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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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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亚只是个普通孩子,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出众的才华,更没有让人惊艳的长相,所以,他也安于自己的平凡,甚至有点逆来顺受。或者是因为成长的过程中,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去抗争,至使20岁的他,依旧懦弱,却格格不入的倔强。

    “谁在那?”男孩落足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一般,面对树林深处,他再问了一遍。

    “嘎,嘎嘎!”能感觉到,某个小东西在树肢间不安的跳跃着,并发出刺耳的警哮。

    “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吧?你所守护的。”听见了松鼠的声音,刘亚终于放心了,不管后果如何,至少,任务暂时已经完成了一半。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男孩淡淡的说,没来由的,他就是觉得对方能听懂人语。

    “……”

    “你在听么?”停顿的一下,“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帮你保守秘密,而你去解除我姐姐还有其他人身上所中的能力。”

    松鼠大概是真的听懂了少年的话,它静静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状若考虑。

    “或者你觉得我是在乱说吧?要怎么解释好呢?简单的说,你几乎对所有人或者动物发动攻击,”刘亚小心的向前跨出了一步,前方很暗,他没办法看到松鼠的细微动作,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让对方把反应放大化。“看起来目标的选择很随意,其他他们是有共通点的,那就是都进入了这个范围。”男孩用脚在面前一点,马上就收了回来,因为松鼠含在嗓子间的低声咆哮证明它快到极限了。“不要以为我只猜到了这些,你们习惯性的把收集来食物埋在地下,我想,那东西应该就在这个小圈子内的某个地方埋着吧?所以你不敢离开,你怕到时候忘记埋在哪里了。我不是要嘲笑你们的记忆力,其实我的记性也很不好。”

    少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与松鼠同病相怜,“最后告诉你,我还猜到,那东西应该是个圆的,就像榛子那样,最大,不会超过松塔。”

    虽然杨韵的情况已经是每况愈下,但刘亚依旧说得很慢,像对待一个人那样,生怕松鼠露听了什么!

    对面,松鼠蹲在树上,好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无动于衷,总之,一人一兽中间也出现了个小小的冷场(其实本来就没热闹过)。刘亚把该说的都说完,便开始做武力解决的准备,比较两边的实力,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胜率并不大,但拼还是要拼的,不然姐姐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下定了决心,抛开一切,刘亚反倒平静了,要么胜,要么和姐姐一起死,似乎两个结果都不算坏。

    “好了,考虑时间结束,我要动手了。”刘亚说音刚落,已经启动冲了出去,他的目标不是松鼠,而是不远处,一棵树下光秃的地面。

    那块地皮相当的显眼,就算在夜里,它仿佛被贪吃的老山羊洗劫过一样,与周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所以男孩早就注意到了。刘亚在刚才已经试探出了松鼠大概的领地范围——是一个大概半径在6米左右的圆,以松鼠蹲守的树为中心的话,这个面积对于整个树林来讲,已经小到让刘亚高兴得快要笑出来了。而在这个不到120平方的圆儿内,很多东西几乎都是一目了然的。松鼠有没有冬天仍旧继续翻土掘地的习惯,男孩不清楚,但他知道,除了自己面前那棵有点年纪的树外,其他的植物都不适合松鼠筑巢。

    “啪!”好像是树枝被踩断了,清脆得带着微微的颤音。

    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刘亚的手刚好触到那块裸露出来的泥土,触觉告诉他,地面相当的结实,根本就不似最近才被翻动过的样子,而且,枯草的根系也还在,只是地面以上的部分被铲平了。

    “陷阱!?”男孩立刻警觉,他忙用探出的右手在地上使劲撑了一下,几乎没做任何停顿,顺着一开始前扑的力量,直接过度成了前滚翻。而在他身后,几片树叶被风卷动着,以毫厘之差从他的背部滑了过去。同时,一枚松塔也落了空,狠狠的钉在了刘亚刚按过的地方,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翻滚中,男孩顺手捞起了身边的石块,刚停好,立刻转身朝背后发出声响的树冠上丢了一颗,他人则往相反的方向蹿了出去。

    战斗正式开始,刘亚的目的相当明确,避免与敌人正面交火,他要尽可能的在松鼠杀了自己前,找到那个被守护的东西。

    反观松鼠,则是保持了一贯的轻灵诡异,你根本抓不住它准确的位置,它会时不时的在什么地方弄点声响,以吸引你的注意力,当你被弄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时候,松塔又在你想象不倒的那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

    所幸的是,刘亚的预判能力还算不错,至少,开始的一分钟内,他成功的搜索了两处地方,也一直没露出多少破绽,松鼠又试探性的攻击了一次,被他早一步躲开了。

    刘亚不敢掉以轻心,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本事,若说因为体悟了本源之力而耳聪目明了倒是真有,但也仅仅止于动作较之以前灵便一些罢了,绝对没到达杨韵那种能集中精力瞬间爆发的地步。

    四周静得怕人,几秒钟前还闹腾着的松鼠,突然就没了动静,刘亚没办法仔细的去揣摩刚刚最后那一阵骚动所掩盖着的事实,他把松鼠的大概位置给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他的——也就是留给杨韵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把任何决定都提前做好,面对可能发生的事情,1秒钟的迟疑都是奢侈的。

    刘亚再次从地里抠出两块石头,随手左右各丢了一颗,然后马上从藏身的小树背后转了出来,他还有三处可能的地方没有探察,如果中途没有松鼠添乱,顺利的话,少说也要2分钟才能全部弄妥,可是用鼻子想也知道,松鼠不可能放任他随便在宝藏的上边东翻西捣,所以这个2分钟是最快的速度,前提是他足够倒霉,恰巧最后一处才是正点子的话。

    刘亚悄悄的接近了三个预计地点的第一处,这里有一堆很不自然的石块,看上去像是淘气的孩子从别的地方搬来后垒成的标记,就如同他自己小时候常做的那样。刘亚几乎是一掠而过的,他先把石堆踢倒,跟着右手在石碓下的地面上扫过,同时还要前进,奔向不远的藏身处。整个过程中,男孩的身体都要最大幅度的曲着,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连刘亚自己都相当的吃惊,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的骨骼已经错位了。

    没有异常,也许是连松鼠都没想到刘亚会如此迅速的通过,所以并没抓住这个机会狙击他。

    虽然成功的完成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个动作,可结果却令人失望,那堆石堆下也同样没有任何东西。但刘亚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沮丧了,他立刻把目光投到了剩下两处可疑地点上。

    那是一处脸盆大小的水洼,和一截枯死的树桩。

    小水洼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反正现在已结了冰,从刘亚的角度看去,冰面平滑如镜,正好能透过头顶重重的遮幔,反射到天空中的月亮,那月是残的,残得多情。一时间,刘亚又有些呆了。

    至于那枯木,也是诡异得不行,如果不是最近确实没听过有森林火灾的报道,刘亚真要以为这段木头是从哪个火场抢救出来的了。

    冰下,中空的树桩内,这两个地方其实都不适合松鼠去藏东西,但刘亚已经没什么地方好找了,稍微不正常的地方已经都被他搜索完了。“既然这只松鼠不能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那么也许它就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刘亚不得不如此想。

    ……

    松鼠依旧保持着沉默,仿佛对攻击男孩已经失去了兴趣,任他把最后两处也迅速的查找过了,都没有再次出现在刘亚的视野内。

    “难道我猜错了?”男孩疑惑起来,关于松鼠的不正常举动,他的假设能很合理的全部都解释过去,可事实跟这猜想就不挨边,不但没在地下发现那个被守护的宝贝,甚至周围的其他地方也没有,更夸张的是,现在连松鼠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会不会是放在窝里,然后趁我乱找的时候,它又带着东西溜了呢?”刘亚的脑子飞速的工作开来。“首先这地方本来就不是储藏东西的首选,如果松鼠可以随便带着那东西跑掉的话,它也不必在这里袭击那么多人了。”“除非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这样一来,它守在这地方又不合理了啊!”男孩自问自答的在那里左右为难,却没看见在他头顶,一条黑影正匍匐着准备一跃而下。

    “喂,你还没走对吧?”刘亚突然就笑了,他把身体紧紧的缩到了一个只有前面才会受到攻击的位置。

    “其实我一直都能感觉得到,你没走,或者你守护的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正视罢了。”

    “我能这么快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它。很有趣是吧?”刘亚本身亦相当的矛盾,他一面相信第六感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一面又拼命希望通过自己的知识将所有东西都合理化。也就是说,刘亚那种努力在证明神的存在的人。

    “你很聪明,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因为笨,所以,一旦有什么地方是想不通的,我就会从头再想一次,看看究竟是自己出了纰漏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错了。”

    听到这些话,那条黑影便缓缓缩回了树干的阴影下。

    “这次也不例外……结果,我知道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而是被你迷惑了。你设计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就让我的思维自然的绕过了那里。”

    刘亚突然从树下冲了出去,不闪不避,笔直的奔到一开始搜索过的那块光秃的地方,然后双手狠狠的往草皮的边缘一插,跟着大喊一声,将地面连同一块石板整个都给掀了起来,那石板上还有厚厚的一层根系,“我告诉你,真正的地面,被你的松塔击中,是不可能发出那么沉闷的声音的。”吼着,男孩已经探身往石板覆盖着的坑穴里面。

    “吱啊,啊,嘎啊,嘎嘎。”松鼠的叫声立刻变得短促而焦躁不安,像尖锐的物体划过了玻璃板,而且就在刘亚的背后,显然,情急之下,它已经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了。

    “我拿到了!”刘亚的声音中透着喜悦,他快速得缩回身子,并高高举起了右拳,拳缝中还有泥泞的土壤挤压出来。

    松鼠是整个扑向刘亚的,当刘亚站起来时,它与男孩之间还有段距离,它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所以,无奈中,只得快速发动了能力,并且锁定了男孩的右手。

    “啪,啪!”两发松塔呼啸着从松鼠背后的武器中弹了出来,这样的距离,刘亚差不多是先感觉到疼痛,然后才听到声音的。当松鼠调整好方位,准备去抢空中的宝贝时,那两枚松塔已经不偏不倚的嵌在了男孩的手上,鲜血竟然先是从他巨痛之下张开的手心处喷出来的——刘亚的手被穿透了。

    拳头确实是张开了,可除了漫天的泥土,哪里有什么宝贝的影子,松鼠迷惑着,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好了,而地球引力可是不容任何人去考虑的,在它的作用下,松鼠惯性的继续飞向男孩。

    “你上当了!”刘亚大吼道,这时,他转身的动作已经完成,并正对着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松鼠,而且拖在后面的左手更是早就轮圆了。

    “给我下来!”男孩咬牙切齿,一半是想凝聚力量,一半则是因为右手的巨痛,虽然那感觉很快就变得麻木了。

    “嘭!”避无可避的松鼠直接被刘亚给从空中按了下来,就算摔到了地面上,男孩都没有放手,他死命的掐住了松鼠的脖子。

    “现在……现在可以听我的了吧?”这一会儿的工夫,骨头断裂的痛楚已经将他折磨得满头大汗了,话中的每个字,都是从刘亚的牙缝里挤出来

    被控制住了的松鼠挣扎了两下,当它感觉到换回的是越来越深陷入其脖肉下的压抑时,立刻便放弃了,换成瞪起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向刘亚。

    “马上解除你的能力,现在,快。”

    刘亚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自己手上的感觉没回来,他立刻会捏死眼前这只可爱的小东西。因为杨韵曾经告诉过他,不是所有能力者都能解除自己的能力的,有些是需要条件,而有些则干脆就办不到。但,不管怎样,无一例外的,只要能力者本身死了,那么他还在起作用的能力部分全都会消失。

    能力撤消的过程可不像发动时那么慢,几乎是在松鼠意念涌动间,刘亚手上的松塔已经化成了几缕洁白的丝线,并很快就溶解在了空气中。

    “啊!”疼痛瞬间还原,刚还看着右手发呆的男孩差点没昏过去,他使劲的跺着脚,想发泄,却越发的疼了。

    “该死的!真该死,真TMD该死。呜……”那种疼痛实在没办法排解,男孩连从陈吉脑袋里学来的脏话都吼出来了,最后还是没挺住,不得不呜咽起来。这期间,松鼠就更惨了,它被掐得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的,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刘亚手里。

    松了一口气的刘亚跪了下来,并将右手插在自己的腿弯处,然后用全身的重量压上去,这是他暂时唯一能做的止血方法了,至于左手,他根本就不敢动,当痛觉回来时,刘亚才发现,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双手由于不停重复挖石头还有抓树枝树皮的动作,现在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他怕稍有不慎,就被这只狡猾的松鼠给跑了。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也不想想,那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天又这么黑,我怎么可能一下就找到啊?我不过是想把你引下来罢了,没看见我从头到尾动作都那么夸张么?”刘亚觉得自言自语还好些,至少可以分散一部分精神,右手的血液大概是被阻隔了通路,现在也不那么疼了,只是微微有点胀。不用看,刘亚也知道,连骨头带肉的,被那么大的两棵松塔挤了进去,现在不肿成馒头才怪了呢。

    “等下我姐估计就要找过了,路上我都留了标记的。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你,她最恨别人弄伤她的皮肤还有衣服了。”刘亚盯着松鼠的眼睛,暗自想,“这小东西多半是活不成了,姐姐不拿它去领赏,估计也会自己留着研究的。”想到鸮儿那样的猫头鹰,男孩又摇了摇头,“姐她其实蛮可怜的,她并不快乐,我知道的,自打那个哥哥死了以后,姐经常在梦里喊他的名字,还不停的哭……”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孩突然有些落寞,“我是最没用的,谁我也帮不了。很多事情我看得明白,可惜却没办法改变……我一直在想,假设真有命运存在,那么与命运抗争又有什么用,也许连这抗争的过程本身,都是被事先编排好了的一部分命运也说不定呢!如果没有命运,那么庸庸碌碌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松鼠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听,像个好奇的孩子,也许它也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哲学,可苦于无法表达,没可能与眼前迷茫的少年交流吧?

    “亚亚,是你在那里吗?”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慵懒中透着疲惫。

    “姐,我在这。”男孩晃了晃脑袋,把所有可能导致不愉快的想法甩了出去。他高声叫着。

    唏唏嗦嗦的响动过后,由8号和11号傀儡扫开了树林的屏障,俏生生的杨韵马上出现在了这个刚被一场战斗蹂躏得一塌糊涂的战场上。

    “你在哪?”进入松鼠的领域,女孩并没有第一眼就找到刘亚。

    “这边。”他想挥手,可惜两只手全都占着,只得扯着嗓子怪叫两声,表明自己的位置。

    “小鬼,怎么弄这么惨呀?”此时刘亚的形象确实有点叫人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全是尘土不说,杨韵刚给他买的衣服也被刮成了乞丐装,暴露在外的皮肤或多或少还都受了伤。

    “姐你没事啦?”男孩坐在那里,扭过头来,给了杨韵一个大大的、凄惨无比的笑容,脸上混合了眼泪的地方,已经象雨后门前的土路一般泥泞了。

    “受伤了?”女孩蹲下来,这才发现刘亚身上还有血迹。“天啊!你真把他抓住了?”顺着刘亚的手臂,杨韵终于发现了还被按在地上的小松鼠。

    “帮我看看,我这手是不是废了?”刘亚艰难的把右手递到姐姐面前。

    “吓,怎么搞得这么严重,我怎么教你的,打不过你不会跑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女孩紧抿着的嘴唇以及眼里噙满的液体都表明了一种心情。她迅速得扯下衣摆,并从一名傀儡娃娃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的银制酒壶,“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痛。”杨韵的手也微微的抖着。

    “先叫娃娃把它接过去吧,我怕我待会儿会晕倒。”

    与被松塔穿透时那种撕心裂肺相比,女孩正骨以及包扎带来的疼痛已经是疼得麻木的刘亚可以接受的了,所以这次他还算坚强,直到确定了所有人的安全,男孩才心满意足的昏死过去。晕倒前,他还不忘提醒姐姐好好搜查坑穴内松鼠的宝藏。

    转眼,月亮也已经西斜,现场再找不倒任何人的影子,甚至那石板与石块堆都被恢复了原样,刀子一样的北风在这个小空场上转了一圈,卷起几片树叶,便匆匆的投入了密林的怀抱。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水洼,水洼的冰面上破了一个巴掌大的圆洞,那洞破得很是规整,仿佛用圆规测量出来的。而离水洼不远的地方,是半截焦黑的枯木桩,大概年代也相当的久远了,经北风那么一吹,层层的尘垢便剥离了开来,露出了它们覆盖着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