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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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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晓静的心境已大有好转,然而母亲春花却每况愈下。

    最近几天,她家的院子里动不动会飞来一些小鸟,有知名的,也有不知名的,竞相鸣叫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给主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有的鸟儿非常大胆,他会直接落到距离母亲春花很近的地上,轻盈的寻找东西吃,似乎一点儿也不惧怕近在咫尺的人。

    春花看到眼前的那只鸟,正轻轻的走来走去,嘴在泥土与杂物之中不停拨拉着,就围绕在她的身边,她也跟着这鸟儿挪动脚步,陶醉其中,乐得直流口水。

    有一天,母亲春花看到有一只鸟围绕在她身边良久,却突然飞走了,她竟然不顾一切扑了过去。这一扑,不但磕破了嘴,鲜血直流,而且还磕掉了两颗前门牙,遗憾的是,那鸟儿她也没有逮住,连鸟的身影竟然也看不到了,她失望地伸开双臂,淡淡的说道:

    “孩子你别走啊,别走啊,妈来救你了!你这是怎么啦,看到妈怎么还飞了呢?”

    母亲春花上下嘴唇肿了起来,分别向上下涨开,嘴上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流着,流在了衣服上,流出了数道血迹,看起来甚是凄惨!

    然而母亲似乎没有感觉到痛,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不停流淌的鲜血,甚至就像没有磕倒过一样,还是一个劲儿的呼唤着,一个劲儿伸展着双臂。

    那刘麻看见春花摔在地上,双眼瞪得像两颗圆球,不紧不慢走了过来,边将其扶起,边怒斥道:“多大的人啦,是站不稳当的小孩还是已经老糊涂了,平地上都能摔倒,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这么没用的女人!”

    母亲春花看都没看这个男人一样,眼睛依然盯着茫茫天际,寻找着那只已经飞走,不知飞到了何处去的小鸟,满脸尽皆失落和无奈的表情。

    而那刘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朝正屋而去,嘴里还痛斥道:“真他娘的恼人,整天跟个傻子一样,正事不干一件,还学着孩子抓小鸟,也不怕他娘的将自己摔死……”

    刘麻拿起旱烟锅子,靠在了被子上,随之便将袅袅青烟在他头顶升起。

    这刘麻自从得知红杏怀孕的消息已传遍周边乡镇;自从得知李憨子自知受辱,大吵一场,洒泪而去,现整日借酒消愁渐成废人;自从那红杏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成了众人口中的“**”,他除了下地干活,几乎总猫在家里。

    然而在母亲春花摔倒的这天晚上,这刘麻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了。

    刘麻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个乔晓静都裹在一层薄薄的黑纱之中,从家里面出去,在村里面转悠了一圈,没有碰到任何人,整个村子异常安静,平日里还能够听到几声狗叫声,这一夜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也许是农忙季节的缘故,农民白天都忙碌着在干活,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这狗也一定是累了,连叫两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刘麻转身又往回走去,走了约莫二三十步远,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异常之事,突然停下了脚步,思忖了一小会儿,而后又改变了方向,朝着村西头的那条土道走了去,越走步子越快,越走越急切,而且还不停喘着粗气。

    除过回家的这条路外,他脚下的这条路也许是他走得最多的一条路了,而且还经常走夜路,对这条路来说,哪处有个窝,哪处有块石头,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这刘麻走着走着,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他警觉地放缓了脚步。

    虽然有月光,但因为距离较远,刘麻一时还确定不了前面的黑影到底是谁。

    也许,这黑影也注意到了有人过来,也放慢了脚步。

    双方停顿了几秒钟时间,这刘麻慢慢地往前挪了挪脚步,又停了下来,心里有点儿忐忑,前方的人也挪了挪步子,紧接着便装模作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就在两人行将相遇之时,刘麻认出了对面的来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家村数一数二的人物---乔氏族长、大财主乔宝财,他怔了一下,随之便想上前打个招呼,令刘麻不解的是,这乔宝财却紧锁鼻子歪着嘴巴,刻意改变相貌,假装没看到刘麻,疾步走了过去。

    这刘麻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乔宝财认出了他。

    当然那乔宝财心里也很清楚,刘麻不可能没有认出他。

    在这一刻,唯独只有他们两人的路上,两个都与李憨子媳妇红杏有染的男人却选择了陌路,抑或为了避免尴尬,终未捅破面前的那张纸,假装月亮被黑布蒙上了眼。

    不过两人内心都不平静,乔宝财径直向前走着,刘麻站在原处看着乔宝财模糊的背影渐渐融入夜的黑暗之中,若有所失的叹了口气,跟在其身后进了村子,直直回家去了。

    自此之后,乔宝财与刘麻见面都故作掩饰,特别对与红杏相关的事情,可避则避,从不主动提及,更是很少参与村里的各种流言,但这毕竟是面上的事情,可怜的还是那个肚子越来越大,生活越来越不方便,孤苦无依,满肚子都是苦水的红杏。

    有一天,突然天色大变,下起了雨来,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渠渠沟沟全部都被雨水灌满了,田地里面更是严重,很多低洼的地段竟然成了一片汪洋。

    尽管后来天晴了,但还是因为雨水持续时间太长,土地尽皆灌透了,一时半会无法下地干活,很多人都闲了下来,勤快一点的人趁此机会收拾收拾家,大多数人却在家里待不住,纷纷出了家门,在村子里找个阴凉地坐下,谈天说地、胡拉八扯,以此打发时光。

    女人们更是如此,她们最喜欢干着针线活,扯点闲篇,不紧不慢度过闲暇的时光。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长舌毒妇,她们就不仅仅只是扯点闲话、道点是非这么简单,往往说着说着,就将头凑到了一起,什么东加长西家短的,各种隐秘的事情全被她们道了出来,说的还很形象、很具体、很逼真,似乎就像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的一样。

    这些事情就如同空气,很快便会散布于各个角落,哪怕是那些连阳光都到不了的,阴暗的长了毛、发出了霉味的犄角旮旯。

    这些流言如同瘟疫,传播速度快,而且杀伤力极大,也许很多人都遇见过,有的人甚至还深受其害,最终结果不是搞得东家鸡飞狗跳,就是搞得西家鸡犬不宁。

    诚然,像“红杏出墙”这样敏感且极富创造空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逃过她们的嘴?

    单就红杏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们各抒己见,就凑出了十数人,差不多半个乔家村的成年男人都有了嫌疑,奇怪的是,这些明明胡说八道的言论,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乍一听上去却都非常合情合理,仔细推敲之后,竟然也找不来太大的毛病。

    厉害吧!这就是长舌毒妇的厉害,你可能恨她们,但你永远别想着去招惹她们!

    每当她们凑在一起,她们的那张嘴就像附有了魔力一般,很可能一件小事,经过她们的嘴讲出来,会让一个人在不经意间身败名裂,甚至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谁才是红杏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真正父亲,这些长舌毒妇是不知道的,她们只能凭借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将看似合理的谣言作为证据安在她们心中的目标的头上。这其中就包括乔家村最大牌的人物---乔氏族长、大财主乔宝财。

    很快这一消息便传到了河东村大财主王榔头的耳朵里,这王榔头此前因为傻儿子的婚事与乔宝财结下了梁子,后来又因为乔宝财儿子乔双喜放火烧了大半个河东村,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之下,从此之后便打上了死结,双方互不相让,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这一消息传来,对王榔头来说,可谓是上天赐予他报复乔宝财千载难逢的良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从得到这消息开始,王榔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兴奋不已,精力充沛,比年轻人还有活力和冲劲,不管雨水有多大,总是跑前跑后,为报复乔宝财做着精细的准备工作。

    那王榔头终于等到了雨停天,他等不及路上的泥泞变干,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东西来到了乔家村。

    村里聚集了很多闲人,他们都发现王榔头这一次来乔家村与此前几次均不相同,一是只身前来,没有带来一个家丁,二是没有带任何凶器,也没有凶神恶煞之状,三是见谁都笑呵呵的,没有了此前的戾气,更像是前来串门走亲戚的。

    这一幕恰好被一向不大出门的刘麻碰了个正着,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这王榔头竟然邀请刘麻一起前往乔宝财家,并声称是前来的道贺的。

    刘麻虽婉拒了几次,最终还是执拗不过,与这王榔头一起到了乔宝财家。

    此时乔宝财家坐满了人,见王榔头到来,那乔宝财愣了一下神,随之笑嘻嘻的迎上前来,双手抱拳道:“不知是哪股风将您吹来了,真是稀客啊!”

    宾主就坐,那王榔头一直抱着个大包袱,乔宝财笑道:“今天可真是好日子,我们正在商谈我儿乔双喜的婚事,喜鹊又送来了王大财主,太好了,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我正是特意来向您道贺的!”那王榔头说话之间,便打开了包袱,众人看到包袱里面有花布两匹、婴儿虎头帽一顶、虎头鞋一双,还有一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

    就在大家不解其意的时候,那王榔头已经打开了小布包,竟然十来枚彩蛋赫然眼前。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惊讶,皆不知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