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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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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一口酒之后,温仁军才道:“按照你的这种说法,那么云山市的这一次质量监察,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陈珞耸肩:“且不管是不是笑话,让曙光文具背这个黑锅,好像不是太好吧,你觉得呢?”又是将话题反推给了温仁军。

    温仁军想了想才道:“我们做质量监察,质量各方面的检测标准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你要理解。”

    陈珞笑道:“你这话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温仁军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然后脸色微微一沉,道:“我要说的是,就算是明天星城那边的质量检测结果没问题,云山市这边,我如果说有问题的话,那还是有问题。”

    陈珞面无表情:“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算威胁,只是提醒你认清楚现实。”

    陈珞道:“什么才是事实呢?子虚乌有的东西,因为你们的构陷,就变成现实了吗?”

    “那个,可以成为现实。”温仁军无比狂傲的道。

    陈珞冷笑:“你确定。”

    “当然。”

    陈珞道:“那好,我多嘴问一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温少宇的意思?”

    温仁军抽烟,不回答这个问题,陈珞看温仁军几眼,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原本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就说实话的,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忍耐不了了。”

    温仁军脸色一变,道:“陈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珞道:“很简单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所谓的质量检测,所谓的产品质量,所谓的良心,不过只是对曙光集团的打击罢了,我没说错吧。”

    顿了顿,看温仁军脸色阴晴不定,接着道:“不过呢,温仁军,我一开始觉得你挺聪明的,但是我现在发现了,你的那些聪明,都是你自作聪明。”

    “陈珞,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用词。”温仁军板着脸道。

    在燕京,他活的跟一条狗似的,太多的人可以随意在他的脑袋上踩一脚,但是在云山市,他却是一个掌权的人物,所以,不管在什么方面,他都需要主动权,他需要将以前没有的或者失去的,通通的拿回来。

    陈珞哪里会在乎温仁军的态度什么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他在和温仁军飚戏罢了,谁能撑到最后,或者说谁能演的更逼真,那么,谁就能吓唬到谁。

    淡淡轻笑,陈珞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说,我说的话,戳中了你的软肋,让你有狗急跳墙的冲动。”

    “你说谁是狗呢?”温仁军拍桌而起,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他咬在嘴边的烟头,牙齿用力的咬下去,咬的一根烟往上微微翘起,看上去既是严肃,又是可笑。

    陈珞的身体,则是稍稍往后仰一点,翘起二郎腿,看着温仁军,似笑非笑。

    就这样,对峙了大概两分钟,温仁军吐掉嘴里的烟嘴,重新点燃一根抽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抽了两口之后才道:“抱歉,我太冲动了。”

    陈珞一副很能理解的样子:“我懂。”

    因为这话,温仁军不由是多看了陈珞两眼,问道:“你懂什么?”

    “都懂。”陈珞道。

    以他的阅历,要读懂温仁军,自是不难。

    这是一个聪明的人,只是做错了一个选择,进而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说是可怜也好,可悲也罢,温仁军的这一生,都是葬送在自己的手里的。

    他忍辱负重也好,苦心积虑也罢,不过都是对当初的那个选择的弥补而已,虽然目前已经见效,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懦弱自卑,却是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改变,这也是为什么在陈珞说他狗急跳墙的时候,一直都拿捏着说话的分寸的温仁军,情绪会瞬间失控,难以自抑。

    温仁军就是叹一口气,眼睛微微闭上,似是在思考问题,又似是有些矛盾,过了一会,陈珞缓缓的说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温仁军的身体,竟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是的,就是那种受到极大的惊吓或者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事情之后,由内心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惧感,他的瞳孔猛烈的收缩,脸色变的苍白,然后又是变得一片铁青。

    仅仅是一句话,就是让温仁军好似老了十岁一般,再也没有初时的意气风发,因为,在这个名字之下,在这个事件之下,他不管做了多少事情,都是一个失败者。

    这个名字,叫汤致中,正是温仁军老婆在外面出轨的那个男人,也是那个,给温仁军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将他的脸面扫落在地上,再也捧不回来的那个男人。

    正是如此,这个名字,才会成为温仁军的禁忌和噩梦,让他那么迫不及待的要逃离并且为之疯狂。

    但是,在陈珞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失去了骄傲和锐气的温仁军,已经没有任何发疯发狂的底气和勇气了。

    他就像是一个标本一般,被陈珞剖开了,放在显微镜之下观察,再也没有隐私,而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也随之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是的,正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仁军手里夹着的那根烟燃烧尽,烫到手指的时候,温仁军都没任何知觉,他就是那般的,身体颤抖的,蜷缩着的,坐在椅子上,瞳孔收缩,空空茫茫。

    最后,还是陈珞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道:“喝了它。”

    温仁军这才有一点反应,抓过杯子,用力的握住,然后,缓缓的,将一杯白酒,一口气喝下去。

    喝完之后,温仁军铁青的一张脸,才稍稍恢复一点常色,他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在包厢内转了两圈,这才对陈珞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珞微笑道:“我无法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所以,从我进入云山市以来,我在面前所做的一切,你都是那么的不在乎,那么的轻松,因为我有把柄被你抓在手里是吗?”温仁军的声音极为苦涩。

    陈珞不置可否:“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陈珞摇头:“没必要,也没意义,我找你谈话,是带着诚意来的,说实话,我不想将事情闹僵,但是如若你触犯了我的底线,那么,我便也会毫不犹豫的揭开你的伤疤,但是老实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也不喜欢。虽然我喜欢游戏,但是那必须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之上的。”

    温仁军道:“叫我如何相信你。”

    陈珞轻笑:“我从来没让你相信我什么,你首先要确定一点,这一次,是你们先侵犯了我的权益,我才被迫出手的,再者,我没有将事情曝光,已经是留了一个很大的余地了。可是,你刚才所说的话让我很失望,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彼此的沟通也会变得容易一些,但是你的那些话,却是让我觉得,我中午所做的那些事情,很多余。”

    温仁军眉头拧起:“我知道你是在提醒和警告我,但是我不甘心,再者,我为什么要甘心?”

    “那么现在,你甘心了吗?”陈珞反问道,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一改之前的散漫,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

    温仁军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显是不甘心的。

    估计,谁也不会甘心吧,毕竟,温仁军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正等到人的一生中最好的腾飞的机会,哪里会这么甘心的被打压下去,要知道,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若再一次被打压,那可真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见温仁军不说话,陈珞也不意外,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末了又道:“但是,你好像还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

    温仁军这才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珞道:“很简单啊,你有没有想过,明明在这一次之前,我有很多机会,将你的名声搞臭,将你在温家的声誉搞臭,但是我没有这么做,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吗?”

    温仁军最不愿意说的就是这个,但是偏偏此时不得不说,而正是因为将这个问题列为本身最大的一个禁忌的缘故,温仁军在这方面的思考也是不多,而此时被陈珞提醒,这才皱眉的思索。

    想了一会,温仁军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故意的是吗?”

    陈珞点头:“准确点说,应该说是刻意的。”

    “你要做什么?”

    陈珞笑道:“我知道你此刻的脑子有点乱,想问题的时候不太灵光,所以也不介意多说一点,现在你我的立场是对立的是吧,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想想怎么解决你此时的困境。”

    人的思维,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之下,定然会变得僵硬,甚至是变得不可理喻,而温仁军,背负着使命来到云山市,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积极运作各方面的关系,摩拳擦掌,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当这满腔的锐气,被一些因素消泯掉的时候,温仁军同时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进入一个绝望的低谷,终此一生,再也走不出来了。

    正是如此,脑子就更乱,一个劲的往这个牛角尖里面钻,可是越钻,就越是找不到出路,而陈珞的这番话,刚好是适时的提醒了他。

    某些行为品性以及习惯,注定了温仁军不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但是,小聪明还是有的,陈珞所说的话也不复杂,温仁军稍稍一想,就是想明白了,但是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他才会感觉到不敢置信,同时,也是无比的恐慌。

    “这……这……这……”一连说了几个字,温仁军都没办法说完整一句话来。

    陈珞用力点头:“没错,你正是可以这么做。”

    “你果然是疯了,你这个疯子。”温仁军不可思议的道:“难道你是想要我的命不成吗?”

    陈珞道:“你要知道,现在你是被两面夹攻,你已经没有选择,如果你不想被废掉的话,你就只能走这一条路,因为,你不要妄想着温少宇或者是我,会对你仁慈。”

    温仁军失声道:“可是我还可以再赌上一把,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陈珞摇头:“不,你错了,你已经输了。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成为我的对手,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真的不够资格。”

    温仁军听的陈珞这话,脸上一阵死灰之色,是的,不管他是承认还是否认,他都已经输了。

    其实,他的人生,在他入赘入温家,改掉自己的姓氏,然后像条狗一样的寄人篱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输掉了,往后的人生,不停的钻营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其实,都只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象征性的挣扎罢了,其实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

    之所以会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立场并没有变化,在立场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即便是身份变化了,他依旧不过是别人的附庸和玩物,依旧,是那个永远要看别人脸色行事的废物。

    他不停的在挣扎,但是从未成功。

    可是,陈珞的这番话,给他点燃了一盏往前走的明灯,但是,他却因此犹豫因此退缩,他不敢。

    不敢往前面走一步,因为,这一步,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对他而言,都是未知数,现如今的日子,虽然并非是他想要的,但是至少,他还能好好的活着。而一旦做出选择,并且选择出错的话,就算是苟延残喘,说不定,他都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