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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鸿又闯过无数关卡,有的攻心攻身,有的干脆就是铺天盖地的生死法门,鬼打墙似的,叫人稍不留神就迷了路,永生永世在这迷宫中打转。
云鸿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者说时间在昆仑虚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一关又一关,只要坚持往前走,就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他开始受伤。
带来的培元丹疯狂消耗。
吞下最后一颗培元丹后,云鸿仰头靠在崖壁上,看着不知何时飘起的漫天飞雪,用力吐了口气。
有点累。
修仙者水火不侵,但也是会累的。
脑子也有些迷糊。
他甚至有些动摇,开始怀疑,怀疑自己不管不顾闯进来到底为了什么。
是为了除掉当初试探自己的李先生?
还是安格?
他自嘲一笑,干脆就地枕着黄粱枕躺下,舒舒服服调整姿势。
他被群山环绕,周身萦绕的只有漫天飞雪和呜咽的狂风。
绕过山脊刮进来的狂风七扭八拐,转着圈,打着旋儿,将鹅毛大雪掀飞,乱而无序地重新折回天上。
云鸿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世界好像更纯粹了。
天下灵气五分,很少有完全平衡均等的构成,昆仑虚也不例外。
在这里,水属性灵气占据绝对优势。
云鸿本身偏木,但之前曾吞服过冰莲花,又带了一丝水。
水生木,恰是一个短循环。
他躺在地上,放空脑袋,放松身心,整个世界都为止一静。
再然后,空空如也的丹田和筋脉开始自行运转,空气中游离的灵气涌向他的身体。
分明是冷的,但云鸿的灵魂却像被温水浸泡了一样得到抚慰,舒服地近乎颤栗。
啊,真好。
他太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梦中,云鸿一次又一次经历了亲人的逝去,甚至又增添了同学的霸凌……
他再一次失去了进入医院的名额,而这一次,没有什么别动局。
他只不过是千千万万被不公正待遇的普通人中的一个,哪怕明知有猫腻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然后拼命去寻找下一个机会。
云鸿突然醒了。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整个人都被大雪掩埋,外面甚至有些冻上了。
云鸿挣开冰层坐起来,伸手在冰冷的地上摸了摸,然后顺着岩缝一路往上,拍开上面堆积的落雪,露出底部细细勾勒的痕迹。
原来,这也是一处法阵!
云鸿失笑。
索性年代已久,后续无力,不然只怕自己就要被困在里面,睡死了。
饱饱睡了一觉,云鸿拍拍雪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本以为还要再走很久,但又过了六次日月轮转后,他意外看到了安格。
巨大的白狼正跟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修士对抗,它的后腿受了伤,流出来的血把白毛都染红了。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腥甜,饱含妖力的气息令潜藏在阴影处的某些魂灵蠢蠢欲动,只待它力竭,便要扑上来鲸吞蚕食。
云鸿二话不说就搓了个水火球丢过去。
脱手时,那包裹着水膜的火球直径也不过半米,那中年修士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搓火球而已,修仙基本入门款,谁不会似的?
这样的水平也敢擅闯昆仑虚了?
不过怎么是蓝色?
他轻蔑的冷笑刚出现在脸上,云鸿也笑了。
后者飞快地掐了几个手诀,乌云密布的空中立刻传来滚滚雷声,有白金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翻滚。
几秒种后,一道细细的闪电骤然落下,精准地击打在火球上。
中年修士嗤笑出声。
看看这可怜巴巴的粗细,打狗,狗都不死。
还把自己发出来的火球打了,也算战斗法师?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幽兰的电光笼罩火球,水膜噗嗤一声散了,然后那在修仙者看来尺寸稍显可爱的火球轰然涨大,铺天盖地,以更快的速度朝他压过来!
惊人的热度迅速逼近,中年修士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烤得生疼,须发都卷曲了。
他骇然变色:
这是什么火球!
寻常火类符咒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威力!
云鸿嗤笑道:“傻逼。”
昆仑虚灵气充足,放出来的火球纯度更高更大。
过去几天他也没闲着,如今差不多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李淳风,据历史传说,袁天罡与他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但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两个同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虽然历史对他们之间的分歧只是一笔略过,但就云鸿看,肯定不只是如此。
两人到了那样的高度,代表的绝不会仅仅是个人,他们背后各有阵营。
权力的争夺,对修仙理解的分歧,分道扬镳就很容易理解。
其实如果细看历史记载,两人的分歧很早就体现出来,后世广为流传的《推背图》就诞生于此。
据说当年李淳风执意推演国运,结果越来越上头,整个人都亢奋了,根本停不下来。
眼看他要泄露天机,袁天罡就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这才强行打断。
世事轮回自有其规律,人为干涉并不可取。
两人都想追求长生,但因为三观不合,很快便走上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袁天罡号瞒天道人,可见其自信狂傲。
对天地大道,他识之、认之、利用之,看似顺应天理轮回转世,实则留下各种烙印,层层积累。
李淳风则放不下第一世的积累,毕竟风险太大,就算能瞒过大道,可你怎么能保证二世、三世有修行的天分?
万一他们资质愚钝,根本发现不了留下的线索怎么办?
一念之差,李淳风沦为邪修:
他遍寻古籍,将曾一度销声匿迹的夺舍大法整修补全,然后从弟子中挑选天资最出众者……
再如何出色的修仙者,在破碎虚空之前,也还是□□凡胎。
一颗巨火球下去,李淳风直接被炸飞,半空中抛洒出一蓬血雨。
看着他挣扎着爬起,云鸿啧了声。
还没死?
罢了,到底是苟活千年的老妖怪。
一颗不行,那就再来一颗。
三颗巨火球过后,云鸿微微气喘,而李先生的腿都没了一条,躺在血红的雪地上大喘气。
“趁人之危,竖子敢尔!”
若非那白狼耗他灵力,怎会连区区几颗火球都挡不住!
云鸿走过去,抄着手俯视着他,“我还真就敢。”
能群殴,为什么要单挑?
来的一路上一群老尸体老魂魄对我车轮战,有人讲过武德吗?
没有!
他干脆蹲下去,笑眯眯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活了这么久,还有你没见过的法术?”
李先生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一切。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的朋友兼劲敌,但又不全是他。
他不甘心。
当初他们争了那么多年,他自诩不输给袁天罡,可当朝和后世却总高看对方一眼。
他不服。
对修仙者而言,死亡并不是终点。
一时没决出胜负不要紧,我们的日子,且长着呢。
可为什么?这小子才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拥有撼动天地的威力?
我,我可是苦苦研习千余年啊!
云鸿认真道:“科学的力量。”
纵使你苟延残喘千余年,可核心依旧是个落伍的老棺材瓤子,从根儿上说,就败了。
袁天罡这人是真正的赌徒,他敢赌,敢跟天赌,然后,赌赢了。
也许他的几次转世并非每次都天资过人,但后世科技的发展如他所愿,进展神速。
在高度发达的科技面前,相当一部分咒法完全不够看。
说的不好听一点,也就是云鸿没有正当理由,或者说不够坏。
但凡能突破下限,直接一堆军火拉过来,管你什么境界都给你突突了。
核平演变,以理服人,射程以内皆真理,就问你服不服。
云鸿又看了李先生一眼,饱含遗憾地叹息,“时代变了,大人。”
李先生瞳孔剧震,口中鲜血狂飙,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气死。
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竟然如此狂妄!
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竟然能伤我至此!
我可是元婴期啊!
被云鸿气?
不,被这个时代气。
或者说,有点后悔。
我错了?
我竟然错了?
不,不可能!
我不会错的!
你骗我,你骗我!
云鸿刚要拿人,却见李先生发出一声厉啸,猛地一口舌尖血喷出。
云鸿本能地竖起灵力屏障,手却一刻不停地往前抓去。
然而他还是轻敌了,或者说这一世的云鸿对修仙者的手段一知半解,不知道元婴期修士们逃命的手段多得令人发指。
下一秒,就见一团模糊的灰色影子从李先生丹田处冒出,流星般朝着远方激射而去。
“他要逃!”
白狼猛地追上去。
“黄粱枕!”
云鸿一看那速度,就知道自己和安格谁都追不上,躯壳怎么可能跑得过灵魂?
他当即祭出黄粱枕,刹那间,整个空间都泛起涟漪。
战斗是最好的磨练,经历了几次幻术大阵后,云鸿对黄粱枕的理解和运用更上一层楼,已经很有点如臂使指的流畅感了。
云鸿立刻坐上小叶子,“追!”
他本以为就算困不死对手,至少也能坚持到自己过去,可万万没想到,黄粱梦只坚持了短短几秒钟。
小叶子刚浮起来没多久,空间便一阵扭曲,然后轰然碎裂。
云鸿愕然。
黄粱梦境被李先生强行击碎了!
黄粱梦碎,黄粱枕自空中落下,云鸿忙伸手去接,就见上面赫然出现了几条裂痕。
他用力瞪着对方逃走的方位,最终一切不甘都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
黄粱枕的实际威力与施术者息息相关,目前他的境界还是太低了些。
唯二的法器受损,想修复还不知要耗费多少精神呢。
白狼驾妖云折回来,“怎么样,没受伤吧?”
云鸿瞥了它一眼。
原本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真到了面对面这一刻,又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一年之期已过,你我监护关系解除,自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互不干涉。”
云鸿道。
说出这话时,他竟意外平静。
白狼一愣,“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有些话说出来,云鸿顿觉一阵轻松。
白狼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是李淳风,你生前就曾……”
它忽然说不下去了。
云鸿挑了挑眉,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累了,心累。
普通人养条狗还能栓条狗绳呢,这个倒好,根本管不了。
所以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雄兽也一样。
虽然之前对方曾说过会抛开过去,专注当下,可一旦涉及到什么狗屁前世的爱恨情仇,不还是瞬间丧失理智?
通过刚才的交手,云鸿对李先生的实力也有了初步了解,刚才看似自己占尽上风,可实际上不过侥幸。
一来之前白狼已经消耗了对方,二来他利用了认知空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进行精神攻击和言辞碾压,说白了就是嘴炮,这才将李先生气昏头,元神脱壳。
对古修士而言,脸面尊严受损更甚于□□痛苦。
如果单对单,不管是安格还是自己,大概率都不是李先生的对手。
纵然思维再落后,千年的积累也不是假的。
李先生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对灵力的把控和运转都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甚至就连他的施术速度,也快得令云鸿心惊肉跳。
刚才他灵魂脱壳,云鸿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
叶子梗儿轻轻蹭了蹭云鸿的手指,似在安慰。
云鸿笑了笑,“我没事。”
正说着,叶子梗儿忽然高高昂起,朝着后方疯狂戳戳戳。
坏狗!
云鸿不用回头也知道安格追上来了,反手就是一发巨火球,又朝后面比了个中指:
“滚!”
老子才懒得跟你搞什么腻腻歪歪的前世今生。
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