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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的真不巧,刚刚还在,但这会儿圆通大师应该已经云游四海去了——”
“云游?这事师叔他怎的没和我商量?”
小沙弥委身一拜:“师伯说了,主持定不会同意他云游,还不如不说,师伯还说,缘分到了他自然会回来。”
圆慈听了这话也只能长叹,却也无可奈何。
“严夫人,二公子,既然师伯他不在,老衲会替二位传达感谢之意的,还请放心。”
严夫人此时也收了眼泪道:“那就有劳主持了,告辞!”
“主持告辞——”严祁搀着自己母亲,一并出了院子。
次日清晨,严家二公子严祁与母同游寺院祈求姻缘这事传遍了整个长宁城。
但凡是城中有点名气的书香门第、官僚世家都纷纷向严府递上了拜帖,当然还有府中小女的生辰八字,祈求与严府联姻。
出了灵缘寺的商碧落着实有些无聊,想着要不去那店小二说的红灯街看看。
她活了两世,委实没见过人间的青楼啊。
红灯街作为长宁城最豪华的街道,夜晚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可白天却关门闭户,雨井烟垣。
商碧落想了想,兴许等夜至再来好了,便起身回了酒楼歇息一会。
夜至,红衣女子悻悻然起身前,红灯街确实也是红灯街没错。
一个个歌楼馆译门前挑挂着大红灯笼,几个姑娘站在门口叫唤拉客,相对的两家楼间还在抢人,好不热闹。
长宁城的烟花之地可全在这红灯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也没瞧见哪家是个顶好的,随意挑了一个顺眼的进去。
“诶诶诶~”
刚一进门便被个浓妆艳抹的老鸨拦住了去路:“姑娘,这可不是酒楼,哪能随便进啊!赶紧回去吧,这儿不适合你~”
商碧落展颜一笑,自然将手搭上了老鸨的肩:“你倒也实诚,要是换了我就直接灌醉了来人,再将她压在这青楼里卖身,你觉得如何?”
她脸色一僵,显然是被女子突如其来的话吓住了,短暂没反应过来。
心道:从哪来这么个狠辣的角色,怎么往日没在长宁城见过?
“姑娘这话说的着实无理!”老妈妈接过话茬,准备胡乱找个话掩盖过去,“我们虽说是青楼,可从不干欺压良民的事儿,来这里的姑娘可都是自愿的啊!”
商碧落没有答话,反倒抽出一张银票在她面前晃了晃:“哪会有不适应,赶紧帮老娘找个姑娘,曲子弹的好自然有赏~”
“好嘞——”
老鸨讪讪一笑,眼睛看着银票发直,随即喊人给她安排妥当。
商碧落被迎宾领进一个雅间,奉上酒水之后,弹琴的姑娘便来了。
青色络面的鞋子上绣着朵兰花,裙子盖住,走时裙裾飘逸,只露的鞋子的尖尖,腰间挂着的佩环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青楼女子的仪态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般的端庄风雅,人间倒也不是全然无趣。
她捻起一磕盘子中的蜜饯,往嘴中一扔:“随意奏一首来听听吧~”
青衣女子眼神中闪过惊讶,手上动作却不敢怠慢。
清冷哀怨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淌而出,诉说着曲中之人的怅惘与忧愁。
商碧落听得入了迷,仿佛真有那样一个女子在她面前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初见爱人的喜悦与彷徨,两人相诺的约定,还有爱人背弃诺言的肝肠寸断,无一不牵动着她的心扉。
直到曲子结束受她都有些恍惚,不禁问道:“这首名为何?”
那弹琴女子答:“《子夜歌》”
“子夜歌……倒是不错,还有什么曲子都一并弹了吧,弹的好这张银票你便拿走~”
商碧落闭幕细听,手指随着曲调叩击桌面,引得珠帘后的女子频频侧目。
‘此女子是谁?为何来烟花之地听曲子?’青衣女子不免心存疑惑。
方才妈妈急召她前来救场,也没说陪的是位姑娘,看这模样应与自己相差不多。
长宁城中着殷红长裙的小姐不多见,尤其是这般大面铺张的红,太过俗气。再者,发髻上单别着一支莲簪,格外鲜艳夺目。
‘此等打扮……’
座上的红衣女子眉头一皱:“你走神了——”
心不在琴上,也不在调上,弹出来的曲子没了方才的生动。
琴女手下一乱,拨弦发出刺耳之音,心底更是发虚,忙撩开帘走出道歉。
“客人恕罪,客人恕罪!奴家不是故意的~”
商碧落伸手一示:“哭什么,我又没怨你。如今我曲也不想听了,不如就同我说说你的……身世?”
……
她目送琴女离开,转而摘下发间的簪子搁在了桌上,整个屋子就剩一人。
“我先前就有打算将你的意识按在凡人的身上,如今见识了这么多,你有何想法?”
桌面上的发簪飘出一丝红光,在古色古香的隔居内闪烁不停。
‘我觉得青楼就不错,就刚刚那故事,听得我十分兴起!’
商碧落往自己嘴里递上口蜜饯,指着红光讥讽:“人家可是家破人亡,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了乐子来听?!难不成千年的日子就养成了你这般的性子?”
‘这种遭遇我在冥界听过不下百遍,我要的是体会!体会!体会!’
它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一直在她的耳朵里翻滚重复,逼得商碧落气血高涨,咬着牙猛得拍桌:“你等着,我明天就给你弄一具尸体来尝尝!”
房门外候着的小厮以及偷听墙角的老鸨被这一掌声响吓得不轻,两人后背是冷汗直流。
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妈妈,你说这红衣服的姑娘有何来头?怎么还喜欢躲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老鸨随即伸手猛锤向男子的脑袋,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以免再胡乱得罪了人。
“行了行了,你在这里伺候着,不准在问东问西听到没?我去青烟那里问问~”她摇着手中的折扇,迈着莲步走向同一层的房间走去。
小厮见老妈妈走远,又将耳朵贴上了纸浆糊成的窗,恨不得把头都塞进去一探究竟。
“怎么,这么想听么?”一道轻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要不,进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