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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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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宁白露出这样谄媚的表情,楚安愣了愣,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在政府机关当公务员的时候,楚安见过太多人在领导面前奴颜婢膝、低三下四,他以前一直觉得那些人恶心,看不惯阿谀奉承的嘴脸,可如今见到了宁白的境遇,楚安竟觉得那些人大概也是迫不得已。

    唉。又有谁不愿意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呢。

    怀里抱着的洁白军装早已沾染了楚安自己的温度。

    他把军装外套展开给宁白披上,轻声道:“先别说这些了,我扶你去房间里,天黑了外面挺冷的。”

    他的指节擦过宁白赤/裸的肩膀。

    楚安发誓自己绝对心无旁骛,只是单纯怕宁白着凉。

    可是,随着他接触宁白的身体,那个抑制精神力波动的银色手环忽然开始噼啪作响,耀眼电弧刺破夜幕,宁白疼得腿一软,身体一歪,又倒在楚安怀里。

    “雄主,对不起。”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楚安。

    似乎是因为痛苦,那双眸子里蒙了一层浅浅的泪水,在漫天繁星之下反射出细碎的闪光,又美丽,又脆弱……似乎,还带了几许我见犹怜的风情。

    楚安忽然大脑一空。

    “……我,我不碰你了,”他松开宁白,“我发现我每次一靠近你,这东西就会放电。你好点了吗,自己能走吧?”

    “嗯。”宁白乖巧地点点头。

    “那就跟我回家。”

    楚安抱着宁白剩余的衣裤和协会留下的各种文件档案,拎着宁白的军功章袋子,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宁白拖着一双漂亮的金色翅膀跟在他身后,动作还算利落。

    楚安心里暗道,雌虫果然是恢复力惊人的物种,刚刚还疼得站不稳,只过了一两分钟,便可以行动自如了。

    他没想太多,盘算着等会儿要先给宁白的伤口上药消肿,然后两个人吃些东西,让宁白早些睡觉。宁白状态太差了,要多休息。

    然而刚一走进房间,宁白又跪了下来。

    “雄主。”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双手捧过头顶,献给楚安。

    “这是我为雄主准备的礼物,请您笑纳。”

    楚安连忙把自己手上拿着的衣物文件等等都甩在沙发上,想扶宁白起来:“你不要这样。家里就你和我两个,没有别人,别动不动下跪了,我不太习惯。”

    宁白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纠结了片刻,向前膝行几步,把手中的盒子举得更高,嗫嚅道:“礼物……”

    楚安叹了口气,接过那个真皮材质的盒子,一边打开锁扣一边对宁白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正好等会儿我也有礼物给你……诶?这是……”

    一条小巧的黑色皮鞭静静地躺在红色丝绒内衬上,吓了楚安一跳。

    宁白道:“这是军队里最新款的制式军鞭,手感细腻,声音清脆,希望雄主喜欢。”

    楚安哑然。他当然明白宁白的意思,可……

    “我们今天刚刚结婚,你就送我这个?”

    “结婚……”宁白低下头,“不,日后雄主还要迎娶雌君,那才是真正的……”

    “好了好了,我不懂你们这里奇奇怪怪的风俗。”楚安把装着军鞭的盒子扣上,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走到宁白身边,蹲下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宁白浅金色的头发,低声说:“既然是你送我的礼物,那我就收下了。我很喜欢。等我六七十岁的时候,每天早晨去公园里晨练,我就能用这条鞭子抽陀螺玩了,谢谢你。”

    “公园,抽陀螺?”宁白没听懂。

    楚安笑笑,他没有宁白解释更多,换了个话题:“我这样碰你的头发,你的手环不会放电吧?”

    “不会。”宁白敛着视线,额发低垂,“就算放电也没什么,雄主不必挂心。这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精神力的调节,而雄主精神力太强,稍微被您碰到,我就会产生很大幅度的精神力波动,手环就会有反应。我今天刚刚与雄主见面,还没有马上适应,过一两天习惯了您的精神力场就没问题了。”

    “哦,你没事就好,我不太懂这些,怕你一直受疼。你起来吧,地上凉。”

    “嗯。”宁白依言起身。

    他的左侧翼翅已经可以正常收回身体内,但右边因为烙印了雌奴编码,伤口很深,翅膀收不回去,只能垂在外面。

    站起来的时候,他肩头披着的军装滑落在地,楚安立刻俯身帮他捡起,又给他披上,认真地说:“来,我先帮你上药消肿,然后找一件宽松的衣服给你穿。我们等会儿吃个火锅暖和一下,天气还是有点冷的。”

    “……谢谢雄主。”宁白羞涩地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哎,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楚安抬手比划了一下他和宁白的身高差,开玩笑道,“你还真高啊。”

    宁白听到这句,立刻又要跪下。

    楚安忙把他拉住:“都说了不让你跪,不听我的话吗?”

    “不,不敢。只是……如果雄主嫌我太高,我可以永远跪着跟您说话。”

    “用不着!”楚安叹了一口气,心想,跟这只雌虫少将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应该是因为他们刚刚认识,还不熟悉吧。

    或许包办婚姻就是这样的。

    楚安想起,自己的父母其实也是由工作单位的领导介绍认识,家中长辈拍板结婚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包办婚姻了。

    母亲曾微笑着向楚安回忆那段年轻时的光阴——两个老实木讷的本分人稀里糊涂地结了婚,刚开始,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相却还觉得生分,多看对方一眼也觉得难堪。但日子久了,亲情便与爱情一起滋长,两个人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婚姻都是细水流长的吧。

    这时楚安忽然想起了他给宁白买的礼物。

    “手给我。”他对宁白说。

    宁白立刻乖乖把两只手伸到楚安面前,手心向上,像等待夫子打手板的学生,战战兢兢,任由楚安摆布。

    楚安无奈地笑笑,拍掉宁白的右手,握住他的右手,向无名指的指根推了一枚金色的戒圈。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这个叫做,戒指。”

    虫族没有在手上戴戒指的说法,最常见的饰品是各式各样的项圈。

    这枚戒指是楚安特别订做的,跟店里沟通尺寸的时候他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说明白,好在成品效果不错,宁白带上大小正合适,样子也好看,楚安十分满意。

    “你也可以叫它,婚戒。”他一边介绍,一边端详着宁白的表情,宁白现在傻傻的、仿佛电脑宕机一般的模样,让楚安觉得有点可爱。

    他又体贴地补充道:“不知道你们军队里能不能佩戴首饰,如果上班的时候不方便戴,或者你戴着不习惯,你就取下来,我把戒指和你的军功章都放在一起收好。”

    宁白没吭声,他似乎没有听到楚安的话,还在仔仔细细端详手指上这个稀奇的戒圈。

    他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抚摸那一圈光可鉴人的金属,若有所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收到雄主的礼物。您真的太好了。”他忽然抬起头,对楚安露出灿烂的笑容,“您刚才说,这是您那边的风俗。您不是本地人吗?您是虫族,但不是出生在虫星的?”

    “呃……”楚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差不多吧,走,到楼上去,我带你去卧室上药。”

    这栋政府分配给单身雄虫的二层小楼布局简洁,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客房。

    楚安以前一个人住,就把二楼的客房改成了书房,用来读书写作。

    得知宁白要搬进来之后,他便请人将书房里的书架书桌都挪到了主卧,又购置了新床和新衣柜,给宁白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

    “你以后就住这间,可以吗?”

    楚安推开客卧的门,干净整洁的房间映入宁白眼帘。

    “家具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我昨天刚买的,店家说三天之内还可以退换。这栋房子的暖风装置有点旧了,我帮你加了一台取暖器,你要是觉得冷,就把取暖器打开,静音款的,不会影响你休息。”

    “这……”宁白愈加惊讶,受宠若惊地左右环顾,“我,我自己住在这里吗?那您……”

    “我住隔壁啊。”楚安理所当然地说,“你过来之前我查过资料了,雌虫精神力不稳定的原因除了没能定期接受雄虫抚慰,还有一项重要因素就是工作压力大,疲劳,身体得不到充分休息。你前夫那个傻逼,啊不,抱歉,你前夫那个傻虫子,天天不让你好好睡觉,那怎么行,现在你到了我家,我肯定让你每天能睡到自然醒。你在我这里安心养病,我保证,不出三个月,你肯定恢复如初,上了战场还是无可匹敌的金色雄鹰。”

    “趴床上去,我给你上药。”楚安伸手把宁白推到床边,转身去取药箱,用医用棉球蘸了药水,仔仔细细地在他翅膀下面的伤口处擦拭。

    宁白全身都在颤抖,柔软的翅膀挠着楚安的脖子,让楚安觉得痒。

    银色的手环滴滴作响,红色指示灯闪烁很快,但却并没有放射出慑人的电弧。

    “很疼?”楚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宁白把脸埋在床单上,“不疼。我只是……感受到了您的精神力。”

    “啊,那我小心一点,尽量不碰到你。”

    “雄主,雄主……”宁白不禁轻声呻/吟,全身都软了,“谢谢您。”

    ……

    ……

    后来宁白睡着了。

    楚安还没给他上完药,宁白就陷入了深眠之中。

    手环的指示灯缓缓闪烁,平稳的节奏恰似宁白绵长的呼吸。

    楚安帮他打开取暖器,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他把火锅的食材收起来,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光脑,开始写今日的更新。

    ……

    第二天,宁白说自己收到了军队的紧急通讯,一大早就离开了楚安的家。楚安当然没有阻拦,还给他塞了两瓶营养剂。

    宁白走出院子,路边的草丛里立刻钻出来两个军雌小鬼。

    伊洛:“少将!”

    米卡斯:“少将!”

    黑发的伊洛文质彬彬,是宁白手下的参谋员兼助理勤务兵,他先给宁白的手环扣上了一个附加装置,阻止了手环的放电,然后把一个瓶子拿给宁白,轻声提醒:“少将,您的药。”

    “谢谢。”

    宁白旋开瓶口,还没把药片倒出来,旁边的米卡斯已经咋咋呼呼地扑了上来。

    米卡斯是出身贵族世家的A级雌虫,年纪轻轻,已经升到少校军衔。相比之下,与他同年从军校毕业、同年入伍的伊洛现在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官。

    作为宁白的头号小迷弟,米卡斯关切地问道:“少将,你怎么样?他昨晚打你了吗?我和伊洛在外面看到协会那些家伙……要不是伊洛拉着我,我差点冲进去把那些混蛋全弄死!”

    “我没事。伊洛费时费力帮我筛选出来的雄虫,当然不会是贝恩那种渣滓。而且他只是D级而已,我应付得来。辛苦你们了,在这里守了一整晚。”宁白朝米卡斯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然后板起脸,“但是,米卡斯,伊洛在这里是我安排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也担心你啊!”

    “我给你的命令是特训七天,在军团比武大赛上拿第一名,你做到了吗?”

    “……我能做到后半句。”米卡斯撇撇嘴,“拿不了第一我甘愿受罚!”

    “哦?”宁白说,“那就这样,如果拿不到第一,你的月度休假就取消,我安排你去荒星执勤,怎么样?”

    米卡斯扯着宁白的袖子:“不要啊少将,我和埃尔文约好了,这次休假要一起去旅游的。”

    埃尔文是米卡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从小就做了精神力匹配测试,匹配度95%,所以订了娃娃亲,估计再过个一两年就要结婚了。

    伊洛在旁边挑挑眉毛,道:“昨天是谁说,雄虫没一个好东西。”

    “……埃尔文不一样,他挺好的。”米卡斯没什么底气。

    宁白把药瓶重新拧紧,递回到伊洛手中,对米卡斯说:“行,不想去荒星执勤,就给我在搏击台上站到最后。要是给第二集团军丢了脸,小心我让你三个月见不到埃尔文。”

    “保证完成任务!”

    伊洛拿着药瓶,有点困惑:“少将,您还没吃……”

    “先不吃了。”宁白用力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扔到伊洛手中,“回去之后查查这个东西,我怀疑里面有间、谍装置。”

    “间、谍?!”米卡斯发出惊呼。

    伊洛踢了他一脚:“安静!”

    宁白神色复杂地回望楚安的二层小楼,沉声道:“伊洛跟我走,米卡斯归队训练去。”

    待米卡斯不情不愿地离开,宁白才吩咐伊洛:“去军事科技研究所。”

    伊洛启动穿梭飞船,欲言又止:“少将,我觉得,今天您的状态……还不错。”

    宁白默了默,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做过精神力匹配测试吗?”

    “……”伊洛错愕一瞬,立刻语速飞快地说,“当然没有,少将,您知道的,我父母都是D级,我不可能有那种机会。那都是上等虫的特权。”

    “确实,我也没做过……”

    宁白垂下眼眸,拨弄着自己手腕上已经停止放电的银环,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