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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后静静地看着念香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故意把自己封闭起来,那股沉沦的样子令她气愤,却又有几分不忍,一次次的交手,本应对立的她们竟莫名地有些惺惺相惜。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子,慢慢有些明白皇上和义儿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她远远地如同一团解不开的谜,越是想揭开她的面纱,便越会发现,那一层层牵扯出的竟又是自己不曾知道的、不曾了解的,又或许,她的漠然便是天生的,而就是这份自然而然的距离感无比诱惑着他们兄弟的心。
平日里,他们见惯了那些趋炎附势的的女子,而她却淡淡地,总是让人摸不着也猜不透,而骨子里她却又是至情之人。他们越是靠近,她身上的诱惑力就会越大,就像是一坛美酒,当你真正觉出它的辛辣时,却早已沉醉在其中,再不能自拔了。
德妃献殷勤地为她揉着肩膀,她随意拍着德妃柔滑的手,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念香半分,今日的她意志是那样地消沉,耳边皇上肆意的笑声再次响起,杜太后向他的方向瞄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子几乎是半躺在他的怀中,微微一笑,纵是再聪明的人也逃不过这情字的牵绊,彼此在意,却又故意疏离,念香如是,皇上亦如是。
杜太后回过头,却不经意间瞥见皇后隐藏不住的得意,那份张狂竟是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她特意描画的凤眼不时地飘过皇上又掠过念香,嘴角的笑包裹住的仿若是世间最烈的毒,凡是触碰到的人无疑全要死在她的手下。
杜太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来的那几个侍御都不过是皇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为的不过是分得念香在皇上眼前的宠爱,她低头沉吟着,怕是连自己都在她布的局里,冷冷一笑,只不过她的网铺得太大了,她满以为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也许她所有的都做到了,只是她未必懂得皇上的心,早晚有一天便会作茧自缚,连她自己也包裹在里面。
杜太后伸手拿过一枚果子,慢慢含在嘴里,却一皱眉头看似无意地说:“好酸啊。”
“不酸啊。”德妃尝了尝,疑惑地说。
杜太后却笑说:“酸不酸怕只有自己知道吧。”
李贵仪抬眼看看太后,唇边淡淡地笑着,那双脉脉的眼眸像是望着某人,却又像是在放空,她所有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仿佛连她这个人都虚幻得像是一个影子。
环看这满眼的虚假,杜太后苦笑着闭上眼,这宫里的人过得便是这样的日子,她挥挥手说:“哀家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赵匡胤等见她烦了,便拜过她才一齐向殿外走,那几个侍御哪肯失了这等好的机会,都黏着赵匡胤说:“皇上去我那吧。”
“不对,去我那??????”
一时里莺莺燕燕地,赵匡胤周旋于内不像是君王,倒像是欢场之中的恩客,他却意外地并不恼,只与她们打着哈哈。
念香咬着唇忍了再忍,却再不愿看这刺眼的景象,守礼地拜了拜皇后与众妃嫔,嘴里说:“念香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赵匡胤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也不阻拦,依旧同那几个女子嬉闹着,倒是宋皇后赶着上前寒暄了几句。
念香转过身子,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她不会明白那行走的不过是她的躯壳,而她的心,她的魂全部都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可是他又在做什么?
那些恼人的嬉闹声仍旧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原来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竟是这样的痛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不敢想往后的每一天自己要怎样面对,而以后的岁岁年年又怎样去捱过。
突然,她觉得好冷,望望天,她苍白地笑着,这似乎是她入宫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天空中那慢慢压低的云层似乎在预示着一场风雪的到来,只是在其中每一个人都不自知罢了。
赵匡胤余光一直注视着那个女子摇摇晃晃地离去,他抽离一般地愣在那,耳边所有的笑语都似乎成为了静音,他看得见那些女子们美丽的唇齿在自己眼前晃动,却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他应付一般,无论她们说什么都说好,他爽朗地大笑着,却只为刺痛一人的心,他故意大声说:“你们都随朕去延福宫饮酒,今日朕定要不醉不归,哈哈。”说完拉着那几个女子便走,一路上竟是笑声不断。
吴夫人揣着手,乜斜着一双狐媚的眼故意说:“都说皇上宠她,依我看,也未必,哪个男人不是有了新忘了旧的?这会子有了这几个新人,我看也把她丢下了,哼,还未册封就不那么受宠,才找个借口的,我看这哪里是身上不舒服,根本就是心病??????”
“乱说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宋皇后连忙呵止住她的话。
她吓得一吐舌头,忙躲在王美人身后,王美人却不咸不淡地说:“我看未必,皇上和她好的什么似的,就算是有嫌隙也只是闹闹别扭罢了,娘娘说呢?”
“好与不好似乎都不关咱们的事,只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便是。”宋皇后说着一拂袖子转身便走。
众人见此也觉无趣,便都散了,只李贵仪披着淡青色的皮袍子,手里握着暖炉懒懒地倚在门边上,跟随的宫人忙说:“主子,这风口里怪冷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静静地立在那,也不答言,迷蒙地望着远方,赵匡胤的背影依稀从树枝的缝隙间闪现,他失了灵魂的笑声不时地传来,她的手紧紧捏着暖炉上凸出的如意浮雕,铜器上的花纹深深印在她的掌心,她低头看着,淡淡一笑,只短短的一刹便有如此深的印迹,又何况那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她心里明白,皇上做的所有都不是不爱,而是更爱,他越是做的过分,便越是在意那个女子,那女子若是只有一分痛,他却会痛上十分、百分,遥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里默默念着:九重,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