经常把她打得满地找牙的白悝，都没有这么羞辱她。
她揉了揉右手腕，已恢复如初，与其陷入无济于事的憋屈之中，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于是她起身，把剑从剑柄中缓缓抽出，在寒光映照眼帘的刹那，她腾身一跃，电光火石之际向左边刺去。
她脑袋里回想着曾经从藏书阁借来的数百本剑谱上的招式。
她长剑一扫，水上面掀起阵阵水柱。她旋转身体，剑锋向下瞬即没入水中，刚刚掀起的水柱四散开来，溅她一脸的水花。
或劈、或扫、或刺、或砍。
她沉浸在剑招里不可自拔，忘记了时间。
在太阳升起又落下，如此反复三次后，她感到身体有些疲累，从半空中落入稳稳漂于水面上的水中玉。
就在她脚快要踩到蚌壳之际，忽然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她立刻翻身躲过，定睛一看，竟然是凡间的长箭。
她立刻回头想看看是谁在暗处偷袭她，但她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睛里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箭镞朝她而来。
曾经骆执秋告诉她不可过多仰仗灵器，曾经画城嘲讽她拿着郗徽的翎羽四处招摇，而不是骆执秋送她一柄上品宝剑。
原本在水面上的水中玉早已随波漂向远方，除了水中玉外，再无其他仙家灵器让她可以立身。
于是她在慌乱之际重重跌入咸池。
感受到有人落入水中，水面上立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似要吞噬天地万物。
原本跟骆执秋学的闭水诀失效，柳毓珄只感觉自己身体随着漩涡而进入咸池深处，耳边哗啦啦的水声让她头晕目眩。
她心中轻轻叹气，闭起双眼，放松身体，任由水面把她带向未知的地方。
许是过了很久很久，她感觉到身体不在下沉之际，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身体不再下坠，她睁开眼。
“真美呀。”她开口道。
阳光铺洒在水面上，躺在水底深处的她看到周身波光粼粼，由于水波的存在，她可以直视遥远而又触手可及的太阳。
水在她周围轻轻波动，就像母亲的怀抱那样让人迷恋。
如诗如画，惬意悠闲。
欣赏了一会儿日光下的水底，她向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刚好躺在两水交界之处。
为什么说是两水交界呢。
而是她上面的乃是湛蓝湛蓝的咸池，至于她身下的是让人耳目一新的青色，清爽而不单调。
“天生万秀。”柳毓珄喃喃道。
蓝色的水和青色的水，就像人用剑劈过一样，分割面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粘连。
而她也没有搞懂，为何自己落于青色水面之上，再也不往下落了。
忽然咸池水底那只海兽石狻，沿着水面，如同行走在地面一般，缓缓向她移来。
它边朝这边而来，嘴里还发出‘吼吼’的叫声，似乎要赶走她这个不速之客。
三十六计，溜之大吉。她立刻起身，借着光滑的水面往后滑，周围是哗啦啦的水声。
‘吼吼’的声音，与哗啦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她的后背最终撞到一块石头之上。
她赶紧向后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石碑，而追着她的石狻见她立于石碑之前，也不再前行。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海兽怕石碑呀。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盯了许久，最终海兽借着如镜的水面滑行离去。
看着石狻矫捷的身影，柳毓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估计一个人，不对，一个兽呆在水里无聊，经常玩这种滑行的游戏。
等到石狻消失在她视线之后，她这才回头半蹲下来，看着那个布满灰尘的石碑。
她抚摸着石碑，上面的字迹渐渐现出，上写着‘长庚池’三个红色大字。
对于长庚池这三个字，她觉得很熟悉，努力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在那里看到过。
太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水面上满是温暖的橙色，如梦似幻。
她试图张嘴呼救，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拿起脖子里的东珠，想要把水中玉召唤过来，但水中玉刚好浮在她头顶，没有任何往下沉的意思。
等我出来我就把你给卖了……她望着遥不可及的水中玉想。
这几天月初，天很快就黑了，同样，水里也是漆黑一片，她平躺在水面上，打了几个哈欠，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夜她睡的很沉，等到她被阳光照醒之事，已是中午时分。
她看向石碑，终于发现上面不寻常之处：‘长庚池’三个大字都是红色的，但‘池’字上，其中有一竖比其他的要鲜艳些。
她用手在‘池’字上摩挲了半天，然后伸出拇指猛地一扣，一管一面红一面绿的，约莫小手指粗，三寸长的杆被她抠出来。
她仔细辨认半天，只能判断像花草大大叶子下面的茎杆。
忽然天上乌云密布，沉沉压向水面。继而狂风大作，水里更是翻涌不断，她手持一管茎杆，挡住翻涌而来的水。
她不知道人在水里时，怎么抵挡倾斜而来的水。
她脑袋里只有沉于水底之前，练习的上千种招式，以及曾经跟郗徽学的，把自己融入周身环境的自然之道。
于是她闭上双眼，在翻涌不断的水里旋转跳跃，手上的茎杆变成一把翠绿的长剑，或砍或刺或削。
头顶上是‘哗啦’不停的雨声，周围是‘哗哗’不断拍向她的惊涛骇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受到有风从水面穿过她的耳朵，她仔细分辨风来的方向，最后奋力向上一击，整个人离开了水底。
最后她稳稳落于水中玉上时，此时天已放晴，原本翻涌的水面变得平静无波，苏意、骆执秋以及陆必安脚踩一叶，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陆必安轻轻一个拂袖，她身上的衣物变得干燥蓬松，十分舒适。
过了许久，柳毓珄问道：“是谁要杀我？”
几天前，她沉浸于剑术之中，数不清的黑色箭镞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有任何留她生机的意思。
“是你吗？师父。”
见三人不回话，柳毓珄看向骆执秋。
“不是他。”苏意立即反驳道，“我们都不会杀你的，应该是些无知之人。”
说完他向后瞥了一眼陆必安，平静道：“你还是查查谣言的源头吧。”
陆必安罕见的对他微微弯腰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