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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火狐这一着,简直阴毒之至。
场中诸人,除了沐擎天向霍天仇扑击,其他人都在与倭贼奋战,而他偏偏把目标定在了虎面身上。
这是他在表示对沐王爷的忠心,还是恨透了霍天仇等人。
他不敢正面向霍天仇挑战,当然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虎面。
但他可以偷袭,乘着虎面与黑衣死士缠斗时偷袭。
他的用心也歹毒,飞爪隐蔽在黑衣死士身后,毒蛇般抓向虎面的脚踝。
覃火狐算定,虎面的注意力,一定会集中在合身扑向他的黑衣人身上,而忽略卷向他下盘的飞爪。
覃火狐已认定,他自己这一抓,必将一击凑功。
事实上,虎面确实也忽略了他,覃火狐的飞爪眼看着就要抓到虎面的脚踝。
但覃火狐立时就发现了不对。
耀目的刀光一闪,他手中连接飞爪的铁链,就已经被挑起。
铁链被挑起,飞爪自然再也不能射向虎面,反而转了个弯,呼啸着朝他面门回噬砸来。
覃火狐脸色一变,手腕急动,好不容易才收回飞爪,将爪柄握在手中。他自己也被飞爪盘旋飞舞的惯性,带得退了两步。
然后,他看清楚了又凶又丑的萧刺月,正冷冷的看着他。
换着其他人,萧刺月定会毫不留情,乘覃火狐手忙脚乱时,向他发起狂风骤雨的攻击。
但他毕竟是覃青青的父亲,萧刺月有所顾忌。
萧刺月寒声道:“覃火狐,你若再敌友不分,我势必取你性命。”
覃火狐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萧刺月冰冷的口吻,犹如万年的刺骨寒冰。覃火狐相信,这个年轻人说得出,也一定做得到。
而且,这个年轻人若要一味缠着打杀自己,自己好像也没多少活着的机会。
萧刺月再不理覃火狐,扭身一转,断流刀劈向一名围杀虎面的黑衣死士。
沐王府四名白银卫,不但个人武艺高绝,几达绝顶高手之列,而且他们四人,还配合默契,组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小型战阵,在黑衣死士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黑衣死士,虽然也算是一流的高手,而且在人数上,占了绝大的优势,但他们都是各人顾各人的单独作战,哪里抵得住四人默契的穿插进攻。
四人手中的刃齿盾,就如同是这些黑衣死士的克星,旋转飞舞,又挡又杀,将这些黑衣死士,迫得连连后退。
已经有两名黑衣死士,伤在了这四名白银卫的刃齿盾之下。
八大铁卫,两人一组,一刀一剑,也是相互配合,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配合有度。在黑衣死士丛中,穿插游斗,不亦乐乎。
而且这八人的铁血肃杀之气,雄浑厚重,给人压力重重。
一时之间,松岛小院的宽阔坝子,成了一片刀影纷飞鲜血暴洒的修罗战场。
伤重的雷统领,眼中透出决然之色,打开了他护着的木箱。
一颗颗拇指大了蜡丸,呈现在他眼前。
“啪。”一只飞爪忽然袭来,将木箱盖撞得粉碎。
飞爪余势不歇,又从雷统领的胸上,抓下血淋淋一块肉来。
雷统领伤上加伤,蓦然抬头,看到覃火狐一双阴沉的眼睛。
覃火狐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不肯与那些生龙活虎的死士交手,却抽了空档,找上了雷统领。
大家都在努力拼杀,他覃火狐不可能一个人袖手旁观。
况且,他才向二皇子投诚不久,总得捞上一点功劳才说得过去。
如若不然,就是现在的沐王爷,恐怕也会赏他两刀。
他慢慢走向雷统领,脸上肌肉扭曲,目露凶光。
捡便宜的事,覃大帮主一向乐此不疲。
只是他虽然算得精妙,但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他正走过的地面,忽然有了动静,令得他忽然生出一种地面在晃动的错觉。
地面当然没有晃动,是人在地底,忽然如狂龙出土般爆射而出。
破裂的泥土飞溅中,一道闪亮的刀光,从地底冲天飞起。
刀上带着人,是人催着刀。
遁地杀再现。
覃火狐怪叫一声,猛然往后,来了一个倒跃空翻。
但他还是慢了一点,他的后背,被这突兀的刀光,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血口,鲜血刹那间涌出,染红了他整个后背。
他若是再慢上一点,就要被这一刀,来个贯身而过了。
一条灰如土色的身影,落在他的面前,蒙面罩下的眼珠,阴霾如土。
这正是在井上村二驻地,袭杀萧刺月,差点被反杀的二师兄。
覃火狐背上剧痛,一颗心更是因后怕而狂跳不止。紧握收回手中的飞爪爪柄,戒备的盯着二师兄。
二师兄腾出左手,又拔出一柄短刃。
他并没有立即向覃火狐出手,而是在静静的看着覃火狐。
他知道覃火狐已伤,他不急。他要等到覃火狐血流得差不多了,心力交瘁,头晕眼花时,再对覃火狐一击必杀。
他本来就能忍,他也不想在覃火狐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霍天仇与沐擎天,面对面站在院坝的边缘。
霍天仇眼中一片清明,沐擎天则是脸罩寒霜,目中却要喷出火来。
“沐王爷,很好!”霍天仇古井无波,平静淡然。
这是他对沐王爷的尊敬,沐王爷能带兵势如破竹的杀到这里,剿灭倭寇余孽,当然是件很好的事。所以他很钦敬沐擎天。
至少,霍天仇知道,自己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沐擎天对得起战王爷的称号,也不愧是大明的擎天一柱。
但现在他要杀自己,霍天仇再钦敬他,也不可能对他打躬作揖。
沐擎天白须飘起,冷冷道:“我好,你不好!你一定想不到,你会有今天。”
霍天仇摇摇头,还是淡淡道:“沐王爷你错了,霍天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今天面对的,会是您沐王爷。”
“哦!”沐擎天微微一怔,但立即回复冷厉:“霍天仇,你既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想你堂堂南直棣总督,也是位高权重。当今圣上待你不薄,你却勾结外贼,犯上作乱,妄图颠覆朝廷,你说你该不该死?”
霍天仇深吸口气,淡淡道:“王爷既然已经给霍天仇定了罪,霍天仇也无话可说。但是王爷不要忘了,此际正是将倭贼余孽,彻底铲除的大好时机,王爷何不以除倭为重,霍天仇定当携手王爷,斩了松岛平天。到时候,霍天仇再任凭王爷处置如何?”
“哼,霍天仇,你当我三岁小孩么?”
沐擎天冷哼一声道:“老夫要做的事,岂容你一个判臣来搅和。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该怎样才死得痛快一些。”
“这么说,沐王爷是铁了心,要斩了霍天仇?”
“不杀你,怎消我心头之恨,怎能平了大明千万子民之心?”沐擎天已缓缓抬起手中的刀剑。
霍天仇心中长叹一声,暗道一声:罢了,今日我霍天仇虽是死在沐王爷刀下,但也算看到了倭贼伏诛,我大明也算能得以清明。
他缓缓伸出手,对沐擎天道:“沐王爷,请!”
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忘对沐擎天的尊敬。
他没有办法向沐擎天解释,也不想解释。
反而是沐擎天又皱起了眉头:“霍天仇,你是要你的一双手,来对付我的混元刀剑?”
霍天仇忽然傲然道:“我霍天仇一身武功,皆在这双手上。就算王爷你的混元刀剑,乃世间一绝,想杀我霍天仇,也并不容易。”
“好,霍天仇,有气概!”沐擎天忽然叹口气:“像你这种豪气漫天的汉子,做了判臣,也实乃我大明不幸。”
“但更不幸的,是你霍天仇!”沐擎天最后一句话,已经变得冷若冰霜。
他手中的阔剑窄刀,也在这时,闪耀出更为森然的雪亮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