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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露惊愕的碧霞元君,安格心中忽然升起一点诡异的平衡。
单就云鸿走一路惊一路的战绩来说,也着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之前在别处,云鸿总不敢肆意施展。如今在号称金刚不坏的神域内,总算能全力以赴。
他想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拼尽全力后又会做到哪一步。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灵力都调动起来,凭空搓出一个巨型火球,然后一边磕充灵符,一边疯狂压缩,还不忘给自己加一层防护罩。
第一次直面这种尺寸的巨火球,扑面而来的热度烤得他一度怀疑人生,直接当场免费烫头,面部肌肤都爆皮了。
碧霞元君眼神复杂地看着火球,再看看云鸿,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她甚至怀疑,如果给这个孩子足够的时间和充足的灵气,是否真的能以凡人之躯挑战神明?
神力覆盖之处皆是神域,在神域内,神明无所不能。
所以当云鸿隐约感觉到自己力竭时,就干脆利落地将那火球朝几百米外的山头抛去。
巨大的蓝白色火球呼啸着,在空中划出美丽的抛物线,所到之处空气扭曲、山石融化、草木干瘪。
几秒种后,火球和山体相接,伴着轰隆的巨响,引发了二次爆炸,平地腾空数百米高,散成无数炽热的烟火。
那烟火呼啦啦落下,连同被融化的山石岩浆一起滚落,活像火山喷发。
安格蔚蓝的眼底映出一片火海,那流动的火焰在他眸中疯狂跃动。
这是何等的威力!
一整个山头被抹去。
碧霞元君眼神微闪,玉手翻转,宛如时光倒流,崩塌的山石重新恢复了原貌。
但刚才那一击所带来的威力,却久久萦绕不去。
泰山乃上古神山,灵气充沛,力竭的云鸿立刻原地打坐休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带着几分残留的亢奋问道:“请元君指教。”
太爽了!
全力一击什么的,真的太爽了!
我轰掉了一整个山头!
泰山山头!
说出去谁信?
碧霞元君难得沉默,良久,才缓缓摇头,“我已不能指点你什么。”
眼前这人跟老友瞒天道人颇有相似之处,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
但他们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思考方式自然也天差地别。
这孩子目前走的路,早已偏离了修仙固有的旧路。
云鸿一怔,才要开口,却见碧霞元君又笑了,很欣慰的笑。
“你已有了自己的道。”
对有天分的人来说,其实修仙不算难事,毕竟模仿人人都会。
难就难在悟道,如何悟出独属于自己的道,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现在的云鸿在碧霞元君曾见过的修仙者之中,境界也不过入门,但他的实际攻击力也好,对道的领会也罢,却早已超出了许多前辈。
前途无量,后生可畏。
接下来的几天,云鸿就一直待在泰山修行。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打坐,偶尔意识回归,便会与碧霞元君论道。
碧霞元君虽不同在修仙一列,但对天地大道的领会和经验却颇有共通之处,可能只是偶然间不经意的只言片语,就会让云鸿有拨云见日之感。
他就像一块干涸已久的海绵,一朝投奔大海而来,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汲水。
如今云鸿对灵力的掌控和运用更为娴熟,对天地规律的了解也更深入。
他有预感,只要灵气量足够,再稍微来那么一点点契机,突破只在顷刻之间。
云鸿又把刚收服的黄粱枕拿给碧霞元君看,问她是否有印象。
碧霞元君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那位撰写《成语俗语大全》的击天子虽然极有可能是瞒天道人的转世,但终其一生,却并未去过泰山,自然也无缘与碧霞元君相逢。
“它既与你有缘,又颇具灵智,想来是件好宝贝。”碧霞元君道。
云鸿点头,感觉到黄粱枕蠢蠢欲动的内心后,当即毫不留情地用灵力进行压制。
比起小叶子的乖巧,黄粱枕更像一个顽劣的熊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两天不打,它就敢爬到你头上咬一口试试。
于是云鸿的日常“打坐、悟道、画符”之外,又多了一项“打枕头”。
被拉入黄粱枕当日,他就诞生了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
梦境外放,或者换个称呼,幻境。
如果仅仅是引人入梦,黄粱枕的作用委实太过鸡肋,你总不能遇见敌人就睡觉吧?
万一人家不入梦,直接就在外面杀了你,岂不是全玩完?
所以他就在想,如果能将梦境扩大到现实世界中来,会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效果?
只是现在的黄粱枕还有些桀骜,得先磨磨它的棱角。
头脑风暴之余,云鸿也继续加班加点绘制充灵符,继续为绘制聚灵阵做准备。
第一次看他用A4纸画符时,碧霞元君差点没维持住女神的体面……
如今充灵符已经攒了几大包袱:包袱皮由碧霞元君倾情赞助,据说是宋代的古董布料,挺值钱。
可等到后来,包袱皮也不够用了,女神便亲切地派座下狐官下山买了只大旅行箱……
这一皮箱充灵符,可比一箱钞票贵多了。
不过安格看那只皮箱百般不顺眼,每每从旁边经过,必然会故作不经意的踩几脚。
云鸿就觉得,若非此刻还在碧霞元君地头,只怕他立刻就能找由头给扔了……
狐官也不是省事的,见状故意跳出来撩拨,就此不知上演了多少出狐狼大战。
云鸿有些看不下去,可碧霞元君却很是接受良好的样子。
某日安格和狐官再次化为真身在半空中撕咬不休时,女神甚至优哉游哉地在大松树下变出一整套茶具,邀请云鸿一并品茶。
碧霞元君优雅地端起茶盏啜了口,笑吟吟道:“此乃白鹤仙翁所赠,凡人饮之,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云鸿立刻放弃挣扎,从善如流地端起茶杯。
嗯,真香!
碧霞元君颔首微笑,托着茶盏仰头观看片刻,忽满足叹道:“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以前灵气充沛时,各路神明、仙君也时常聚会,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可如今……
云鸿:“……”
敢情您看戏呐!
除了充灵符,云鸿还尝试着绘制了改良版火符。
因为难度颇高,灵力消耗量颇大,在维持自保能力的基础上,眼下他一天也只能画一张。
知足了。
看着攒下来的三张火符,云鸿终于有了点儿移动炮台的欣慰。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
火球爆炸之后,压强锐减,温度骤降,虽然附加了一点爆炸效果,但总体威力也随之降低。
这么一来,强行压缩后带来的最大效果就是增大杀伤面积,而非单位杀伤强度。
如果是群攻的话,自然不错。
但如果是单对单……仍需改进!
有什么办法能让火球脱离掌控后,威力更上一层呢?
云鸿习惯性开动小脑瓜。
助燃剂?
什么助燃剂才好?
还有消耗。
火符毕竟携带不便,可现在的他竭尽全力也只能来这么一发,蓄力时间又长,结束后就要躺平挨宰……不好,实在不好。
还是个灵气聚集速率的问题啊,他叹了口气,旋即又想:
既然能在地上绘制聚灵阵,衣服上可不可以?
云鸿看到绘制符咒时具象化的灵力线条,进一步想到,普通衣服不行的话,那么将灵力一点点抽线,积攒到一定数量后,织一件毛衣或是外套,在上面绘制聚灵阵行不行?
或者直接将聚灵阵做成编织纹样,融入到衣服本身中去,这样就能直接避免后期灵力叠加可能产生的冲突和不稳定,又能以整件灵力线衣作为阵法能量来源。
这是不是就是法衣?
想到这里,云鸿立刻凝结出一根灵力线,然后慢慢拉长。
托过去一段时间疯狂钻研、绘制符咒的福,云鸿现在对灵力的掌握相当得心应手,灵力线像一条蜿蜒的蓝色光带浮在半空中,光这么看着,就很有美感。
最疯狂的时候,他曾一天内绘制上百张充灵符,涉及到的灵力线条总长度约合八十米。
但一口气做完和一段一段分开做,相差极大。
就好像学生考试,一天考一门,一共考六天,和一天考六门的效果截然不同。后者是有可能累死人的。
眼下云鸿抽取整条灵力线条,自始至终都必须全神贯注,不然直接结果就是灵力线粗细不均。
做衣服时几根线粗细不一无关紧要,但绘制阵法却不行。
因为灵力线条就是阵法的实际载体,一旦灵力运转速度不一、分布不均,就直接破坏了阵法的整体稳定性,达不到预计效果不说,还容易引发灵气暴动,就相当于背了颗炸弹在身上,稍不留神就会尸骨无存。
等大约抽到十五米时,云鸿就开始隐约感觉到疲惫,脑仁儿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这是长时间稳定输出带来的副作用。
云鸿赶紧停住,将那根浅蓝色的灵力线缠在手中检查观赏。
嗯,无暇良品。
就算不绘制阵法,做成衣服后完全可以当大型“蓄电池”用嘛!
于是第二天,当碧霞元君无意中发现旧友转世在手机上搜索“初级缝纫”“花式毛衣二十款”材料时,脸上顿时古怪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自从转世后,道友的行事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啊,”云鸿脱口而出,“学学做衣服。”
他用两根木棍当毛衣针,尝试着用灵力线编制,由衷感慨道,“这个好难啊!”
安格:“……”
碧霞元君:“……”
我的旧友走向有点不对!
为此,云鸿特意关注了一位编织博主,能用普普通通的毛线钩织出可爱的小兔子背包的那种。
那位人气颇高的博主说,初学者最好从简单的开始,于是……云鸿就织了一条长方形围巾!
很有成就感了!
看着他摆弄那条浅蓝色的灵力围巾时,安格的表情很有点一言难尽。
冬天过完了,你知道织围巾了。
不对,谁家的修仙者要学织围巾啊!
对云鸿来说,碧霞元君亦师亦友,还能提供尽情实验的场地,泰山住起来就很舒心。
所以当十多天后华阳打来电话时,云鸿颇有种被突然拉回现实的不舍。
啊,差点忘了,之前跟华阳约好要去给他的老班长治病的。
安格用力梳理着绒毛,差点不顾狼族的体面甩起尾巴来,“早该走了。”
在泰山待得久了,身上都沾染了狐骚味儿了,哼。
云鸿瞅了他一眼,“我看你这些日子打得也挺爽。”
貌似犬科动物精力都挺旺盛的,之前憋得够呛吧?
安格:“……”
才没有!
走的时候,他们坐的小叶子。
大约是泰山灵气充沛,来到这边后的第三天,小叶子就醒了。
它的翠色更浓,已经变成了近乎黑色的墨绿色,体型也更肥厚宽大。
它醒来时,云鸿正在天上飞:泰山灵气充沛,灵力回复更快,不多飞几次可惜了。
然后小叶子就疯了,挂在他脑袋上疯狂扭动:
哪儿来的鸟毛!
小叶子喝醋发癫时,碧霞元君就在旁边笑盈盈看,弄得头上一抹绿的云鸿好不尴尬。
无奈之下,云鸿只好跟一片叶子讲道理:
你还是很有用的,非常有用!
我自己飞就像开车,虽然爽,但费油不是……
无意中发现旁边的安格眼神古怪,“你那是什么眼神?”
安格呵呵两声,大大方方甩了甩银白色的狼毫,整个潇洒得不行。
你挺博爱么,又是什么月月鸟,又是小叶子的,如今怎么样了呢?
跟华阳汇合后,云鸿就发现他年轻了不少,脸也白了、皮儿也嫩了,褶子都没了,当即调笑道:“啧啧,这小脸儿~”
十年边防兵生涯足够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蹉跎成四十岁年纪,刚重逢那天,云鸿就差点没敢认:华阳的实际年龄才三十出头,可看着跟四五十岁似的。
如今一颗培元丹分次吃下去,全身毒素肃清,瞧着也才二十五六的样子,可谓重获青春。
华阳就觉得这话耳熟,还有点不好意思,摩挲着脸道:“后劲儿忒大……”
之前他跟老婆走在街上时像极了老夫少妻,总有人猜测这男的得多有钱……可如今妻子却总逼问他是不是偷偷跑去做了医美。
“我解释了,可你嫂子不信呐!”华阳郁闷道。
原话是:“你当我傻还是那些有钱人傻?真有返老还童的药丸的话,还遭那么多罪做什么医美!”
说了几句之后,华阳往他身后瞅了瞅,“你那个冰坨子同事呢,没一起来?”
还想大家一起吃个饭呢。
冰坨子同事……
云鸿就笑,“他见朋友去了。”
安格还是不大爱掺和人间事,左右去给老班长治病不会有什么危险,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之前吃了培元丹,又在泰山跟狐官打了十天,他自觉颇有进步,离开泰山后就和云鸿分开,自己去往东北找老朋友切磋去了,约定月底在望燕台的拍卖会上碰头。
云鸿当时惊讶道:“你还有朋友?”
竟然还能有朋友?!
安格:“……”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越琢磨越不是味儿。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云鸿:“……你想多了。”
不,你没有。
安格半信半疑地瞅了他几眼,“是头东北虎,月底拍卖会上介绍你们认识。”
两人,不对,两兽的生存环境比较相似,当年得道后活动范围扩大,难免碰上。
碰上就打,结果打来打去谁也没打死谁,然后就莫名其妙成了交情还不错的朋友。
“东北虎啊……”云鸿长长地哦了声,看向自家监护官的眼神忽然有点不一样了。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保护动物只跟保护动物玩嘛!
安格:“……”
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对,可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