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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故意找茬的吗?”唐潇有些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正事上面。暗中窥伺着下方初现规模的教廷营地,多少有些怨气地低声呢喃道:“正像我之前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这样也好,既然你根本不在意,那我连感谢的话也省了。”
天默闻言感觉有些无趣,悄无声地将身体挪到了隐蔽的背光面,仰面朝天躺在屋顶上解释说:“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早就认识我。那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你会对我充满敌意?”
“只能说当时的你,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有点儿出入吧?”唐潇没有回头,背对着天默沉吟了一会儿,才释然地回答道:“毕竟当时只有一面之缘,其实现在我能记得的,也只剩下白发黑衣。还有挣脱枷锁时,你对我说的那句——你自由了……”
没有太多印象的天默,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云彩,淡然地追问道:“失望吗?儿时心目中的救命英雄,长大后才发现是一个选择过逃避责任的怪胎。”
“不,并不是失望,而是……”唐潇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情急之下回头瞅了天默一眼,却发现对方此时也在盯着自己,索性便如实回忆说:“加入洗罪人之后,我曾试着找过你。结果却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还有你不辞而别的事实。”
发现天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唐潇叹了一口气,又把头转了回去说:“不辞而别或许不对,但我或许可以理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站得越高,同样摔得也越狠。在同一件事情上,你必须要做的比别人更好,才能满足他们对于你的期待。可相应的,每完成一件事情,人们的标准也会随之提高。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只会越来越深。或许它会成为一种催促前行动力,可一旦失败了,就永远爬不上来了……”
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了呼噜声,这让唐潇有些猝不及防。转头看着天默躺在屋顶上酣睡的样子,虽然一开始显得有些犹豫,可最终却并没有选择将他叫醒,而是把自己原本没说完的话,又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因为这些话,本来就是自己一直藏才心里,从未跟别人提起,也不愿与人倾诉的感受。可能是过往的记忆,让自己的情绪有些无法自控,唐潇这才对天默倒出了苦水。可很大程度上,先前吐露出的内容,其实都是说给自己听的牢骚而已。
回想起昨日的大战刚刚结束,洗罪人和三大家族又马不停蹄地,趁势废除了理事会原有的制度。紧接着又是楚奇的失踪,还有教廷的不请自来。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神域城就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权势更迭,角色互换,还有外敌来袭,接二连三的变故,根本没给人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切都还只是刚刚开始。此刻不止是天默展露出了疲态,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有正经模样的唐潇,也感觉有些不胜负荷了。
随着天默的鼾声渐渐平息,唐潇也感觉到了一阵困意来袭,可一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就忍不住得叹了一口气。
反观天默虽然确实有些疲惫,可实际上却是在故意假寐。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是不想继续让唐潇份心而已。虽然二人虽然此刻没有任何交流,但想法却出人意料的相似。
闭目养神之际,天默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庞杂的思绪中,却莫名浮现出了格雷迪常说的一句话——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喜欢满意。
这句话从字面的意思上,非常容易让人理解。意思就是你永远都无法满足,别人对你的要求和期许。正如唐潇先前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样,标准永远都在变,而且永远都在提高。这是一个周而复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死路,可此刻天默却品出了另一番味道。
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曾经的天默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一名除了冲锋陷阵以外,没人会想到他的战士。但如今却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询问起了他的想法,甚至于考虑起了他的感受。
或许这样说起来有些可笑,可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交流,却是天默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过的。除了新鲜感以外,更多的则是莫名的责任感。
天默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周围的一切。原本只是一句无心插柳的说辞,却被人当成了某种宣言,最终成为了教廷此次的借口。
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了,至少在神域城的范围以内不行;必须尽快适应,全新的状态,否则只会重蹈覆辙——这就是天默今天一天总结出来的结论和教训。
虽然在很多的事情上,有徐福等人参与协助。可到底应该如何去做,天默现在却完全摸不着头绪。
是履行许下的诺言?还是多参考周围的意见三思而行,亦或是向以前一样凭本心行事?
正当苦恼之际,一阵由低到高,有轻到重,艰涩难懂的梵音,慢慢飘进了的耳朵里。感觉到教廷营地中出现异动,天默警醒的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翻身来到唐潇身旁。
唐潇听见动静,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二人之间极为默契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身下,搭建完成初具规模的教廷营地。
只见暮色降临之际,营地中亮起了营火。绝大多数的士兵卸下了铠甲和武器,换上了猩红色带有明显教廷风格的僧侣长袍,跟随着安德森聚拢在营火周围,似乎是在举行着某种神秘仪式。
听到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的古怪语言,唐潇有些不解地低声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语言?我以前根本没听过。”
“这不是人类的语种,我也不知道,这似乎是一种祈祷……”之前安德森向他展示所谓神迹的时候,天默曾经听过这种奇怪的声音,可一时之间也无法断定它的本质,“先耐心等一会儿吧,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正如天默所预料的一样。随着祈祷声的愈发洪亮,包括安德森在内的所有教廷信徒,身上都慢慢散发出了那种奇怪的白光。
唐潇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地倾诉道:“我的天!下面的这些人全有这种能力,难怪对我们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