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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严才祁答了一句。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多谢东家的告诫——”
前前后后竟半点都没向她求助的意思。
商碧落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刚才过激的言论逼急了他,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承着厚脸皮,总会有那么几个脸皮薄的,受不住那几句戳破脸的话。
‘啧啧啧,想不到这严家二少爷闷骚的很。’女子托腮闷笑,心里想得开心。
唯可惜眼前这个人类啊,似乎没有意识到差距有时候并不是只有一掌宽,一丈远,而是堪比天高。
‘也罢,就当我一时心生怜悯,让眼前这小子好好见识下他们人生中本或缺的那一页吧……’
抬手间,红色的衣袖中飞出几颗石头,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绚丽的颜色和质地一下吸引走了严祁专注于思考的神经。
“这些都只是最普通的晶核,妖的晶核。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
商碧落装模作样的用筷子夹起盘中的一块形状大小都差不多的豆腐,确认对方视线落在自己手中时,再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每一下都像是咬在严祁的神经上。
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和厌弃的眼神,她就知道对方已然猜中,嘴中用温柔的调调说着最残忍的话:“没错!就在脑子里~”
“唯可惜晶核里残存的并不是灵力,而是妖力。而你家给出那盒子里的东西是纯纯的灵气异动啊~”
听完此话,这下严祁的眉头皱得更深,低沉的声音带入几分深究:“你的意思是我们严家杀了修炼之人?”
商碧落脑袋咯噔了一下,断然没有想到对方的思维跳脱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个维度,一下有些接不过话来:“咳咳,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猜想,但是很可惜——并不是。灵石隶属于矿石的一种,大多是产于灵气充沛的山脉,我的意思不过是希望你能抓住这条线,来查询一下灵石的来源。”
至少在这件事上,不是最坏的消息。
严祁自觉松开握在侧边的手,膝盖上皱成一团的布料能看出方才用上了多大的力。
“背后之人既然想得到灵石,为何不亲自前去?难不成……也在被人盯着?”他不禁对幕后之人辗转又复杂的手段产生疑问,考虑或许能成为一个新的突破点。
“这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
“能做的出这么大手笔的人,想必和之前长宁城妖物之乱脱不了干系。”
商碧落这么一说,就更郁闷了。
想搞事情的人一直在搞事情,他们根本不贪恋那所谓的和平。看来无论是人间还是修仙界,都逃不过这一定律。
一时唏嘘不已:“能驱使妖,又能养鬼,我都不敢这么玩啊。”
“你说什么?”
红衣女子挑眉一笑,把木筷拍在上桌,遂郑重其事言:“我是说!那这个人一定很可怕!”
可怕到她已经开始忌惮。
人间变数千万,越往后发展,更加超乎想象的事,自己是否能够接得住?
“严二少想怎么处理?你还能怎么处理?”
商碧落嗤笑连连,像是在自嘲。
“二公子,我已言尽于此,还请您好好斟酌一二,莫要选了岔路妄丢了性命。”
“若换作常人,我还不一定有这耐心细细道来呢~”
“走了!”
这方讲罢,女子离座起身告辞。
“东家且慢——”
刚半步踏过门槛,被生生叫了停。
男人望向门口窈窕的身影,缓缓问出:“……以往都东家东家叫习惯了,还不知真实名讳?”
商碧落原以为是这厮回心转意,秉持着笑意回首的脸瞬间僵住,一闪而逝的气愤隐没在璀璨的星眸中。
“给我记住喽——梦、回!”
“这……名字莫是你胡诌出来的?”严祁神色莫名暗淡下去,睫毛扇动间闪过一丝困惑。
“当然不是!”她嘴上拒绝的紧,实则心底尴尬一笑。
现实总让她频频受挫,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摔了重复的跟头。
两度被人质疑的名字是有多不可信?
商碧落脸不红心不跳,半靠在门框出坦然的给他上了一课:“你懂什么,梦影重重不识,恰似红颜若回。这‘梦回’二字之中的深意怕是一时半会也解释不完,怎可能是我胡乱编的~”
严祁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女子反应有些特别。
“这句词我从未听过——”
“‘梦影重重不识,恰似红颜若回。’细细品味一二着实震惊,不知是哪位所作,才华确实斐然啊!”
看严祁样子,实想深究一番。
‘谁?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姑奶奶我!’商碧落忍不住内心嘀咕。
如果眼神能成刀子,恐怕此时严祁早就千疮百孔了。
“哦,那人当然是我爹~”
“敢问——”
“云游四海去了。”没等他问题问出来,商碧落就用自己的回答给堵得死死的了。
“那日后便唤东家‘梦回’如何?”
男人表面客客气气,心里一肚子坏水:“不行不行,拗口得很。还不如按年纪来叫,就叫你……妹妹?”
‘妹妹’两字喊得轻巧,却像一根羽毛挠得她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隔应我!’
商碧落鼻中轻哼一声,轻飘的目光毫不避的在男人身上上下下扫视。
“兄长就不必当了,你可要不起我这样一个妹妹~”要是真正论起来,你得叫一声祖宗!
女子放下狠话,转身离去。
严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快步追逐而上:“走吧,送你到门口。”
“二少,请柬之事——”
“改日给你送去。”
二人异口同声后,听出了对方口中之意。
商碧落走门口,大大方方的挥了挥衣袖以作告别:“那就有劳了~”
目送着女子徒步离开,严祁挥手招来随身的小厮。
“明日一早便去灵缘寺看看高僧回来了没,若回了就请他来府邸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是,少爷——”
事已至此,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曾经救他一命的僧人身上。
“对了,再去查查有没有一个叫‘梦回’的,原不在长宁……”
男人的话被晚间的冷风吹散,独留只字片语回荡在这孤独凄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