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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晓静隐隐觉得严校长与那胡专员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起码不仅仅是同事关系。
自从有了这一想法,乔晓静便总是很留意严校长与胡专员之间的一举一动,她关注了很久,可惜并未得到答案。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乔晓静曾一度偷偷跟踪严校长行踪,偷偷翻阅了双方信件书函,偷偷倾听他俩的谈话,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当小邮差送来严校长书信的时候,乔晓静立即便想到这书信定然是那胡专员写给严校长的,恰逢严校长不在身边,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忍不住拆开了书信,偷看了信中内容。
她没想到当严校长得知自己擅自拆看了信件,会发那么大的火,严校长反常的举动更坚定了他与那胡专员之间有事的想法。
“你还好吧?”就在乔晓静摔门而出不久,那严校长仔细阅读了胡专员的来信,看到信中并未有什么不能让乔晓静知道的秘密,便前来道歉:“刚才也不知怎么啦,脑子就像短路了,说了一大堆伤你的话,现在心里挺难受的,我确实不该伤你,我也不想伤你。”
乔晓静坐在办公桌前,舒了一口气,摇着头,默然无语。
那严校长看乔晓静真生气了,不停的敲着门,不停表达着歉意,并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非常疼惜你,真是怕将你捧在手中摔着、含在嘴里化了,这是真心话!”
“你就尽捡好听的说,”乔晓静毕竟没经历过太多世事,那严校长的一番话就让她气消了大半,她嘟囔道,“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整天也就知道糊弄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相信你啦,你还是省点吐沫星子吧!”
女人是一个多变的物种,口是心非是她们的天性,嘴上说讨厌,其实心中是欢喜的;嘴上说挺好,很可能便是托词。
“你看看,”那严校长知道乔晓静善良心软,把准了命门,故意在门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这院子里就咱们两人,虽不能说同病相怜,也算是相依为命,你要是真不原谅我,那我将又成了孤家寡人,唉,这往后的日子只能与拐棍相伴了,可怜啊!”
“好了好了,赶快进来吧,万一让人听到了,还说我不懂人事呢!”严校长自哀自叹果然打动了乔晓静稚嫩的心,她急忙拉开了屋门,让严校长进了宿舍。
很快屋子里又响起了爽朗的谈笑声,乔晓静对严校长和那胡专员到底什么关系的好奇感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兴趣,两人东拉西扯、有说有笑,耗去了大半天的时光。
尽管乔晓静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其心中仍然时不时会出现日本关东军在东北黑土地上倒行逆施,无恶不作,以及东北老乡们伤痕累累、尸横遍野的画面。
日本鬼子在东北操纵建立了满洲国,大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成了伪满洲国傀儡皇帝,成了日本鬼子手中的提线木偶,表面上看东北的大部分土地还在中国人手中。
日本本部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野心和贪欲,日本军部开始强令他们口中所谓的“支那人”学习他们的鸟语,而且还强制规定,公开场合必须用日语交谈,看见日本鬼子要低头行礼,可笑的是,强制下的社会秩序照旧充满了混乱,时不时会听到枪声、炮声。
这没有远去和消失的枪声和炮声如同一口高悬国人头顶的警钟,时刻提醒着国人,这里并没有远离硝烟的弥漫和战争的荼毒,这里的国人也从未停止过挣扎和反抗。
大街上,日本士兵一队队来回穿行,手握着上了刺刀的枪,刺刀发着寒光。
这些畜生见到可疑之人便立马叫住,狰狞的表情致使嘴角的皱纹都有点凌乱,一通鸟语之后,只要被盘问的人回答不对,便顺势抡起枪砣朝着他们的脑袋砸去,顿时便见**和鲜血四处飞溅,这种暴行,这种场面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所谓的太君心情不好,即便是将人已经打死在地,还要脚踢拳打一通才算解气。
正如此,时不时会出现朝鬼子打黑枪的事件,枪声一响,便会有鬼子倒下,然后四面八方的日本疯狗咋呼呼朝着枪声方向跑来,当看到又有“疯狗”被杀,他们便会“狂吠”一番,此后,一个个如同做贼一样,端着枪弓着腰前后左右打量,寻找凶手。
若是没有抓到凶手,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便会将心中的怨气和仇恨发泄在无辜百姓身上,遇到过路之人,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一群鬼子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暴打一顿了事。
由于打黑枪的人行踪诡秘,鬼子一般很难发现,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那鬼子们便不仅将无端扣留的路人暴打一顿,而且还会将其吊起来示众。
一段时间,鬼子彻底疯了,被他们所扣之人有的是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有的是已经年过五旬的老人,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百姓。
傻子都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开枪之人,但鬼子却一定要从他们之中找出凶手,一是为了挽回一点儿颜面,二是给丧失人性的上司一个交代。
鬼子治下的伪满洲国其实不仅仅只有日本人,也有一部分起先跟张少帅欲开赴关内却半道上折回的东北兵,当然还有一贯主张抗日的游击队,他们虽然力量薄弱,但从未停止与鬼子作战,若没有他们,鬼子可能早就腾出手来对付关内了,他们都是英雄……
三五成群的鬼子从酒馆里面出来,相互搀扶摇摇晃晃在大街上走着,看到女人走过,大都会伸出脏手捏一下或摸一番,就连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也不会放过。
这些没有了人性的畜生,当看到女人们不顾一切惊慌逃跑,他们便会得意的淫笑,这淫笑让人顿生绞心之痛。
大街小巷都是日本的膏药旗子,在风中哗啦啦叫嚣着,与弓着腰面有菜色的路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死气沉沉的街道令人窒息且眩晕……
乔晓静想着想着,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月光正恬淡地泼洒在半空,不乏幽怨之感---月色总是能让人心生忧思,而且越是皎洁越是如此。
乔晓静安静的躺在严校长的怀中,两只手抱着严校长的胳膊,又想起了母亲春花,淡淡的说道:“这么长时间未见母亲,倒是经常梦见她操劳的场景,越发苍老了,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若能变成一只小鸟就好了,飞回去,远远看一眼母亲,也安心了。”
“难道跟我在一起没有归属感吗?”严校长带着怨气说道,“我可已经将你当成了亲人。其实总受思念之苦,倒不如回家一趟,大不了不见让你伤心之人便是。”
“我也就说说,其实这都是命,人不能与命争。”严校长将乔晓静紧紧揽在了怀里。
严校长岂能了然乔晓静之苦,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母亲春花一起生活的男人,她的继父刘麻。
那刘麻自从与红杏的事情被宣扬出来,自觉颜面扫地,心中萌生了仇恨的种子,对乔家村上下无不痛恨不已,唯独对红杏一往情深。
当红杏怀孕的消息曝出,他的性情发生了巨大变化,仇恨的火苗熄灭了,却又染上偷吃的毛病---
他知道乔宝财家有只下蛋的母鸡,连夜偷出炖了,好几天嘴角上都沾着鸡毛。
他记恨烂眼子老汉坏了他的名声,于是多次越墙进入薛老汉家,最后偷出了厨房窗户上挂的一串辣椒,熬成辣椒水喝了,导致嘴唇肿得跟猪肠子一样,大半月才消肿。
不仅仅是乔宝财家和薛老汉家,乔家村除过红杏家和他自家,其他人家都是这刘麻行动的目标。白天他有意无意瞎溜达,到了晚上便将自己装扮成夜行侠的模样,四处盗窃,所盗之物全部都是吃的东西,单堆在茅房里的鸡毛就比人高。
奇怪的是,乔家村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是刘麻干了偷窃之事,就是看到刘麻嘴角动辄沾有鸡毛,也没有人真正怀疑过他。
很多村妇丢了东西,找寻不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站在路口破口大骂的比比皆是。
有的妇人发现只是在路口大骂并不能解气,便一手拿个木棍,一手拿个破锅破盆之类的东西,边敲打边咒骂,语言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谁偷了我家的鸡,让他断子绝孙。”
“谁偷了我家的鸡,让他八辈祖宗在阴曹地府不得安宁。”
“谁偷了我家的鸡,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谁偷了我家的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这刘麻却像没有听到似的,但凡有可吃的东西,依旧绝不放过。
母亲春花已经不大能够照料家庭,但刘麻却从未在生活上受罪,身体越发壮实了,反倒母亲春花形同骷髅,面色土黄。
要是乔晓静当时看到这一境况,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好在,大家还都安安生生活着,不像生活在鬼子治下的东北老乡们。
时值深夜,百姓早已不敢出门,黑暗且空阔的大街上,一家日本人开的酒馆里人声鼎沸,叫喊声、划拳声、喝彩声不断,并且伴随着日本的歌谣。
坐在这里的日本军官一方面宣泄着自己的情感,一方面却在盘算着下一个滔天罪孽,他们的野心从不会满足,他们总想将魔爪伸向更广阔的地域。
二更时分,夜色变得深邃了很多,整个天空幽远且暗沉。
突然北方的天空出现了流星雨,一串接着一串,与这偌大的天空形成了反差,如同人的鲜血和眼泪,只是滴落在了这片被屠刀和枪炮剥夺了安静祥和的天空。
透过这家日本人开的酒馆,这夜景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