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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母神但凡有一点人类的智商,那就应该不至于换件衣服就识不清男儿身。所以无论胖子怎么怂恿,简云台都嗤之以鼻。
“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胖子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你觉得,今晚邓冉会失踪吗?”
“不知道。”
简云台手掌拢着火柴,点上煤油灯。轻甩两下熄灭火柴后,他盯着煤油灯内明明灭灭的烛火,微光在他眼底跳跃着火星。
屋外的天色已然暗下。
山顶的昼夜温差极大,几乎天刚一暗下来,凛冽的寒风就同时覆盖到山顶。
门外‘呜呜呜’的风响声不断。
孙玢害怕地拿椅子抵住门,又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长木棍,紧紧抱在怀中,似乎抱着这根木棍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了。”他搓了搓手臂,瑟瑟发抖说:“白天都有人失踪了,两位大佬,今晚咱能消停点不?”
“椅子抵门,待会有妖怪敲门还怎么给他们开门啊。”胖子把抵住门的椅子又拖回来,骂骂咧咧说:“裂口女还没有找到,简大胆的那只小狐狸也没有化形,你跟我说消停。”
孙玢眼前一黑,震惊看了会胖子,又将不可置信的视线投射到简云台身上。
“你们今晚还要出去?!”
简云台‘嗯’了一声,没打算多说。
孙玢呆坐好半晌,脸上的表情几分钟内变化好多次。最终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抗争以后,他还是觉得当个宅男更好。
便蹑手蹑脚裹起小被子,回房了。
虽说人回到了房间里,但孙玢的心还在客厅,一直紧张兮兮竖着耳朵听客厅内的响动声,像是生怕有妖怪来敲门。
大约半小时后。
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
今夜整体环境比昨夜安静许多,喧嚣庆典的热闹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入了邪/教般的死寂与僵冷。
这种氛围下,敲门声显得格外恐怖。
孙玢根本就没睡着,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跐溜’一下子跳下床,躲在房间门后面战战兢兢发着抖。
“是妖怪吗?”他用气音问道。
客厅里的两人都没有理会他,简云台站在门后,问:“谁?”
门外传来小六六的声音:“是我啊!”
“……?”简云台与胖子疑惑对视一眼,随即打开了门,挑眉问:“你来干什么?”
屋外的天色还没有大黑,处在黑暗与明亮的朦胧分界线处。借着煤油灯的微光,能看见小六六脸上涨红,瞪了一眼胖子。
“不要脸!”小六六还记得白日差点被脱裤子的糗状,气上心头不由骂了许多声。
胖子理亏,任凭她骂了许久后,才尴尬问:“你丫过来一趟,不会只是为了来骂我的吧?”
“当然不是。”小六六直接踏步往屋里去,十分自来熟地提起煤油灯,“跟我走。”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向简云台。
“我知道裂口女在哪儿。”
※※※
簌簌。
簌簌。
冷风卷起地上的鞭炮与彩带,五颜六色的彩带随风而起,像是绚烂的五彩明灯一般,与周边灰暗湿重的瓦房形成鲜明对比。
在胖子第n次偷偷的打量之后,小六六终于忍不住说:“我没骗你们。”
见简云台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小六六充满稚气的脸上一片严肃,鼓着腮帮子说:“母神村妖邪那么多,傻子才会挑大半夜来捉弄你们。我是白天听见你们在那讲裂口女,才好心过来给你们带路的。”
她每一步都踏得很重。
似乎有些生气。
“她喜欢你。”小狐狸动了动耳尖,有清润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扶烛的语调酸气冲天,问:“这就是你说过的,和喜欢葡萄不一样的喜欢么?”
契约妖兽的声音只有除妖师才能听见。
小六六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察觉到简云台脚步错愕地顿了一下。
“谁喜欢我?”简云台压低声音。
扶烛说:“前面的小女孩。”
“…………”简云台嘴角抽搐半晌,无奈说:“她年龄都没我一半大。”
扶烛困惑:“你不喜欢比你小的?”
简云台顿时头大:“不是啊!她——她这也小过了头,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表现出好感,那也不是我之前说过的喜欢。”
顶多是固守山村之中,从小到大都只看见同一片天空。谁知道倏然间有一群外来人闯了进来,这些外来人嘴中说着听不懂的词汇,行踪颇为神秘古怪。
天然自带一股致命吸引力。
若是其中再有那么一个外貌颇让人惊艳的小哥哥,那可就太容易让小姑娘沉沦了。
原本这些才是简云台想说的意思,然而妖怪与人的思维始终不同。扶烛沉默了好一会,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比你大的。”
简云台:“……”
累了,毁灭吧。
在简云台一脸木然之时,胖子凑上前来,冲扶烛嘿嘿笑着说:“简大胆可了不得,老少皆宜、男女通吃,别说七八岁的小女孩了,就连上千岁的仙人都……”
“咳咳。”简云台警告性轻咳一声。
胖子立即自动噤声,心里将自己臭骂了一顿——说得太上头,差点忘记简云台这无疾而终的‘初恋’不能随便提。
一来,提了的话粉丝们会伤心。二来,简云台自己也耿耿于怀,有些放不下。
胖子有眼力见地闭上嘴巴,扶烛却不愿意让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
毛绒绒的耳朵尖竖起来,扶烛问:“什么上千岁的仙人?”
简云台垂下眼睛,说:“没什么仙人,胖子随口胡说的。”
胖子慌忙接话:“对对对!哎哟我这张嘴巴哦,说话不过脑,别信就行了。”
“哦……”扶烛拉长了声调,语气里的情绪含糊不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播间观众见状,心都要碎了:
“呜呜呜呜呜呜简大胆亲口承认过的‘爱过’,我的崔煜大美人你听见了吗?”
“崔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阎王娶亲副本再也进不去了,他再也见不到简大胆了。”
“唉……要是崔煜不是npc就好了,他们俩真的很相配。上个副本崔煜花那么大代价,好不容易把简大胆的心捂热,简大胆也花了好大代价带崔煜走出年幼时的深渊,如果不是副本相隔,他们肯定会在一起!”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啦,咱们只能不停看副本直播回放,想崔煜大美人了就看看,以后会慢慢变成北极cp圈QAQ”
“我磕的cp就这样没有了么……”
在老观众们纷纷扼腕叹息之时,时不时还会冒出新观众的迷茫发言:
“你们说的崔煜,真有这么好么?”
“简大胆这种性格,看上去可不会随便喜欢上什么人。哈哈哈哈你们别不是被简大胆给演了啊hhhhhhh”
“都是粉丝自己遐想出来的吧。”
又向前走了数米,小六六突然一矮身,回头冲简云台‘嘘——’了一声。
侧面是一座低矮的平房。
房内还燃着煤油灯,灯影穿过门缝,将几人身形拉长。
屋子里还有鼾声传出来。
“这是我家。”小六六将声音压得极低,说:“爸妈不知道我偷偷溜了出来,别被发现了,你们都蹲下来!蹲下来走!”
小六六看向简云台,故意找茬说:“你怎么这么高?快把腰弯下来啊!”
高也是错么。
简云台心中好笑,这个角度屋里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只能说小六六做贼心虚。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屋里人能看得见,听这鼾声夫妻两人睡得正熟呢。
不过他还是微微弯下腰。
一行人蹑手蹑脚从平房前走过,胖子大气都不敢出,绕过平房正门处后,他才猛地松下一口气,“你瞒着你爸妈出来,回去会不会被骂啊?”
小六六莫名其妙回:“我傻啊我,不让他们发现不就可以了。”
胖子又问:“你真知道裂口女在哪?”
“你不相信我!”小六六气恼,语速极快说:“白天就听说你们在打听这件事了。你俩都傻的很,光和你们考察队的同伴打听,他们知道个屁啊,这些人不也刚来村子里没两天嘛。要打听就应该问村里人。”
胖子冤屈说:“我本来打算问你们村里人来着,谁知道那些人看见我,都跟看见鬼一样。我还没靠近,他们就绕开我走了。”
“你是说,村里人都躲着你?”小六六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正常,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说不定单纯嫌你烦,不想和你说话呗。所以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说罢,小六六洋洋得意向后看去,“听到了没有,姓简的……”
话语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
诶,人呢?
小六六和胖子交谈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将近三四十米的距离。回头看时才发现,简云台居然还停留在那处平房前。
月光倾斜与屋内映照出的烛光相交织,红烛光与白月光尽数染上他的眉梢。
简云台脸色微微发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平房侧面的一栋新居,转眸问匆忙赶来的小六六,“这也是你的家?”
小六六回来是想催简云台快点离开的,然而听见了这句问话,她突然浑身一僵。
瘪下了嘴,眼睛发红说:“不是,这是我爸妈给我姐造的婚房。好几年前就造好了,就等着我姐能谈个恋爱,风风光光嫁人。后来……后来我姐失踪了,婚房就改成了鸡舍。”
小六六的姐姐,就是农玲玲。
显然这对夫妻觉得农玲玲已经找不回来了,小六六又太小,婚房搁置也是搁置,不如物尽其用改做其他用途。
这夫妻俩人不知道做了怎么样剧烈的心理斗争,才下了这样的决定。
胖子连连叹了好几声,拍了拍小六六的肩膀说:“放心,你爸妈放弃了,还有胖爷帮你找。过几天你姐肯定能回来。”
“不需要你帮忙找!”小六六像是涨大的气球被一根针给刺破,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地质考察队的人,哪个考察队进了村不是吃就是睡?不管你们来村里的目的是什么,总之——见到了裂口女应该就满意了吧?见到了她后你们赶紧走!”
胖子‘哟呵’一声,“脾气还挺大。”
小六六被他激怒,按捺怒意说:“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再滞留在这,你会后悔的。”
后悔?
胖子纳闷看了她一眼。
不就是母神是妖怪么?
见裂口女是见,见母神也是见啊。
为什么小六六不怕裂口女,反而那么怕母神?母神真有那么厉害么?
胖子心中不禁暗暗敲响了警钟,提醒自己不要太大意,以免昨夜惨剧再次发生。
两人对话的时候,那些嗡嗡响声从小狐狸左耳朵钻进来,又从右耳朵钻了出去。
垂着尾巴蹲坐在半/身高的墙上,小狐狸莹润的漂亮竖瞳一直紧盯鸡舍。
“咯咯咯……咯咯咯!”芦花鸡从眼前跑过,飞起时有羽毛轻飘飘掉落。
小狐狸的瞳孔紧随芦花鸡,那只鸡跑到哪里,他的目光就在哪儿。
咕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馋了,想吃。
忍了又忍,扶烛几次想冲上去开荤,却都强行忍住了妖怪的本性。
现在自己也是有主人的狐狸了!
做什么事情都得先问问主人。
想到这里,扶烛立即转眸看向简云台,“我想……”
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顿住,偏了偏脑袋看了简云台好几眼,“你怎么了?”
简云台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般,瞳孔微震地看着鸡舍门口。
原本这里应该是一座婚房。
于是房门上贴有这样的对联——鸳鸯谱订成佳耦,伉俪荣谐到百年。
看着对联上喜气洋洋的红底黑字。简云台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垂下来的手指蜷缩在掌心,掐出一个个深痕。
这下子不止扶烛,就连急着想离开的小六六都发现了不对劲。
认识简云台短短两天,小六六从来没有在前者脸上看见过于明显的喜怒哀乐,这人好似一直淡然处事,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无法打破他眼底深处牢固的坚韧。
然而现在……简云台眼眶微微发红,眸中映照出月色的冷然与凄婉。
悄悄凑近胖子,小六六担心问:“他为什么这种表情啊?”
胖子没有理会小六六。
走上前。
轻轻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想要安慰,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是叹息:“都过去了。”
简云台身形一颤,沉默着垂下了眼,自嘲地笑了一声:“判官府也贴着这样的对联,是他亲手写的……他的字我从来看不懂,只能认出一个‘百年’。以前还好奇那上面写着什么,没想到、没想到啊……”
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
鸳鸯谱订成佳耦。
伉俪荣谐到百年。
魂契录乃上天定下来的天命姻缘,崔煜将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期盼全部写进了这幅对联之中。
后来崔煜的希冀被他亲手粉碎。
再看这对联,只觉得物是人非。
原本直播间观众还不解其意,听到简云台这样说,观众们顿时反应过来:
“靠!那副对联上原来写的是这样两句话吗?相隔两个世界的巨刀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他妈哭得好惨啊5555555”
“呜呜呜呜崔煜之前写过这对联,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简大胆却还记得。”
“看来崔煜真的要变成简大胆心里一根刺了,就那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副本,戛然而止。当时心头血都没有相融,崔煜说不定至今还觉得简大胆根本没有爱过他。”
“简大胆出副本在直播里说喜欢过崔煜,应该也是想圆心里的遗憾吧?”
“天啊!好刀,好刀啊!为什么恐怖怪谈副本里我居然会被刀到?太惨了吧!”
粉丝们哇哇大哭之时,新进观众们茫然半天,才从弹幕里拼凑出完整的信息。
之前还觉得粉丝被简云台给演了,后者说不定只是在逢场作戏。
然而此时此刻,屏幕中简云台眼眸中碎裂的微光一下子就让人共情了。
就连新观众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呜呜呜呜虽然不知道上个副本发生了什么,但简大胆这样子看得我好难受啊。”
“等这次直播结束我要补上个副本。就算明知道是be也想补5555555”
“之前在微博上看见崔煜凭借长相屠热搜,当时没有点进去看。啊啊啊我好后悔,以后看不见鲜活的白发大美人了555555”
小六六上前扯了扯简云台的衣摆,小心翼翼问:“你心里很难受吗?”
“……”简云台没有说话。
倒是胖子上前将小六六拉开,“人都快要哭出来了,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这个时候还跑上去问人家难不难受。”
原本听这话,小六六肯定要不服气的反驳。然而目光触及简云台微微泛白的精致脸庞,她突然也觉得难受起来。
压低声音问:“他因为谁这么难受呀?实在舍不得就再去追回来呗。”
“追不回来了。”简云台最后看了一眼那对联,收敛心神向前走去。
“是我自己……放弃了他。”
胖子和小六六连忙跟了上去。
矮墙边只剩下扶烛。
——葡萄可以有千万串,喜欢的人却只能有一个。所以我们通常所说的喜欢,不是喜欢吃葡萄的意思。而是……而是有更深层的含义。
——什么含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昨夜的对话仿佛犹然在耳边,扶烛看着对联,又看了看鸡舍内的芦花鸡。
方才他馋这芦花鸡,然而此时再看见芦花鸡飞来飞去的模样,只觉得烦躁。
当时还不懂。
现在好像懂了。
简云台心里藏着一个人,他对那个人的喜欢,并不是‘喜欢葡萄’。
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扶烛的耳朵耷拉下来,浅色的竖瞳中满满的燥意与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
只觉得浑身发酸,仿佛泡在了醋坛之中一般,鼻尖都洋溢着酸溜溜的气味。
再抬眼看鸡舍。
扶烛突然觉得鸡舍里的鸡都不香了。
足尖轻点灵巧跳入矮墙内,小狐狸扬着白乎乎的小爪子,‘刺啦’一声。
将那副对联抓了个稀巴烂。
仿佛这样还不能解气,他又叼着对联碎块,泄愤般将其扔在了鸡槽里。
如此才抖擞白毛,精神离去。
※※※
天色已大黑,再次进入了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三人脸上都仿佛印着一层灰黑色,只能借着月光艰难向前走。
滋滋——
煤油灯熄灭了。
在经过一颗同样的树四次以后,简云台终于问出了声:“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六六倔强说:“并没有!”
胖子是真的走不动了,疯狂摆手喘气坐下,双手后撑说:“歇一下,我快累死了。”
小六六嘲讽看了他一眼,讽刺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走几步路就累的跟死狗一样。我们村里人平时上山下山都是自己走石栈道的,从天亮走到天黑都是常有的事情。”
胖子无语说:“少他妈地图炮,按照你的说法,简大胆也算城里人。他不就和没事人一样。”
小六六看了眼简云台,嘟囔说:“我承认他体力还不错,只比我差一点点。”
简云台确实没感觉累,但他不想将时间耗费在没有目的的走路上面。
便问:“裂口女到底在哪里?”
简云台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了,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不耐。小六六立即瞪眼,委屈道:“我真没骗你们!裂口女行走路径都是有规律的,一三五在这条街,二四六在另外一条街。今天她绝对在这边。”
胖子关注点奇特:“那裂口女星期天在哪里啊?”
小六六说:“星期天她不出来。”
胖子‘嘿’了一声,稀奇地笑说:“居然还给自己放假,搞得挺人性化。”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简云台凑近那颗树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小时前做的标记。
他倒没怀疑小六六骗人,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们遇见了鬼打墙。
记得薛少爷那次直播,同样遇见了鬼打墙,相同的地方转悠几圈后,立即遇到了裂口女。根本没像他们这样转这么久。
为什么会这样?
简云台眼眸微闪,回身时问小六六:“你确定裂口女在这附近吗?”
小六六肯定道:“确定。一般情况下绕过这两条街就能遇上了。”
简云台便点了点头,平静说:“那你们俩就坐在这休息,不要乱跑。”
“…………”
对面两人愣了半天,胖子懵逼抬头问:“那你呢?”
简云台偏眸,看向漆黑的道路尽头。
“我要单独走一趟这条路。”
说罢也不等两人说话,简云台直接提前了脚步,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小六六顿时急了,就要追上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胖子一把拉了回来,小六六愤怒回头:“你干嘛?在母神村落单很危险的!”
胖子问:“具体怎么个危险?”
小六六呼吸一滞,说:“就是很危险啊。许多妖怪看见人多,他们聪明,根本不上来跟你打。但一旦看见有人落单,就会一窝蜂上去,挨个上来骗你去死。”
“这就是咱们走半天,都碰不见裂口女的原因啊。”胖子施施然敲了下小六六的头,说:“放心吧,简大胆这样做,说明他心里有谱。这种情况下乖乖等他就可以了。”
“!!!”
小六六根本不听劝,愤怒地挣扎了半晌,等双脚重回地面的时候。再一看,前方哪里还有简云台的影子。
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你这个傻子!你们俩都是傻子!”小六六只得在原地怒骂数声,最后愤懑坐下来,“等下他如果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办!”
……
……
身边少了胖子和小六六聒噪的讲话声,便陡然寂静了下来。
只剩下嗒嗒、嗒嗒的脚步声。
两侧平房大门紧闭,屋外时不时有冷风吹过,挂起地上的塑料瓶与袋子。
哐哐响声不断。
穿过这条长街,不知道何时气温骤降,冷嗖嗖的气流像是寒冰一般,一直沿着他的领口往身体里钻。
“你冷不冷?”简云台看向地上的扶烛,说话时口中都哈着白气。
“……嗯?”
九尾天狐一族从未惧怕过寒冷,他们的族人拥有这世界上最温暖的皮毛。
扶烛抖了抖尾巴,不屑说:“不冷。”
简云台‘哦’了声,说:“我还想说你要是冷的话到我怀里来,抱着会暖和一点。”
“…………”扶烛踉跄了一下。
过来几秒钟一脸严肃地跳进了简云台的怀中,在简云台疑惑的注视下,扶烛语气十分正经:“我一族最畏惧严寒。”
简云台:“你不是不冷吗?”
扶烛强调:“我一族最畏惧严寒。”
简云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看来狐皮大袄是智商税,以后有钱了也不能买。”
扶烛:“……”
对不住了,九尾天狐族人们。
他这个少主害了族群的风评。
简云台不知道扶烛在想什么,其实他问这话,单纯是他自己觉得冷。
怀里冒着毛绒绒的小狐狸,那条大尾巴像是毛绒毯子一般,牢牢地裹住简云台的腰肢,暖意简直要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手臂上也是痒痒的触感,将扶烛微微上拢,那对尖尖的白耳朵随着他的走动而微颤,看起来十分Q弹。
简云台看着看着,不禁想起扶烛的原型为九尾,要是扶烛收回了内丹,是不是会长出九条尾巴来呢?
若是被九条尾巴裹着——
那岂不是暖爆了!
想到这里,简云台轻笑一声。
扶烛疑惑问:“你笑什么?”
简云台正要说话,却突然笑容一凝,眼神定定看向了前方的路灯下。
残破的路灯下是空落落一片。
嗒嗒——
嗒嗒——
他明明已经停下了,前方却依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幽幽的昏黄光亮打在森白石砖上,这光亮起不到一点效用,只能照亮路灯下的那一小片区域,不过也聊胜于无。
借着昏黄光亮,能看见有一名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走了出来。
红色外套,棕色围巾。
以及那把——大剪刀。
“啊啊啊啊啊!”直播间观众顿时化身为小仓鼠,在弹幕里疯狂尖叫:
“裂口女!落单后真的遇见裂口女了!”
“草……现在该怎么办?”
“呜呜呜呜老婆你应该把金金带上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怎么斗得过裂口女!”
“别慌别慌,这不是还有扶烛嘛。”
简云台丝毫不知道直播间已经乱了套,他目光沉沉看向前方。
裂口女踱步靠近,一直走到了他的眼前,声线嘶哑问:“我漂亮吗?”
“……”简云台凝视着眼前这张脸。
森白的面庞加上三白眼,即便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了起来,也冒着森森鬼气。
实话实说,不漂亮。
但人家妖怪是有套路的,简云台便点了点头,说:“漂亮。”
怀中的小狐狸不安分动了一下,看了眼裂口女,又仰头看了眼简云台。
……原来简云台喜欢这些的?
扶烛心想,那他也要化形成这样。
对面。
裂口女似乎很高兴,眼神却更加森然恐怖。烈烈冷风吹拂过她的黑发,那些黑发像极了蜘蛛网,在其身后盘旋着落下。
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口罩。
森白的脸上裂开两条大血口,皮肉展开,就连粉色的肉都掀在外头。却没有血,像是两条巨大的红色蜈蚣紧紧爬在她的脸上,又像是湖底浮尸漂了上来。
只是一张脸就足够叫人毛骨悚然。
直播间有不少观众惊吓着遮住眼睛,面对这种非人般恐怖事物,大家就像在看恐怖片一样,只敢从手指缝里看着屏幕。
“那……这样的话,我漂亮吗?”
裂口女再一次开口问道,她兴奋看着简云台的脸,瞳孔里冒着幽幽绿光。
回答漂亮的话,真是诚实的孩子呢,就剪开他的脸,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漂亮。
回答不漂亮,就剪开他整个人!
裂口女握紧剪刀,像是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这一次简云台却不按照套路出牌了,沉吟一会摊手说:“你没我漂亮诶。”
‘咔擦’一声,裂口女本已经扬起了剪刀,却高高举起手僵在空中一动不动。
迟疑地看向简云台。
停顿了足足好几秒钟以后,裂口女又问:“我漂亮吗?”
简云台莫名其妙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没我漂亮啊。”
“……”裂口女脸上的表情仿佛也要裂开了,憋了会气再度问:“我漂不漂亮?”
她还没有不耐烦,简云台自己先不耐烦了,“你是不是耳背?”
裂口女:“…………”
恐怖的氛围顿时被冲散,直播间观众陡然爆发大笑:
“哈哈哈哈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画面了……简大胆确实有资本说这话。”
“他在99%的人面前都有资本说这话,裂口女小姐姐,你踢到铁板了hhhhhh”
“笑死,我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听见裂口女小心脏裂开的声音。裂口女:我不应该叫裂口女,我应该叫裂开了(dge)”
“简大胆不按照套路来啊,其实我之前也好奇不回答的话,裂口女会怎么办?”
这同样也是简云台好奇的问题。
只见裂口女在对面呆立将近一分钟后,竟然面露凶光,似乎想直接冲上来。
“呵。”扶烛突然寒笑了声。
裂口女脚步一下子顿住,迟疑地看了眼简云台怀中的扶烛。
不对劲……
这只狐狸似乎不是普通狐狸。
她站在两人面前僵立半晌,最后愤愤道:“算了!今天算你们走……”运。
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别说裂口女了,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看见简云台迅速上前数步,电光火石之间,反手夺过裂口女手中的大剪刀。
掂量了两下,嫌弃说:“就这?”
裂口女:“???”
直播间观众:“???”
简云台十分不理解,“薛少爷能从B级副本里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居然被你给剪开了脸。”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啧啧连叹数声,突然抬眸看向裂口女。
笑容款款说:“你刚刚不是问我,你漂不漂亮么?”
说着,他上前了半步。
“对……”裂口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怎、怎么了?”
场面变得十分奇怪。
在直播间观众一众匪夷所思的视线之中,简云台步步进,裂口女步步退。
“我觉得你不漂亮。”
只见简云台伸出食指卡主剪刀的凹槽,悠然转着剪刀。脸上的笑容陡然之间加深,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如……我帮你变得更漂亮一点?”
“…………”裂口女:“!!!”
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后路却早已被扶烛堵死。九尾天狐族特有的威压覆盖下来,万妖之王怎么能是裂口女这只小小的妖怪能够承受的了的?
跑了几步就不敢再过去,裂口女几乎是一寸一寸回头,万分惶恐看向简云台。
嗒嗒——
嗒嗒——
漆黑夜色中,昏黄路灯下,简云台的步子宛如闲步庭院一般。悠哉中又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特别是结合他脸上温柔的笑。
这一瞬间裂口女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千言万语与日了狗般的心情全部明晃晃写在脸上,最后汇聚成一句万分惊恐的: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裂口女:我一生积德行善,致力于让人们变得更漂亮,为何要让我遇见这个B……
歪?妖妖零吗?
我要改户口本名字,改叫裂开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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