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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沈倾城与瞳倾绝皆是沉默寡言的人,一顿饭可谓是食不言寝不语的状态,只能听见银筷碰撞瓷碟的声音,
饭菜被撤下去,宁安给二人上了茶,沈倾城诧异了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宁安,没见过哪位大人物身边的一等侍卫端茶倒水的,
宁安面上平静,内心窝囊的一批,传口谕,接人就算了,主子怎么把大殿里的奴才都撤了,粗手粗脚的他,表示煮茶这种细致活儿,真的要了命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沈倾城抿了口茶,行吧,茶是顶好的巴山雀舌,茶叶没泡开,她偷偷的看了眼瞳倾绝,暗自唏嘘,堂堂摄政王喝茶这么糙么?
摄政王手里的茶,他自己压根儿看都没看一眼,就宁安那糙老爷们儿,会煮什么茶,
只不过那握着茶杯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来来回回,让宁安频频侧目,
沈倾城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摄政王,臣女虽自小痴傻,对于煮茶也学了点皮毛,臣女给摄政王重新煮一壶茶可好?”
“那本王真是荣幸之至。”
宁安给沈倾城拿来茶具,沈倾城起身跪坐在小炉旁,摆放茶具,治器,纳茶,候汤,刮沫,淋罐,烫杯,最后斟茶,一气呵成,
瞳倾绝余光里一直注视着沈倾城流水般的动作,心中有些雀跃,之前总看到她为君北辰煮茶,偶尔自己和君北辰在一起商讨事情时,她给他的那杯茶,永远是捎带的,
这一次,她是为自己煮茶,她端着一杯茶半跪在瞳倾绝面前,双手举着茶杯过于头顶:“摄政王,请用茶。”
瞳倾绝脸色有些阴沉,思绪远了,竟没瞧见她下跪:“本王说过,你,无需下跪,”
沈倾城愣了愣,起身:“是臣女记性不好,摄政王,尝尝?”
瞳倾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鹿苑毛尖,甘醇清香,茶中极品,主要是她煮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虽然之前交涉不多,她的茶,也只有幸喝过两次而已,却将那味道记在了骨子里,
“茶不错……赏!将本王准备的礼物拿来。”
在温暖的屋子里昏昏欲睡的宁安一惊:“是,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宁安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暗黄色雕花的小箱子,宁安交到沈倾城手里,
瞳倾绝便开口撵人:“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先回府吧,那东西就算本王送你的赔礼。”
沈倾城只好起身,对瞳倾绝点了点头:“多谢摄政王所赠,臣女告退。”
转身走到门口,坐在凳子上,玛瑙替她穿鞋子的时候,身后的瞳倾绝开口:“你可愿意来怀临殿当差?”
正低头看玛瑙伺候她穿鞋的沈倾城抬头:“嗯?”
瞳倾绝起身走向她:“怀临殿缺一个管事。”
沈倾城反应过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怀临殿一直都这么冷清么?”
“本王不喜人多,前些日子,将殿里的奴才遣散了,原本有位掌事公公。”
“那……那位公公呢?”
瞳倾绝语气轻松:“昨日暴毙了。”
在瞳倾绝口中暴毙的掌事公公领着四五个小太监,此刻正蹲在怀临殿后墙跟下搓着双手,跺着脚:“阿嚏!!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那宁安抽了什么风,竟让咱家出去避避风头,避什么呀?还能有豺狼虎豹不成?冻死咱家了!”
…………
沈倾城看着外边的天儿,捧起双手,哈了口气,看着瞳倾绝一笑:“承蒙摄政王不嫌弃,臣女自然是愿意的。”
瞳倾绝记得她畏寒,所以今日才在殿里烧了地龙,不曾想这一顿饭吃到了黄昏,北戎素来寒冷,到了傍晚更甚,
他转身拿起一旁自己的黑金大氅亲自披在沈倾城身上,为她系好前面的丝带,看着那眼下呼之欲出的雪白用大氅盖住,语气有些阴冷:“知道冷还穿这么少,为了美,就这么豁的出去,到老了作一身病,看你如何?”
沈倾城已经被瞳倾绝用大氅盖住胸口的举动弄的脸红过耳,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瞳倾绝侧头看向宁安:“把轿子抬过来。”
沈倾城惊讶:“摄政王,臣女并不娇弱,只不过冷一些罢了,也不是很冷,娇子就在宫门口,走一会儿就到了。”
瞳倾绝垂眸,伸手握住沈倾城的小手,确定不凉了之后才点头:“也罢,让宁安抬着轿撵送你出宫。”
沈倾城蹲了个福:“摄政王留步,臣女告退。”
宁安又领着沈倾城出宫,沈倾城坐在轿撵上,抬手放在胸口按了按,确定跳的没那么快了之后,才放下手
瞳倾绝…前世的记忆里,瞳倾绝不苟言笑,虽年纪比她大几岁,却显的成都稳重,在君北辰后宫之时,也见过瞳倾绝几次,交流不多,可她那时也能感觉到瞳倾绝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她那时恨瞳倾绝控制君北辰,所以对他的态度,可以称为漠视,
如今……重生后仿佛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思绪之间,已经到了宫门口,沈倾城下了轿撵,对宁安客套了几句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有手炉,沈倾城握在手里,看着马车外出神,
一旁的玛瑙将那小箱子打开,惊呼了一下
沈倾城被她拉回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怎么了?”
问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箱子被打开,里边红色的锦帛里躺着半幅面具,金色的牡丹栩栩如生,戴在脸色,能遮住一半的额头和一只眼睛,
沈倾城挪开眼:“收起来吧。”
“是。”玛瑙将箱子盖上,
是夜
沈倾城从禁宫回来之后便一直在绣楼里发呆,
琥珀挑开珠帘:“小姐,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沈倾城看着她,兴致怏怏:“扶我过去吧。”
……
沈倾城泡在浴桶里,琥珀在她身后用桂花头油给她擦头发:“小姐,奴婢瞧着您有些不高兴,可是那摄政王欺负你了?”
“小孩子别瞎问”
琥珀气鼓鼓:“奴婢怎么就是小孩子了?奴婢跟姐姐是双生子,年纪是一般大的,可小姐每次都带姐姐出去玩,留奴婢一个人在这里。”
沈倾城听着琥珀略微委屈的语气,有些好笑,转过身去,趴在浴桶边缘:“我们可不是出去玩儿,今日出去,碰到刺客,你姐姐险些丢了性命,”
“啊?小姐,那我姐姐怎么样?她都没告诉我,她没受伤吧”
沈倾城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她啊,可能是伤在心上了,我也瞧不出来。”出了宫门的时候她看见玛瑙去找那个侍卫,取下发上的一枚珠花递给他,被侍卫回绝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了,可不就是伤在心上了?
二人说话之迹,玛瑙手臂上搭着宽大的披风走进来,眉眼间带有一抹愁容
琥珀也顾不得规矩,直接走过去问:“姐姐,小姐说你今日受伤了,要不要紧?”
玛瑙一脸迷茫:“受,受伤?我没有啊。”
沈倾城故意大声道:“是么?心都丢了,还没受伤呢?”
玛瑙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一张俏脸像煮熟了的虾肉:“小姐!”
琥珀听着二人的哑谜,更是急的不得了:“到底怎么了呀,入宫一次怎么奇奇怪怪的啊?”
沈倾城手上舀了点水,泼向琥珀:“怎么了?你姐姐思春了呀”
琥珀被淋了一脑袋才反应过来,缠着玛瑙问是谁,
玛瑙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主仆,直接从小桶里舀水泼向沈倾城:“小姐忒坏,怎么跟她说这个…”
沈倾城笑嘻嘻的躲避:“本就是思春了,怎么就说不得了?”
琥珀也加入进来,三个人在角房里闹成一团,水溅了一地,琥珀脚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的肚子疼,牙根都乐出来了,沈倾城泼的更狠了,让琥珀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还是玛瑙停止了这场“战斗”
“小姐,别闹了,出来吧,受了风寒不得了啊。”
沈倾城本就因为瞳倾绝的种种举动有些苦恼,和她们这么一闹,心里反而畅快了许多,
玛瑙仅仅湿了衣衫,反观琥珀,仍坐在地上,被淋的跟个落汤鸡一样,笑的身上没了力气,肩膀一颤一颤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倾城赶忙招呼玛瑙去看看,玛瑙上前,给琥珀一下一下拍着后背:“瞧你这个样子,笑的都快背过去了”
沈倾城自己从浴桶里出来,披上衣服:“都去换身衣服,收拾收拾吧。”
“小姐等着,奴婢去给您拿披风,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
沈倾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是我们三个人胡闹,怎么就你们两个收拾,我也陪着。”
琥珀胆子大,在玛瑙的搀扶下站起来:“可不得陪着么?是小姐先动手的。”
玛瑙推了下琥珀:“你笑糊涂了?你有多大的脸面让小姐陪你收拾,快回屋换一身衣裳回来收拾,我先伺候小姐安寝。”
琥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跑了。
沈倾城接过来玛瑙递上来的披风:“你做什么训她,她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这点是最难得的,别到最后被你磨平了棱角。”
“我们虽与小姐一同长大,可我们是奴婢,小姐待我们好,我们却不能越过了本分。”
沈倾城莞尔:“你们姐妹俩,都是难能可贵的,去前院叫几个丫鬟来收拾吧,让琥珀去给我煮一杯牛乳茶,你伺候我安寝。”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