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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长江码头人流如织,酷热的天气更使人觉得气闷。梦生和褚岳任、郎旭在候船室里等候检票上船,随着上船的队列慢慢向前移动着。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闯进候船厅,四处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当他的目光停在梦生身上时,便快步向梦生走来。
褚岳任发觉有人向他们这边走来,在身后轻轻拍了拍梦生的腰,梦生机警地转头看到了那个年轻人。梦生认出他是八路军办事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于是装作要吸烟的样子走出了等候检票的队列。
年轻人走到梦生身边丝毫没有停留,只是手臂摆动的时候顺势将一个纸团塞在了梦生的衣兜里,然后**队列从另一侧出了候船厅。
梦生把手**衣兜,在兜内将纸条展开放到手心里,装作从嘴上夹烟,快速地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
“速到上海,表弟找你有急事。”
梦生看完纸条划根火柴将纸条烧掉,跟着登船的队列乘上了东去的客船。本打算到长寿下船乘火车北上,但是新的任务使他们不得不沿长江继续东行。
快到长沙敌占区的时候,梦生吩咐郎旭利用手头现有的材料做了三张汪伪政府的工作证。三个人用伪造的证件顺利地进入敌占区,并且以政府要员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免费乘坐列车到达了南京。在南京稍事休息便立即赶赴上海。
上海,曾经是远东第一金融中心,远东最现代、最繁华的国际都市,而今在日寇的蹂躏下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街道上虽然人潮依旧,可人们的表情却显得警惕严肃,都是步履匆匆,绝没有人大声喧哗,一派压抑气氛。
梦生和褚岳任、郎旭进入上海市内没有耽搁直接找到了已经在上海工作了十几年的情报站。虽然情报站内的人员时有更迭,但站长依然是抗战前梦生大闹上海滩时的那个情报员。现在已被任命成为特情局上海情报站站长。
以通达商社为掩护的情报站这些年来也算是上海的老字号商铺,忠心耿耿的站长在上海成为小有名气的商人,周旋在各势力之间。
站长将梦生三人带到商社内院里,安排他们在自己的卧室住下。梦生命令站长立即给特情局发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达上海,询问上级有何任务。不多时,站长便回来报告说:“收到回电,中央社会工作部在上海工作的一位名叫‘陈露’的女地下党员,近期有情绪不稳定的状况,她屡次申请要求撤回到延安,说上海的事情使她几近崩溃。这位女同志肩负的任务很重要……”
“情绪不稳定?”梦生吸着烟思考着说,“是不是压力太大?”
“也许吧!”
“上级要求我们怎么做?”
“跟她接触一下,询问她遇到什么困难,尽可能帮助她解决问题!”
“哦!”
有剪报这个职业习惯的站长从写字台抽屉里翻出一张报纸,递给梦生:“就是她-陈露!跟我们以前有过几次联系,我们为她提供过一些帮助,”
报纸第一版硕大的套红标题“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在东京召开,十五名中国文学界代表赴日参加”,标题左侧还配有一张大幅照片,是十五名中国代表的合影照。梦生细看正文内容:“女作家代表陈露在会上发表了以‘中日妇女文化交流’为题目的讲话,阐明中日两国妇女交流很重要,大家都要学一些对方的语言,以利于交流……”
站长说:“她现在被认作是大汉奸,已经上了军统的除奸名单。”
“总不会是要我们保护她吧?”褚岳任说。
站长说:“军统那里我们的人做了些工作,暂时还不会对她下手。她是李士群和我们统战部门的联系人,李士群通过她为我们传递了很多日军围剿新四军的作战部署情报,很有价值。上级命令我们一定处理好她的事情,让她安心工作……”
梦生沉思一会儿,对站长说:“那好吧,你负责联系,我先跟她谈谈。”
谈话安排在通达商社的一间隐秘的办公室里,梦生和褚岳任坐在屋子里等陈露。褚岳任说:“上级的意图是不是她执意要返回延安就带她回去?”
梦生冷酷地说道:“做秘密工作如果不完成任务就是有去无回!即使回去了,也没有好下场,就如完不成任务的战士,军法从事!”
褚岳任不再说话,两人在屋子里默默地吸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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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约定的敲门暗号响起。
站长推开门,一名身着绿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站长掩上门,出去了。
“我就是陈露!”女子向梦生伸出了手,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梦生站起身,迎着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陈露同志,辛苦了!”
陈露漂亮的丹凤眼中涌出泪水,忽然扑进梦生的怀里。
梦生知道,这是陈露把他当成组织,是对组织的信赖和亲切的举动,而不是对他个人的感情。
梦生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抚慰道:“组织派我来解决你的难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陈露离开梦生的怀里,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又莞尔说:“刚才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梦生请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陈露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
梦生说:“你向上级的请示报告我们收到了,但是,鉴于你的工作尚未完成,没有批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就是为处理你的事情而来的。”
陈露脸上呈现出忧郁的神情,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用修长白皙的的手指放到嘴边,梦生为她点着了火。
陈露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说:“我被当作汉奸,亲属和朋友都疏远我,在上海我每天只能和那些汉奸虚与委蛇,没有人能听听我的心里话。”
“既担心被敌人发现又要承受所有人的指责……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要对自己说,我是汉奸,我是汉奸,我要说汉奸话、做汉奸事!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又对自己说,我是共产党员,我是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我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陈露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
“你的苦楚组织都知道,你的工作很出色,新四军利用你提供的情报在与日寇的作战中始终处于有利地位,狠狠地打击了敌人……”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的工作很重要。但是,这种生活我真的已经厌倦了,我想回延安,哪怕是直接上战场,也好过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陈露握住梦生放在桌子上的手,像是抓到了救命草:“请帮帮我吧……”
梦生怜悯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沈樱,沈樱是不是也曾经挣扎在黑白两个世界呢?女人最痛苦的是在于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女人就像花朵,藏在阴暗的角落就会枯萎凋败。
梦生拍拍她的手:“我一定会帮你的,请相信我!你先回去等着,我向上级说明你的情况,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露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
送走了陈露,站长闪身进来,问道:“谈的怎么样?”
梦生没有答话,站在窗口,盯着陈露离去的背影。
褚岳任说:“不怎么样,看来她是真不想再干了!”
“那怎么办?”
褚岳任恨铁不成钢地说:“她现在回到边区等着她的只有纪律!政治生命就此结束!谁会再信任一个临阵退却的逃兵!?”
“她做这个工作有多长时间了?”梦生忽然问道。
“她在李士群身边工作了有四、五年。因为前几年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她和李士群出席各种活动的报导。我想,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工作了吧!”站长回答到。
“四、五年?”梦生有些疑惑,“早过了适应期,应该是位老情报了,怎么会突然觉得有压力?”
梦生想到了什么,对站长说:“你立即给特情局总部发报,要魏小去中央社会部调查她的社会关系,特别是询问她有无丈夫或恋人!”
“是!”
第二天,魏小回电,陈露有一个恋人,是目前在延安工作的一名军队高级干部,没有任何问题。
“女人在爱情来临时会本能的选择逃避”梦生忘记了这是谁说过的话,但是觉得有道理。
梦生对站长吩咐道:“你派人全天候监视陈露,要特别关注她身边的男人!”
“我们没有权力调查社会部的同志吧?!”站长提醒到。
“我认为有必要的事就可以做!去执行吧!”
通过一个星期的跟踪调查,果然发现陈露身边有一个男人。据跟踪人员讲,那个男人好像在追求陈露,经常往陈露的办公室送花,而且有时在陈露下班的时候等在外面送她回家,他们还曾一起去饭店吃过两次晚餐。
梦生又下令调查那个男人,站长动用了警察局中的内线搞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身份。站长向梦生汇报说:“纠缠陈露的男人名叫‘季雨’三十五岁,未婚,是上海小有名气的作家,现为‘沪舆日报’的主编,他因倾慕陈露的才华而追求陈露,但陈露一直没有理睬他。据说他最近在向陈露求婚。”
“有什么政治背景?”
“没有任何政治背景,既不是汉奸和亲日派又不是重庆方面的人,是个纯粹的文化人。”
陈露现在的问题是独自一人在敌占区工作使她对温暖产生强烈的向往,季雨的出现使她既渴望又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他不愿意见到陈露回到边区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到冷落甚至是怀疑,更不愿意见陈露重复沈樱的悲惨结局。梦生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考着如何将这个女人解脱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