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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何其珍贵。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井上村二是有血有肉,有灵魂和思想的人。
人在有事物危及自己生命的时候,总能用自己的大智大慧,来解除自己的危机。
井上村二当然不想稀里糊涂就死在霍天仇的手里,但他若想在霍天仇面前活下来,除了屈膝之外,就只能老老实实,说出带霍天仇来到这里的缘由。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住的地方,虽然是在群山环绕的荒岭,却是松岛与外界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松岛并非不重视井上村二,而是把井上当做了心腹。
萧刺月越来越看不懂霍天仇,在他喜怒无常,狂暴粗野的外表之下,却掩盖着无尽的智慧,一吓一榨,就让井上村二说出了这个地方的秘密。
但看他杀意奔腾的样子,还真有将井上一击即杀,视人命如草芥之势。
徐州总兵府,万阴老魔座下弟子,蜀中七匹狼中的几人,被一一击杀,霍天仇连眉头都没皱半下。若说他一点不顾惜别人的性命,但对同为他属下的戴老实等人的死,却悲痛得近乎欲绝。
此时又听得霍天仇冷声道:“井上君,你觉得,我是否还该相信你?“
他不但语气寒冷如冰,还朝着井上村二缓缓走了过去。
“沙,沙……。“霍天仇每踏下一步,地下就发出轻微的碰触声。
从他身上,已散发出越来越浓厉的杀气。
杀气已将井上村二包围锁定,井上只觉得他的后背一阵冰凉,似乎有一把利刃,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霍天仇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就如同是死神手中的巨锤,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井上村二的胸口,猛烈的震颤着井上村二的心房。
“霍大爷,井上村二的小命就拽在您手里,小人哪里还敢对你有所欺骗!“井上村二连忙道。
他的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滴出,从全身冒出,眼中尽是惊恐与无助。
他说完这句话,又不得不低下头去。他已经连看一眼霍天仇的勇气都没有。
霍天仇的脸翻得太快,若要杀他,他已经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霍天仇已经在井上村二的前面停下脚步,冷然看着跪在地下,五体投地的井上,开口道:“井上君,抬起头来。“
“你记住,你若想对我霍天仇几人不利,最好仔细想想,你的项上人头,能不能得到保证?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不过,我霍某人的耐心有限,三天之后,若还没人来带我去见松岛,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忽然间听得“嘭“的一声震响,原来是霍天仇一拳,砸在了他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
他这一拳,好像本该砸在井上村二的身上。现在虽然不再杀井上村二,但这一拳,仿佛蓄力集怒已久,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至少,现在井上村二已经明白,霍天仇并非只是做做样子。
“咔嚓“一声,那树干在霍天仇这狂暴一拳的力量之下,竟然拦腰而折。
但这这却让井上村二,一颗狂跳不止的心,略微安静了些。霍天仇的怒气既已散发,就不会再杀他了。
他终于敢抬起头来,心中也长长吁了口气。
霍天仇淡淡的道:“我已经很饿很累。井上君,现在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你的客人了。“
霍天仇这前后态度变化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短短数个呼吸,就又把井上村二,当做了主人。
这种翻云覆雨的手段,确实也是他这种大人物,用于驭人的大杀器。
只是现在霍天仇淡淡的语音,在井上村二的耳中,比十个八个仙女围着他,叫他哥哥的声音还要美妙动听。
井上村二如释重负,慌忙从地下站起,连膝盖上沾的泥土都顾不得拍,连声道:“霍大人快请。“
他指着前面的一个山头道:“顺着这条小路,转过山坳就到了。小的早就为大爷您,准备好了风干的兔肉,和一些美酒。“
井上村二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过头去,对他那已经吓傻了同伴,叽里咕噜吼了两句。
那同伴从呆愣中惊醒过来,飞一般跑向那条杂草包围的小道,掏出一把柴刀,狠命的割起小道旁的杂草来。
井上村二似是怕小道太窄,周围的杂草,会缠住霍天仇三人的脚一般。
其实一路走来,山中荆棘密布,处处杂草,又加上下半夜暴雨奔腾,几人的衣裤,都被挂烂不说,鞋上更是遍布泥泞。
井上村二这样做,或许真是对快到家的贵客,一种尊重。
对霍天仇,他不得不尊重。
在井上村二的心中,霍天仇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分分钟可以毫无顾忌的击杀他。他当然也更幻想着,霍天仇能在松岛的面前,给他说说好话。
他实在不想,再在这荒山深处,过着如同野人般的生活。
这种生活,和他万里艰辛来到大明的初心,已相隔何止十万八千里。
正如同井上村二所说,延着面前的小路,几人转过山坳,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在井上村二先前指着的山尖下,突兀的有一块平地。
这快平地并不大,勉强能建起几间房,也算是一个院子。
院子是由无数的木桩围成,还算是坚固。这恐怕也是在这大山之中,井上村二和他的伙伴,为了防止野兽的侵入,花了不少功夫建成的。
井上村二推开木栅门,院中几棵凋零的小树,在山风中不停摇曳。
这种来自东瀛的樱花树,萧刺月三人并不认识。只不过,看这几棵树弱不禁风的样子,非但不能开花,就连活下来都困难。
阳光照在这几棵树上,好像都无丝毫生气。
几人进入小院,萧刺月眉头忽然一凝。
一丝淡淡的杀气和怒意,若有若无飘荡在小院之中。
散发杀气的人,或许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只可惜功力不够深厚,或许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根本就掩藏不住。
如同有灵犀一般,虎面与萧刺月对望一眼。
显然,虎面也感应到了这淡淡的杀气,似乎是在提醒萧刺月。
萧刺月在这一眼中,竟然感受到浓烈的关切之情。
一种对兄弟,对战友的关切,还有信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刺月竟然发觉,他的心竟然和虎面,和霍天仇越来越近。
霍天仇跟着井上村二,已经朝着对面的木屋走去。
木屋的门紧锁。显然,是井上村二这个主人在离开之时锁住的。但此时,沉静的木门,就如同沉睡着的猛虎,紧闭的大嘴。
木门一开,会不会就是猛虎醒来,张嘴择人而噬之时。
“吱呀“一声,井上村二已将木屋大门打开。
看他的样子和神色,除了对霍天仇还是那般诚惶诚恐以外,似乎并没有一丝不自然的地方。
门既已开,井上村二躬身抬手虚引,恭敬的道:“霍大人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