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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要你永生难忘

作者:叫我如何不想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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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烛光下,赵光义手中不停玩着的竟是一根燃烧殆尽的蜡烛,它微弱的火苗似有似无地闪动着。他把它来回地倾斜,一会儿向左,而一会儿又向右,慢慢流下的点点烛泪,却没有滴在桌上,一滴滴全都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背上。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感反而使他慢慢地微笑起来,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忘却心中剧烈的疼痛。

    心从没那样疼过,疼到令他感到害怕,无欲则刚,这些年来一步步地走过,他一度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去在意什么人了,没有牵绊,没有束缚,他才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可是,当今晚亲眼看到她走入文德殿,当那扇意味着私密的大门被方达会意地关上,这其中隐晦的含义,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明白,在宫中,如果不是皇上要宠幸哪个女人,方达是绝不会擅离半步的,即使是陛下安寝,他也要服侍左右。

    风继续唱着深夜里的悲歌,他披风的一角轻轻地舞动着,在角落里站了许久,黑暗中不会有人看到他微微发红的眼圈,而他心底的伤则更不会有人在意,尤其是在这个人情淡薄的深宫里。

    她始终再没有出来,他说不清自己在此站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三个时辰,其实,当殿内原本点亮的烛火熄灭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所有的希望便已随之熄灭了。他不敢想象殿内的情景,因为每一个画面的浮现都是一种残忍,她,已经属于他了吗?他摇摇头,故意不去想。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当他行尸走肉一般迈入殿门,吴义赶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不由惊呼:“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生病?他不晓得是该摇头还是点头,或许,他是真的病了,而那种病却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相思。

    终于,手中的蜡烛流尽了它此生最后的一滴眼泪,末了散出的一缕青烟,宛若人临终前深吐出的那一口长长的气,似留恋,但更像一种解脱,叹凡尘俗世的了断,叹这一生艰难路途的告终。他竟呆呆地问向一旁仍在燃烧的蜡烛:“你的同伴死了,你伤心吗?“

    “大胆!说了你不能进去,你好大胆子竟敢硬闯?!”

    门外,吴义好像在与人争吵,赵光义不得不望向那边,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正拼命挣脱吴义的阻拦,口中一个劲地大叫:“王爷,王爷,求您见见奴婢,王爷??????”

    他鼻中轻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也敢要求见本王?大指与食指用力按压着眉头上的攒竹穴,头疼欲裂。

    许久,那个宫女仍在苦苦哀求,赵光义忽然放下手,她竟能如此坚持也算是执着,她敢一个人冒死硬闯也算得上有胆量,破例喊道:“让她进来。”

    不等吴义松手,那个宫女便忙地推开他,进门跪下叩首道:“谢王爷。”

    眯着眼,赵光义并不唤她起身,在他的观念里,奴才便是奴才,不用对她们讲什么礼数周全,看向她,那陌生的容貌,他认不得,便问:“为什么一定要见本王?”

    “奴婢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笑笑,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还咬文嚼字,于是再问:“既如此,你是受何人所托?”

    “张贵妃。”

    这三字一出,他脸上的笑顿时僵在那,那宫女却突然地气定神闲地抬头继续说:“奴婢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所以娘娘说的话奴婢一定会做到。即便今日娘娘不在了,奴婢也绝不敢违抗。王爷,今天是娘娘的头七,娘娘当日特意吩咐过,务必要在今日把这个包袱送到。”说完递上一个鲜红绸缎的小包袱,见赵光义颤巍巍接下,她接着又道:“该做的,奴婢都做完了,也不枉娘娘的嘱托,奴婢也该去那该去的地方了。”

    她的气场竟迫使得赵光义说出:“吴义,你送这位姑娘回去。”吴义应声带那宫女出去了。

    赵光义一直呆坐在那,不动半分,原本昏暗的光突然变得更为微弱了,还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声“嘶嘶”的怪叫。脑中的她,一次次不停地变换着身份,一会儿是沙漠中可怜的孤女,一会儿是笑吟吟的美貌少女,一会儿又是那艳冠群芳的绝色女子,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口中不住地念叨:“雪灵,今天是你的头七,你,恨本王吗?”

    直到吴义忘了规矩大呼小叫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王爷,那个宫女投井了??????”

    手中的包袱吓得掉在地上,赵光义闭上眼,难道这宫中的冤魂还不够多吗?冲吴义摆摆手,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再睁眼,地上那包袱似咧开一张血盆大口望着他,隐隐地像有个声音在嘲笑:“原来,你也会怕吗?”

    缓缓捡起包袱,解开系紧的结,里面是一块白绢,颤抖抖打开,那一抹鲜红触目惊心,他不敢过多地去联想,逃避似的把它丢在一边,却看见包袱底还有一方信笺,叠着他惯用的万字结,双手展开那信纸,她娟秀的笔体跃然纸上:王爷,见到这封信时,正是雪灵的头七,可王爷有想过雪灵吗?我想没有!

    以前老人们常说头七便是那回魂夜,死去的亡灵会回到家中看望亲人,可今天,雪灵还有家吗?还有亲人吗?

    那块染了女人元红的白绢,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会像我雪灵这般的了解你。你不是很在意她吗?你不是很爱她吗?哈哈,当然,你也许还会不承认你会爱上一个人,可我告诉你,爱就是爱了,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抹杀掉的!你是个凡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伤心痛苦,你不是神,懂吗?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吧!你的一切伪装,恰恰说明了你的脆弱。

    念香,你爱的那个女人,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她了,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已奉献,而那个男人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你没有机会,哈哈哈哈,你好可怜啊!还是我对你好,千方百计为你留下她处子之身时落下的元红,算是一份大大的厚礼,给你留作纪念。

    最后我只想问你,你爱过我吗?或许此刻更该问,你恨我吗?

    赵光义发疯一般撕扯着那白绢,那一朵梅花般的红却好似越来越大,他忽然无力地跪倒在地,雪灵,你赢了,你伤的我体无完肤,这一仗你赢得彻彻底底,赢得漂亮至极。

    空中,似有她在垂泪,他可以不爱她,但她要他永远永远记得她,有时,恨也是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