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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斋”的日子里,公子聿虽说训练雪狼的方式层出不穷,好在她也算应付有余,公子聿虽然严苛,对她尚算不错,她竟对这样的日子有些熟悉,或许,以前学武的日子也是这样过的?
公子聿前几日不在宫里,昨日回宫就一直呆在屋舍中不见出来,一日三餐都是让北堂铷送进去。
无人管她,她走出“竹斋”,去了柳先生的学堂,今日,是柳先生授课的日子。
靠近讲台的位子,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看来柳先生混得不错呀,还有人陆续往堂中来,他们多数人衣服前襟并不没绣排名,那是新进的花奴,要等到两个月之后的花奴赛,取得了花奴排名,他们才能入“荼蘼宫”。
雪狼在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后面有一声音:“……他就是住在‘竹斋’里那个家伙?”
“看他瘦不拉几的,经打不?”另一个声音又道。
“看他年纪很小呀……”
“听说,东方护法和公子聿有赌约,赢的人让出‘荼蘼宫’……”
“你说他就是公子聿选中的人……”
“他能赢过崔肆?……”
“崔肆可是我们这批人里功夫最好的……”
“不是吧,我们可有百来人……”
“……”
“平日里没怎么见他,今日他怎么过来了?”
“‘竹斋’里那位前几日不是出宫了么,听说,”那人刻意拉低了声音,“……是府中什么人的忌日……”
雪狼微侧了下头,轻蹙眉。
“……”
傍晚,雪狼站在竹楼二层望着楼下北堂铷端着托盘,托盘里几样小菜清粥,走到门处,欲走去崖边屋舍,有些犹豫,又折回来,然后,再走过去,如此在厅来回走了好几遍。
“北堂铷,你干嘛呢?”柳先生从外面回来。
北堂铷象是看到救星似的,“柳先生,麻烦您把晚饭给公子送过去吧。”
“为什么要我送?”
“公子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他听您的,您送过去吧。”
“我还有事……”抬头看见雪狼,柳先生朝她一指,不厚道地说:“让他去吧。”
北堂铷眼睛一亮,“对,雪狼,你把晚饭给公子送过去。”
“护法大人,这不是您的活吗?”雪狼道。
“下来,这是命令。”
雪狼扁扁嘴,从二楼下来,接过北堂铷手里的托盘。
公子聿在石桌前,头枕在手臂上,他穿着一袭广袖白衫,第一次见他穿青色以外的衣服,连面具也戴了面白色的。
公子聿双眼闭着,好像睡着了,雪狼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就应该转身就走的,可是,公子聿微微动了一下,身上盖的披风落在地上,这不关她的事,山里的春天,乍暖还寒的,他冷了病了,又与她何干。
耳边浮起的是白日里那碎嘴小子说的话,她闭了闭眼睛,终是停下离开脚步,她转身走近公子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披风,重新盖在他身上,她动作很轻的,公子聿再一动,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是你?”公子聿的声音低沉,带着鼻音。
“北堂护法躲懒,让我给您送晚饭。”
“我不饿。”
“北堂护法说您一天没吃东西,真不饿?”说着,把托盘朝公子聿面前送了送。
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
公子聿睨了她一眼,“教你的剑招都会了?”
“就知道您会考我。”她拔出公子聿身旁的“寒光剑”便舞动起剑来。
北堂铷说,雪狼是天生的武者,好像真是如此,他真的是天赋异禀,当年师父亲授他“寒光十三式”也没有雪狼这般神速,九式剑招已初见雏形,有模有样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
雪狼忽地朝公子聿一笑,眉目舒阔,眼神透彻,她并不常笑,至少,公子聿是第一次见,竟有些受她感染,一连几日的阴霾,居然驱散了不少。
也罢,公子聿在心里作了决定,接过“寒光剑”使了“寒光十三式”剩下的四式剑招,最后四式相较于前面九式,更猛更强,更快更狠,脱离华丽的招式,剩下的就是置于死地的杀招。
雪狼坐在石桌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拨开来,拿出一块塞进嘴里。
公子聿演练完,把“寒光剑”插回剑鞘,“‘寒光十三式’已经全部交给你了,你自己回去好好练。”
“知道了。”
“用心些,这十三式剑招,要融会贯通,活学活用,御敌出招,出自本能。”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兴许是因为以这种传艺的方式让雪狼并不排斥,他与雪狼熟稔不少,虽然雪狼身上的藩篱未撤,但已不如先前那般戒备了。
“公子——有心事?”雪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话有点多。”
雪狼耸耸肩,朝他一礼:“那属下告退了。”
“等等,你吃什么呢?”
“桃花糖。”
“宫里有桃花糖吗?”
“不是宫里的,出宫采买的小路子,我让他给我带的。”
“你有钱让他给你带糖?”
“我住‘竹斋’,公子聿的徒弟,他巴结我还来不及呢……”
“拿过来,我尝尝……”
……
月亮再次挂在崖上时,他俩坐在崖边的岩石上,公子聿已经喝完了一壶“醉竹酿”,他拿起第二壶,打开壶盖,沁人的酒香满溢四周,他的嘴唇水润嫣红,“雪狼真的不喝?‘醉竹酿’我可是一般不请人喝的……”
“好,公子也少喝些,醉酒伤身。”
“我传了你整套‘寒光十三式’剑招,你也算是我正式的徒弟了,这个时候,不是该有身为徒弟的自觉,陪师父一醉方休的吗?”
“我怕公子一会儿酒后吐真言,酒醒之后杀我灭口。”
“臭小子……”
“其实,一个人一直强悍也是蛮累的,偶尔的脆弱并不丢人。”
“忽然觉得如你这般,什么都不记得也挺好的。”
“所以,您的确是有心事?”
“不算心事,是我母亲周忌。”
难怪他穿了一身白衣。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并没有多难过,我很好。”他的声音低沉悠远,似乎真没有太多的情绪,“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她为了自己而割舍了我,她于我而言,比陌生人只多血脉而已。”
“要把肩膀借您吗?”
“什么?”
“怕您哭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