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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厚积的云层散去,一点阳光洒落下来。
马车回到了别庄,庄子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做着法事。聂霜紫撩开车帘,看到苏垣就站在庄子大门前,背着双手面向她们这个方向。
她放下帘子,使劲的揉了把脸,调整好情绪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聂霜紫三两步扑进苏垣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
这让本来要询问她去了哪里的苏垣有些意外,低头看着她的脑袋道:“怎么了?”
采衣识趣的不去打扰,下了车默默的进庄子里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聂霜紫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不是说快去快回么?怎么现在才回?”
“抱歉,出了点事。”
苏垣拍拍她的头,安抚道:“以后不会了。”
聂霜紫抬起脸问道:“出了什么事啊?”
“边境有紧急军情,慕容将军要回边境驻守了。”
“慕容伯伯?”聂霜紫站直了,抓着他袖子问道:“情况很严重吗?慕容伯伯要什么时候走?”
苏垣淡道:“后日。”
“这么快?那扶桑……”
“她会理解的。”苏垣拉着她进庄子了,刚下完雨空气还是挺冷,他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手脚冰凉。
聂霜紫乖巧的任他将自己拉到火盆旁坐下,扫了一眼已经进行的差不多的法事,叹息道:“既如此,我要快点赶回去送送慕容伯伯才行。”
“慕容伯伯回来没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跟他告别了。”
“阿紫。”
苏垣在她面前蹲下,拉了她的手解释道:“本王这次会耽搁,是因为锦戈来北启了。”
“锦戈?”
聂霜紫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才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来。
是她,那个挂在王爷大侠书房里的画像上的女孩。
聂霜紫如临大敌,不安的看着面前的人,忐忑道:“她……”
“她为了帮本王找一件东西受了伤,所以本王才没及时回来。”苏垣很平静的叙述道:“阿紫,本王跟你说过,在西启,她救过本王的命,很多次。她对本王而言,是个特别的人,本王没办法不管她。”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聂霜紫有点想哭鼻子了:“你下一刻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要对她负责,所以要让我接纳她吧?”
“……”苏垣默了一会,才道:“本王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也只会有你一个。”
聂霜紫松了口气,疑惑道:“那你为何要跟我说她?”
“本王觉得有必要跟你坦白。”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爱胡思乱想的女人。”
聂霜紫偷翻了个白眼,不满他竟然这样想她。
没想到苏垣还认真道:“不,你是。”
“我不是!”
“你是。”苏垣又加重了语气,淡声道:“皇兄说过,女人心里若装了一个人眼里便揉不得沙子。如今我身边出现了沙子,你不可能不在意。”
“除非你……”
“我在意我在意!”聂霜紫连忙改口,抓紧苏垣的手道:“王爷你说得对,幸好你说清楚了,不然我肯定要吃飞醋的。”
“但是即便王爷说清楚了,平时也要洁身自爱,不能跟她太亲近了,否则我还是会吃醋的。”
苏垣淡淡颔首,对她的态度满意了。
这一日,苏垣没有回王府,留在别庄里陪着聂霜紫。
聂霜紫让人找了个漂亮的花盆,把听星草细心的栽种好了。听星草草叶修长,叶脉淡红,草叶中间簇拥着星星点点如米粒大小的淡黄花骨朵儿。
聂霜紫十分想看看它开花的样子,是否真像琴兮说的那样神奇。到了夜间,她打开窗户一看,发现没有月亮,星辰稀稀疏疏的缀于夜幕。
于是她兴致大起,让苏垣把她抱到了屋顶上,决定一观听星花开花的样子。
可惜,也许是因为被挖出来过又移栽,听星草没有开花,反而奄奄的垂着叶子很是无精打采,她没能如愿以偿。
聂霜紫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把花盆塞给了苏垣,自己托腮数星星。
苏垣看着这被塞到自己怀中的东西,英眉微皱:“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草?”
“琴兮送我的啊。”
聂霜紫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视线望向下方的一片素白,心里想着明天五姨娘就下葬了。等明天这边事了,她就立刻回去看慕容伯伯,正好扶桑的嫁衣也在前几日完成了,可以一起带过去,也让慕容伯伯看看自己女儿出嫁时的样子……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垣微黑的脸色,也猜不到他此刻有多想把手里的花盆丢出去。
第二日,送五姨娘出殡以后,聂霜紫回了相府。苏垣因为要上朝,一早就离开了,她回到相府时已经是下午。
回了房间打包好扶桑的嫁衣,聂霜紫带着采衣陇云等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慕容府。回来时经过定春阁,里头戚戚哀哀的哭声仍然绕梁不去,二夫人的法事还在继续。
二夫人举办的是大型法事,要在府中停灵七日。此时聂王两家的亲戚好友已经差不多全部到场了,相府里里外外都是奔丧的客人。
聂霜紫回来的低调,离开的也低调。王家的人都跟二夫人一个鼻孔出气,并不喜欢她这个压聂映雪一头的嫡三小姐,她没必要此时去找不痛快。
慕容府,慕容辅书房。
慕容辅低头看着这两日加急送来的公文,战云枫默不吭声的坐在一边。
公文上写着南宁大军压境后就没有动静了,并不曾主动挑起战事,偶有矛盾也只是在边境小镇上弄点风波,大多很快就被平息。
这两日上朝,派遣往南宁的使者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争议不断,令人很是头疼。唯今之计,是他要先快马加鞭赶往边境稳定局势,以防南宁突然发难。
看完公文,慕容辅捋了捋胡子,抬头看向老实坐着的战云枫道:“女婿啊。”
战云枫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老夫明日就要离开了,你和扶桑的喜酒是喝不上了。”慕容辅长叹了一声,凝眉道:“我也不说那些矫情的话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当知道怎么做。”
战云枫早已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保证道:“岳父放心,小婿对扶桑是真心的,决不会有负于她。虽婚期不可改,但我和扶桑的喜酒您一定可以喝上的。等您回来,我和扶桑一定给您补上。”
“嗯,算你小子有心。”慕容辅爽朗的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道:“你们二人的婚事能够促成虽然是意外,但这些日子以来,你小子的表现深得我心,我也相信,你必会好好对我女儿。”
“所以,别的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男子汉大丈夫,做的永远比说的重要。”
战云枫点点头,不再做口头保证。他今后有大把时间去向所有人证明,慕容扶桑嫁给他绝对值得。
“去吧,去看看丫头和小子在干什么,等会大家一起吃个晚饭。”慕容辅说着打开房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阿紫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不来送送她慕容伯伯我……”
候在书房外面的战宣进房将战云枫推了出来,跟上了慕容辅的脚步。
扶桑正在后院练武场指点云牙和扶澈过招。
慕容家的儿女,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上战场死了人,每天的习武都必不可少,如有偷懒,就要受罚。在这样严格的家规下,云牙的身手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当然,和扶澈比试,他还是只有被虐的份。
交手不过几回合,他就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只有抵挡没有还手的份了,胜负依旧没有任何悬念。
扶桑看的兴致缺缺,面上表情有点闷闷不乐。她正因为自己老爹明天就要离开去战场而低沉,生在兵戎世家,她能理解却不代表不会难受。
她难受的不是她爹不能送她出嫁,这场婚事本也就是阴差阳错。她难受的是从此以后,大概再没有陪她爹一起上战场的机会了,再也不会有和士兵们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从前任性尚还可以,嫁了人以后可就由不得她了。身为**,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没有这个权利了。
扶桑正兀自发呆叹息,慕容辅就带着战云枫过来了。
看见战云枫,扶桑柳眉一扬,他怎么又来了?好歹也是战家家主,这么闲的吗?
慕容辅走过来一看见两个小子比试的招式,骂骂咧咧的上去教训了,显然早已不当战云枫是外人。
扶桑道:“你怎么又上我家了?”
战云枫笑了笑:“岳父让我过来吃饭。”
“你最近腿怎么样了?如星的师兄上次给你开的药效果好吗?”扶桑嘴上问着,人已经蹲了下来去捏他的腿。
战云枫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笑道:“挺好的,感觉骨头硬朗了不少。”
“我有在跟如星学促进恢复的按摩手法,有空了我给你试试?”扶桑娇俏的瞪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被摸惯了,倒没有像以前那么不自在了。
“这个不急。”
战云枫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道:“等我们成亲了以后,你可以天天给我试,我都不介意。但是现在,我们还是低调点,毕竟有其他人在场。”
扶桑愣了下,忽然脸颊一热,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羞窘道:“胡说什么呢!”
战宣默默的退到了角落,无声的别过了脸看风景。
几人在练武场笑闹了一会儿,门房来报,聂三小姐和墨王爷来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