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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木缘和金总仔细的对比着两幅石涛的真迹,虽然作画的时期不同,梅竹图要晚于远山图,但从笔法都是如出一辙,特别是其中的意境充满禅意,这就是有真迹的好处!可以天天观摩研究,慢慢的形成对这个画家的第一直觉,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鉴定大家一上手就大致知道真伪的原因。
“你们看这幅远山图,应该是是他40岁前典型风格的变奏,是一幅最能代表石涛笔墨清腴,风格恣肆洒脱的山水作品,画中景物层迭、树木茂密,作者巧妙地运用虚实、黑白的均衡布局,通过水的空灵和云雾的蒸腾,避免了过分的迫塞。在笔墨技法上,山石用披麻皴,横直交错,秀灵而坚实,密集的破笔苔点,使山势更显苍莽,篁叶取法倪瓒,只是变萧疏为茂密,墨色干湿浓淡恰到好处。”赵老一点点在画上点出石涛笔法的精妙所在,让吴木缘他们有更直观的认识。
“相比较更晚年的梅竹图,笔法精炼,用墨老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每一个枝条都有它自己的生命一般!梅花欺霜傲雪,青竹傲骨磷磷,把千百年文人的风骨表现的淋漓尽致!此图以罗纹纸作画,由于半生半熟的纸质特点,画面达到了湿润而不漫漶的笔墨效果,更兼用笔清逸流畅,构图巧妙,把梅干、枝枒、花瓣、花蕊及寥寥数枝的竹枝得体地画于各个部位,绝对是难得的精品!”
“还有一件类似题材的梅竹图,现在藏于上海博物馆!不过上面有画题诗,我记得是:餐尽冰霜始破胎,寒情幽绝傍林隈。犹疑老鹤庭中立,髣髴孤云溪上来。踏雪几回劳杖屡,乘风一夜散香台,主人能使宽杯兴,谁道花枝不忍开。”
赵老深厚的文化底蕴这时候显露无疑,不管是从笔法,还是整体的意境,还有同类作品的出处,甚至它们的具体差别都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让吴木缘听了心悦诚服。
“石涛为什么能被称为“四僧”?在名家云集的清初占有一席之地,我认为最主要的是他的不同的人生经历造就。作为明朝贵族遗民的他,年轻时候胸中也有伟大的抱负,不过经历大变之后,成为云游僧人,几次毛遂自荐想出世治国,但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被主流所接受,最后只能寄情于山水之间,所以他的作品既有文人的理想抱负,也有佛家的禅意,这种矛盾和统一是他最大的魅力。”
“对了赵老,我听说现在的字画鉴定主要有三大流派,不知道您是属于哪个?”吴木缘好奇问道。
“建国后中国书画鉴定逐步走上了科学性、系统性的研究道路。书画鉴定以时代风格和个人风格作为主要依据。这期间出现了三位具有代表性的鉴定家,他们在书画鉴定上各有所长,各具特色,形成了三大流派。”赵老点点头道。
“在当代书画鉴定家中,徐邦达的鉴定著作最多,各个方面详尽地对书画鉴定进行论述。他在目鉴之外特别注重考订,诸如题款、题跋、印章、纸绢绫、装潢形制、著录等等,无不精心审察分析,所以徐邦达的鉴定手法则具有系统性、可传授性,故而我们将他定位在技术鉴定。运用著录是徐邦达鉴定古代书画的切入点,也是他鉴定的特色之一。他在《古书画伪讹考辨》一书中引用著录之量可观,并将其排比、对照、演绎、甄别,显示了他对历代著录的博览程度和驾御能力。他在鉴定一幅古书画作品时,如果是流传有绪,总是先一一引出著录所载,然后将著录中的记载和评价加以细致周密的考辨,去伪存真,断定其是否真实可靠,再阐述自己的观点,并指出前代鉴定家的失误,重新对作品作出结论,这是徐邦达成为一代鉴定大师的杀手锏。”
“启功的书画鉴定具有另一特色,为其他鉴定家难以取代,即他以学问支撑鉴定。作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他对中国古典文学、文献学、目录学、版本学、考据学、历史学、音韵、训诂、书法等有很深的造诣,故而他在历代书法碑帖的鉴定和文献考据方面,具有过人之处。他的鉴定以书法碑帖的考据为主,绘画鉴定为辅。他在历代书法碑帖的考据上功力过人,多不从用笔、风格等本题语言出发,而重在考据,形成了他的鉴定特色。他与徐邦达不同,徐氏所据是比较专业的文献--书画著录,而启功所据范围广泛,除书画著录外,还广取各种文献史料,这样的人才奇缺,而在学术界精通书画的人又极少,启功正好弥补了这一不足,故而他在运用学术研究的功底,进行书画鉴定的理论和实践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最后的流派是艺术鉴定,即从书画艺术的本体,包括意境、格调、笔法、墨法、造型、布局等特征入手进行鉴定,是书画鉴定最直接的路径,同时也是最难最高深的功夫!艺术鉴定能解决的问题,一般便无需舍近求远地依靠其它的鉴定方法进行佐证。因此优秀的书画家,加上厚实的书画史论功底,一般便是当然的鉴定家。古代鉴定家都是书画的行家里手,原因也基于此。正是从这一角度上,传统鉴定的“望气”方法才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谢稚柳最大的长处和贡献正在于此。在国家文物局古代书画鉴定组成员中,谢稚柳名列首席。他创造性地提出“性格说”,认为鉴定的标准,是书画本身的各种性格,即它的本质。一个画家可以产生水准高的作品,也会产生低劣的作品,问题不在于标准高低、宽严,而在于对书画本身的各种性格的认识,性格自始至终贯穿在优与劣的作品中。基于此,谢氏对于书画作品出现特例时,即某一画家临时变换习惯性画风,或者是早年所作的不成熟样式等等,总是不被迷惑,一锤定音,具有深邃的鉴别力。书画实践和他的望气性格使他的鉴定具有一种神奇性。从这点上看,谢稚柳是目鉴的天才!”
“那赵老您是最高深的艺术鉴定?”金总也好奇起来。
“还早的很!我现在还是处于研究考证书画的阶段,先是通过笔法和细节大致有个初步判断,然后再根据提拔,题诗,印章,甚至纸张和装裱等其他来辅助鉴定,最后才能下结论。不过最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加,我本身也是美术科班出身,所以开始有点艺术鉴定的感觉,第一印象开始精确起来,其实这个才是成为真正鉴定大师的根本!所有的知识和经验最后全部转化成一种对艺术的本能直觉!那种奇妙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赵老叹了口气,有些向往道。
“是啊!听说徐邦达徐老晚年被人称为“徐半张”!意思任何书画到他手里,只用展开半张就能判定真伪!那是何等境界!”金总深有体会的感叹道。
“到了徐老的那种水平,有时候连半张都不用!三寸就能知道!那就是我说的直觉,好的真迹可以令人心旷神怡!而假的只能让人如同嚼蜡!就好像一个顶级大厨一吃就基本知道这个菜的处理方法,世间上的事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赵老走到一旁,喝了口茶总结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刚开始的时候用专业来证明,就像徐老立足于画作本身,通过现有表现出来的证据,联系起来形成一条证据链,最后确定结果;而随着自己知识的积累,水平的增加,然后就不仅仅局限于画作,而是扩展到其他方面,文字,历史,人物关系等都是帮助自己判断的依据;最后就是上升到直觉,修炼到举重若轻,大巧不工的至高境界?”吴木缘听了赵老的话,自己慢慢把体会说出来。
“对!就像金庸先生武侠里对独孤求败的描写!三十岁前靠一把神兵利刃闯荡江湖,四十岁靠一把重剑无锋打遍天下,到五十岁拈花摘叶即可伤人!”金总找了一个更形象的比喻。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有最高水平都是返璞归真!脱离任何技术层面,而能直达人心的一种感觉!所有行当都是巅峰,出了天赋异禀以外,更需要不停努力,再加一点缘分,才能站在傲视群雄的最顶端!”赵老一锤定音道。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自己对应着不同的经历,回想总结着得失,对于吴木缘来说,他更能理解那种神奇的感觉,不同的是前辈大师们是经过无数次的积累和尝试才达到这个程度,而他是运气好有了异能的辅助,不过既然有这个天赋,就不能浪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