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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虽然我每次都很生气、很伤心,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还受这种气,真是少见,你说不是嘛?
但是我都挺过来,都是自己开导自己,安慰自己,找来笔和纸,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就这样熬过来了,哪怕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笔和纸不仅是供我发泄郁闷,它还可以帮我练字。哪怕我现在写的字不是很好看,但是你一定看得出来,我有明显的进步,你说是不是啊?
哥哥,我刚才还在讲我的工作,现在却扯得这么远了,还是回归正题吧!
我现在每天上班八点上班,中午十一点下班,下午一点上班,五点下班。
这个厂是龚大妈她们三个人承包了的,所以上下班的时间,一般情况下没有抓得那么紧。
我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没有哪一天做事做到五点的。
不过,我是个轻工,我和龚大妈顶一个人,说起来,又说话题给岔开了。
龚大妈就是伟哥的妈妈,你可能认识,她和爸妈的关系不错,看到我在家玩,就把我介绍到她厂里上班。
我现在做的事,就是以前龚大妈做的,她患有骨质增生,还挺严重的,去年做了手术,所以不能干重活。
我的工资也是龚大妈给的。
我刚才跟你说过,这个筑造厂是龚大妈她们三个人承包的,她每个月在厂里也仅仅只拿三百块钱的工资而已,给了我两百块后,她只剩下一百块了。
如果厂里效益好,她们三人分成;如果效益不好,倒贴的话,也是三人平均分摊。
我在那里上班离家又近,早上和妹妹一块起床,她去学校,我去上班;
中午,我如果有事可以提前回家,十点多钟下班都可以,等我把饭做好了,刚好她放学,她吃完饭去上学,我又去上班;
下午五点左右,我下班了,她也放学了。
这种时间规律,我很满意,不但有事做,而且还可以照顾妹妹。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叫“一举两得”。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我爸出门没有找到事,钱也用完了,现在成天窝在家里,从早上睡到我中午下班回来做饭给他吃。
吃完饭,没事了,又是继续睡。
哎呀,总之我看到他了就烦,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理由,反正看到他,真的好烦......
算了,我都不想提他了,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就指望靠我来养他了。
我上班都是苦力,回来他并不问我辛苦不辛苦?
他回来都几个星期了,没有给我们烧过一顿饭,都是我回来后做饭给他吃,这且不说,他还整天在我面前装病,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哎呀,你是没看到他的那个样子,哎,不提了,还是讲讲我吧。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要写的,我心里其实有很多苦,是要向你倾诉的,可是提起笔来,却又不知道写什么?不知从何写起?也不知道你是否收得到信?
这封信我没有打草稿,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如果有什么错误,你回信的时候请多指点。
我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十七分,像以前这个点,我都已经睡觉了,可我到现在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也许是心里太烦了吧!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塌糊涂。
这个把星期有几天晚上,是到了下半夜我才睡着的,这几天眼睛也多了些黑眼圈。
不过,我还是要休息好,休息好了,我才有精力照顾妹妹,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一定要忍,我一定要坚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卸下它,也就是我爸给我身上套的“枷锁”,我会自由开心的。
不是吗?如果你也这样想,就祝福我吧,祝福我的这一天早点来临。
哎,算了吧,不知不觉中也写了好几页了,也不知道你是否有缘收到信。
我本来是准备给你寄张相片过来的,但又怕你收不到,还是等到你回来了再说吧!
好了,希望你能收到我的来信,听听我的苦衷,哎,下次信中再见!
这几天心情简直烦透了,字也许特别特别地潦草,哥哥你别见怪!
如收到来信,请尽快回信,切记切记!
如果有机会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最好是中午和晚上,电话号码是:0X16-88XX813。
祝:前程似锦!一帆风顺!身体健康!
回信,哥哥,切记啊!
娇妹
二零零年三月十八日晚
“班长,嫂子又来信啦!”有人进了宿舍,就开始大声喧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杀猪佬”李锐飞,他是一名光荣的炮手。
连队炮手统一安排在炮库,学习炮闩的分解与结合。
瞄准手则是被安排在三楼俱乐部,学习关于火炮瞄准的理论知识,给瞄准手们授课的是副连长朱金陵。
这也是为什么炮手们先解散回宿舍了,而瞄准手却还没有解散的原因所在。
有领导亲自坐阵授课,作为负责人的张明黎和秦山峰哪敢不到时间,就让瞄准手们解散的。
眼瞅着班里的几个新炮手都回来了。
“不是嫂子写的,这是我妹写的,师妹,小师妹。”左手扬起那几张写得字迹满满的信纸,梁荆宜右手遮脸,然后,用一种充满自信的口吻说,“你们要是想看的话,等吃过中饭了,可以借给你们欣赏一小会。”
好东西要分享。梁荆宜一直是这么做的,他觉得这样,会让整个班的人关系更紧密和融洽。
从新兵连开始,只要他来信了,都是与全班人分享。哪怕后来和余舒雅通信,他也没有选择避讳什么。只要班里人开口说想看,他一概有求必应。
要知道六班的蒋古日,把读他的来信,当作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娇妹写来的这封信,他是眼含着热泪看完了,不然,当李锐飞问“是不是嫂子的信”时,他也不会用右手遮脸了。
他是担心班里的新兵,看到他的窘态,一个心理素质强悍的人,看一封信都会流泪,似乎有点说不通。
他没有想到,年仅十五岁的娇妹,却在家里承受着这种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责任和痛苦,一股怜悯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娇妹的这封信,他也没有准备回了,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的话,应该几天后,他就能坐上回家的火车了。
到时候去师傅家里看望娇妹,我一定要开导她,让她心里的那些郁闷,最好全部烟消云散。他是这样暗暗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