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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老爷低下头,望着一双残废的腿,回忆着。
“成德元年,他刚刚登基。北狄来朝贺,提出比武。
那一回我被伤了腿,给大历丢了颜面。圣上一气之下将我下了大狱。”
“父亲带着府中一家老小在皇城外跪求,整整一天一夜。
他倒是松口放我出狱,可回到府里,却如同遭了贼一般,被洗劫一空。”
萧厉那时不过还是个五岁稚儿,虽有记忆但并不深刻。
裕郡王妃和萧家三位舅舅都目露疼痛,那是裕郡王府不愿提起的伤疤。
“所以,并不是五城兵马司所说的北狄人干的,而是狗皇帝派人搜的!”萧三老爷一拳捶向一旁的柱子。
萧大老爷讽刺地笑了笑:“想来是了。宗室众人那时也对他所行不满。
所有人都以为他刚刚登基,气盛轻狂。哪里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宝昭了然,她之前一直疑惑为何萧大老爷还健在,萧厉却已经成为了裕郡王府的世子。
应当是萧大老爷双腿被废,裕郡王这才无奈将爵位传孙不传子。
“可他到底在找什么呢?”萧厉发问。
裕郡王妃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老二,飞鸽将你父亲召回。一家人都快要被人欺负死了,他还要躲到哪里清闲去!
你就说,这个月他要是再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裕郡王妃气愤说道。
沈宝昭不满地对裕郡王妃嗔道:“外祖母...”。
裕郡王妃如孩童般心虚:“不生气,我不生气”。
萧厉侧目,想起沈宝昭精通医术,便请求道:“可否请表妹替我父亲把个脉?”
沈宝昭早就想说了,她一进屋子见到大老爷的面色就觉得不对了。
一般腿伤将养多年,虽不能行走,但也不至于连人的精气神都散了。
没错,萧大老爷骨瘦如柴,仿佛被吸了精气一般。
沈宝昭点了点头,吩咐人取来脉枕。
萧大老爷爽快地伸出手来,还对着宝昭笑了笑:“外甥女尽管把脉,若治不好也无妨,太医说舅父的腿本就没得治。”
沈宝昭知道萧大老爷故作轻松是不想给她压力。
外祖母家的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她仔细探起脉象来。果然不出所料,中毒!还不止一种!
“大舅父在与北狄人对战时,应当是被暗算了吧?”沈宝昭怀疑。
萧大老爷吃惊,他被暗算这件事情,除了告诉过圣上表达冤屈,谁也不知道。
“对。是被暗算的。”
“北狄那人身上带着极为精巧的暗器,能射出精细无比的针来。
我那时双膝被针射中便麻痹了,一瞬就毫无知觉,这才败于北狄人之手。”
萧大老爷说起来满脸的悔恨,是他大意了。
萧三老爷听到萧大老爷所说,暴躁地走来走去。嘴里将北狄二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二老爷更深觉裕郡王府其实岌岌可危,圣上甚至为了打压王府,都不追究北狄人的过错。
腹黑萧二老爷心想,这次若是将父亲请回来,不管怎样都不会放他走了。
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带着厉儿在朝中苦苦支撑。老父亲却逍遥快活。
远在余杭的裕郡王打了个喷嚏,莫非老妻开始想我了?
言归正传,沈宝昭收回脉枕,“舅父的腿可以缓解,但若是想如之前那般能上阵杀敌却是难。”
萧大老爷好似并不在意,“昭昭,无妨,能缓解就已经很好了。”
“施针加上泡药浴,大舅父的腿很快能站起来。但却不得跑跳。”
一旁许久没开口说话的萧大夫人惊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舅父真能站起来?”
沈宝昭嘴角含笑:“若舅父乖乖听话,自然是能的。”
“听话听话,你舅父定然听话。”萧大夫人忙不迭地答应。
“大舅父中的是北狄独有的乌头毒。乌头是一种毒物,只生长在北狄。
若只是乌头,并不难解。可恨的是他们还加了望山蛛的毒液强化乌头的毒。”
论起用毒,除了骆不成,沈宝昭谁也不怵。
“我以金针压制住望山蛛的毒,药浴可以祛乌头的毒。大舅父很快便能行走”
沈宝昭再仔细思量:“若要彻底解望山蛛的毒,也是可以。不过太难了。
望山蛛的克星只有银付蛇的毒液。”
萧厉接口道:“银付蛇只有北狄皇族豢养,且每一尾蛇都对应皇族一人,由其供应血液以滋养。”
“对。”沈宝昭赞赏道。
萧二老爷双手背在后背,踱步:“如今大历寻一个北狄人都难,更何况是北狄皇族。”
萧大老爷叹了一口气:“罢了,能站起来行走我已经无憾了。”
“府医若是信的过,我可将针法传与他。以便能尽快施针治疗。”
裕郡王妃施针的穴位较为隐私,且她是女子不便让府医动手。
萧大老爷的倒是无妨,沈宝昭也不是日日都在裕郡王府,府医学会更加便利些。
萧厉让人传来府医。沈宝昭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对萧大老爷施针。
此次施针,为了让府医看清,沈宝昭的速度极慢,还配合着讲解。
府医也很是珍惜这个机会,学的十分用心。
一般郎中若是有祖传技艺都不愿意传给别人,除非是正经拜师学艺的。
像沈宝昭这种生怕别人学不会的,更是少之又少。
府医学完连连道谢,赞叹表小姐大气!
事毕,已经到了午饭时辰,裕郡王妃便留沈宝昭父女三人一起吃饭。
算是个小型的认亲宴。
裕郡王府虽有三房人,但子嗣却并不丰盈。
长房除却萧厉的胞姐早已出嫁,就还有一位嫡亲的胞妹四小姐萧玉瑶。
二房也只得嫡出一子一女,二少爷萧尧,二小姐萧玉珍。
三房更是,只有一女,三小姐萧玉玲。
皆无妻妾,裕郡王府的家风很是淳正,人人对沈宝昭都很友善。
就在她心中夸赞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沈宝昭的想法破灭。
“就是你在上巳节赢了玉姮姐姐?”萧厉的胞妹萧玉瑶抬起高傲的头问道。
因二人名字中皆有玉字,萧玉瑶与苏玉姮很是要好。
上巳节那日她感染风寒并没有去长春酒楼。不过事后听苏玉姮讲起沈宝昭。
便同仇敌忾,觉得是沈宝昭抢了苏玉姮的风头。
她跑到沈宝昭面前,挑剔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看起来也不怎样嘛,都比不上苏姐姐的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