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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沈芽嚎啕大哭。
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所有思绪全部挤压，只有无尽的委屈和难过。
沈芽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死的人会是无旬。
会是对她最好，亲手拉着她走上修仙路的无旬。
修仙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就是他。
凭什么只有他。
沈芽不知道该如何问，从哪里开始问。
只能任由眼泪和悲伤，将自己侵蚀殆尽。
祁无枝抱着沈芽，听她哭得声音嘶哑，将最汹涌澎湃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下来，沈芽才开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上一次结界出问题，因为只有无旬一人。
无旬直接碎裂了近半的灵魂去修补结界。
即使这样，结界也没有完全修补成功。
无旬便开始寻求外力，从而找到了南渊他们。
他们做了交易，南渊他们帮助无旬修补结界。无旬给予南渊他们报酬。
当然。
这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下一次结界再出问题，只能古防的人自己努力。
而这一次修补的代价就是，无旬舍弃了另外那一半灵魂之力。
无旬死了。
即使已经猜到了结果。
听到的时候，沈芽脑袋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师尊的……尸体呢？”
半晌，沈芽才开口。
“没了。”
“什么叫没了？”
“封望月带走了。”
“五师兄带走师尊干什么。”
洛许看看南渊，又看看姚望。
谁都没说话，他便什么都没说。
“他需要。”
宋罔冷淡的声音响起。
“封望月身体有问题，师尊是他需要的一味药。”
几人眼睛都睁大了，呆愣的看着宋罔。
他们知道宋罔心直口快，没想到会心直口快成这样。
祁无枝和无忧眼睛都快冒火了。
他们没想到所谓的交易还包括了无旬自己。
他们以为南渊他们是来趁火打劫的，没想到是交易。
沈芽也没想到。
从扶摇那儿知道逍遥门曾经的盛况，沈芽以为，南渊他们是为了逍遥门曾经的宝贝来的。
没想到所谓的宝贝还包括无旬。
难怪当时她觉得封望月对无旬态度不对。
难怪当时无旬说，封望月要的那样东西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的。
人都死了，尸体自然就不重要了。
至少对无旬来说不重要了。
“五师兄呢？”
沈芽一开始就看到封望月没在。
“他走了，怕你因为这个恨他，怕你骂他。”白狮道。
一切结束之后，拿到了凌霄花的封望月第一时间就走了。
一刻都未曾停留。
沈芽恨封望月吗？
说完全不恨是假的。
可要是特别恨，又算不上。
这是交易。
封望月拿走属于他的东西，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无旬答应给封望月的，封望月没有威逼利诱，也没有强抢。
一切合情合理。
只是为什么是无旬的本体。
知道封望月带走无旬本体，甚至可能用来炼药。
沈芽说一点儿都不恨不埋怨是不可能的。
或许封望月这样做才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他们不用想该怎么面对彼此。
“师尊陨落在何处？”
“我家里。”姚望道。
“我想去看看。”
南渊他们都站了起来，想陪着沈芽去。
就听到沈芽继续开口，“我想一个人去。”
几人就这么看着沈芽消失在原地。
曾经秀美的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姚望之前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守住结界破损处。
现在无旬走了，结界被再次填补，这里的一切便都没了意义。
就算变成一片废墟，姚望也懒得管。
伪装被撕破，露出来内里的狰狞。
沈芽终于看到了异虫的模样。
一团团墨一样的黑色，它们密密麻麻蠕动着，想要破开结界进来。
却又无法做到。
沈芽慢慢朝结界靠近，想要看清楚异虫的样子。
她想记住这些异虫的样子。
然后有一天，彻底将它们铲除。
一步，两步……
沈芽终于站到了结界面前，距离结界只有一步之遥。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芽靠得太近。
结界外的异虫看到了沈芽。
原本在动的异虫忽安静下来，如同一摊凝固的墨。
忽然。
异虫躁动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躁。
【芽芽，往后退。】
系统也觉察出异虫的狂躁。
沈芽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感觉不到沈芽存在，那些异虫才慢慢安静下来。
“这就是师尊和逍遥门无数先辈搭建起来的结界。”
沈芽在山谷里慢慢走。
大多数东西都已经被毁了，沈芽在废墟中捡到了个小木凳。
之前她这里跟着姚望学习的时候，姚望给她做的。
沈芽将小凳子擦干净，坐了下来。
【反反，你说，碎裂灵魂的时候，师尊会不会很疼？】
【你师尊不是怕疼的人。】
怕疼的人不会用灵魂去修补结界。
【你说，他曾经为我迟疑过吗？之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会一直陪着我。】
【肯定有过，他那么喜欢你。】
【师尊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沈芽看着不远处的结界。
无旬就在那里。
【他一直都在，在天上看着你。】
沈芽在山谷里待了五天。
五天里，她什么都没做。
就这么坐着看不远处的结界，似乎想从结界中看到无旬的影子。
沈芽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她身后还站着个人。
无旬来的时候，扶摇跟着他一起来了。
无旬陨落，扶摇却没有跟着他们离开。
她也不想和他们离开。
反正熟悉的人已经没了，呆在这里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
扶摇这般想道。
直到看到沈芽出现。
这几天里，扶摇一直陪着沈芽。
她就这么看着沈芽坐在结界面前发呆。
废墟之中，一抹绿色探了出来，缓缓朝沈芽靠近。
很快那抹绿色出现在了沈芽身侧，朝沈芽爬去。
扶摇出手，想要将那东西从沈芽身边挑开。
沈芽觉察到了植株的存在。
“你居然没死。”
这灵植是之前沈芽从空悬秘境带出来的那株，因为长不大，就一直放在姚望这里。
没想到这里变成这样，它居然还完好无损。
“小心它在你手上扎根。”
扶摇走了过来。
“扶摇师伯，你怎么在这里？”
沈芽这才注意到，扶摇在她身后。
“我一直在这里。”
沈芽以为灵植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灵气。
谁知道它只是任由沈芽抓着，没有做出多少反应。
“现在倒是比之前乖了不少。”
沈芽本想将它扔开，放它自由。
扶摇说话了，“它身上怎么会有噬梦的味道？”
当时噬梦和这株灵植是一起交给姚望的，噬梦情况如何，沈芽没有问姚望。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噬梦的名字。
“或许是被它吃了吧。它们俩都以灵力为食，噬梦或许没打过它。”
沈芽将灵植扔在一边。
它再一次朝沈芽爬了过来，顺着沈芽衣角，爬到了沈芽手腕上。
在她手腕上环成一个圈。
碧绿晶莹，如同手镯。
“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你了。”
沈芽没动弹，“我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陪陪师尊。我都没有好好和他告别。”
“他不会喜欢你那么难过，我们该回去了。”扶摇道。
扶摇本不想离开了。
可看到沈芽，她发觉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沈芽还需要有个人照顾，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
她要替无旬看着沈芽，守着沈芽。
沈芽最终还是离开了。
因为南渊他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