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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居功自傲的镇南王携数十万大军反叛,从乌陵江江南直上,一路拔城略地,雄狮跨过乌陵江,兵戈直指天朝皇城。
只闻皇城一诏,那时尚未得剑仙名号的庄何之父便孤身一人踏着三尺青锋前往乌陵江镇反。
据闻那日,月明星盛,乌陵江江水正寒,滔滔不绝流向远方。庄生一人一剑一青衫独对万马千军金戈甲。
那一夜,没有输赢,那一战,没有尸骨血河。
只因庄生剑出鞘时,人未出而寒芒先动,惊哭了天地鬼神!
三尺的剑剑芒直冲月光,浩荡剑气绞碎了璀璨星河!
庄生剑势如龙在天,剑光如雷在世。
他一挥剑便斩落了星辰数颗,还未起战便生生吓降了镇南王的数十万部众,顷刻间只听得兵戈落地声不绝,顷刻间盖住了乌陵江水滔滔声。
但剑仙出剑,何至于此?
庄生虽只有长剑一柄,却随大道而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止数。
随后,漫天遍地皆是剑,九万里之中只要是活物皆是能看到一柄柄虚幻的剑。
庄生剑气滔天,剑痕锋利割裂虚空,天道亦是惧之。原本当空的明月隐进了天外不敢露面。
星辰也是点点消散不敢留于人间。
最为可怖的是,庄生剑气痕迹凝于天地之间三日不散,惊得太阳三日不敢现身人世。
就这样黑暗笼罩了世间三日。
无日无月,人间无光无热。天地寒冷至冰点。
于是鹅毛般的大雪连绵不绝地下了三日,让梅花误认为寒冬已至,纷纷傲然盛开。
但三日后,庄生剑上的大道之痕消散,太阳重新普照世间之后,梅花又纷纷凋落。
这一战,使得剑仙一夜成名!未出一剑,便逼退数十万兵马,更惊退日月星辰。
于是落梅剑仙这一名号也流传开来。
而其一剑震日月的传说也成就了一桩美谈,如今何人不晓落梅剑仙庄生?
………
学堂上,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与苍老的夫子虽未曾目睹乌陵江上那一式惊天之剑,但也不失其遐想。
“唉,剑仙如天帝在世,动辄剑气浩荡满乾坤,神威盖天,应是当世无敌。此般天妒之才怎的会有你这顽劣的孩子。
若不是当年亲眼看着剑仙怀抱幼小的你踏着无边剑海而来,老夫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夫子捋着花白的胡须,戒尺轻拍着庄何身前梨花木制成的桌案。满脸皆是惋惜之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夫子,您赞扬我父,我自是心喜。但也不必贬低于我吧。我如今虽不及家父半分,但也是年少,谁又能知晓来日我不可继承父亲衣钵呢。”庄何听得夫子前半段话,心中窃喜,但听得后半段话后,不禁开口驳辩。
“那老夫便等着数日后的书院典,一双老眼静观你的表现。到时候未得偿所愿,可莫要哭鼻子。好了,闲话便少说,开始读书罢。”
夫子衣袖轻甩,转身便走。
“那便走着瞧吧,我庄何定能不落父亲威名”庄何藏在白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青筋暴起,似是表现了他的决心。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暖阳下的书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只见柳絮飘落,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正坐在学堂中内细细诵读经文,传出了阵阵琅琅读书声……
………
光阴流转飞快,转眼间天幕便是由碧蓝转为了橘红。火烧般的云彩在天边积了一堆,星月灿烂若隐其中。
“娘,我回来了。”
一户房屋中的烛火被突来的冷风吹的轻轻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一袭白衣,墨发披散的庄何迈着长腿从门槛跨进,他清秀俊朗的脸上皆是兴奋之色。
他开口轻呼着屋内的人。
那是一名正端坐在桌边牵线刺绣的娴静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身束腰罗裙,纤细的腰肢被衣带衬的宛若细柳,放眼望去体态优美非凡。
她闻得庄何那爽朗的声音,便是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白皙秀丽的脸。
女子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但她却已是庄何的娘,柳玉。
柳玉与门外匆匆而来的庄何相视后便是无奈一笑。那一笑似是可以惊艳世间百花。
只见她轻启红唇道:“今日晚归,怕又是哪里疯去了吧。你啊,总是不学好。”
“少年自有少年意气,晚归又何妨。与我要告诉您的事来说,万般皆是小事。
娘,您可知过几日便是书院典,那时我便可寻得仙根,追寻父亲的脚步踏上修行之路,而待我成仙之日,便是寻回父亲之时。”庄何说着还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沏了壶茶水。
“仙根…倒是好事”柳玉眼帘微垂,轻飘飘地回了庄何一声,依旧忙活着手中的刺绣。看其模样似是兴致不高。
可庄何倒是未曾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可我终是想不明白,父亲剑仙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敬?这般威名便是在皇城都能有着他的一席之地。
可他为何要将我们母子安置于这样一个人稀地偏的小小村落,还一去十数年毫无音讯。以至于我连他的模样都是不记得了。”
“你父亲是豪雄,天下出其右者不过一手之数。这般人物自然有着自己该去的地方,做自己应做之事。”柳玉依旧未曾抬眉,不过口中却是为庄生开解道。
“说的也有道理。虎父无犬子,父亲能一剑退日月,我庄何来日也可只手摘星辰。”庄何举起手中茶盏,衣裳被溅出的茶水打湿,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豪情万丈地仰面感叹。
“一剑退敌又如何,只手摘星又怎样,依旧成不了这个家。
你父亲可从未想过让你成为那顶天立地的高手,他只不过想你做个平凡人罢了。
想来已是十几载了,庄生,你在那边可好…阿何的眉目真的很像你。”柳玉终是抬眼,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面前这已俊朗非凡的少年,她的眼神逐渐迷离,似有水汽涌动。
在遥远的记忆里,那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似乎也曾豪情万丈地对她说过这般无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