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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涌府尹吕祯伸手擦了擦嘴角细胡,问道:“去怎讲,不去又怎讲?”
拓跋岩见这吕硕鼠果然如情报上所说是个贪墨至极的小人,这些日子任凭南朝人如何折磨他都狠不下自尽的心思便是因为这收了信的吕硕鼠,此时心中大定,一字一句铿锵道:“去了,便是一方狼主,不去,仍是五品纱帽。”
府尹吕祯大笑道:“黄口小儿,如今连你都身陷囹圄,还敢再此允诺本府?”
拓跋岩听闻放声大笑道:“天下不止一个拓跋岩,北邙也不止一个拓跋家,吕硕鼠如此灵巧心思不会不懂吧,城外有我族上千人,不出两月便有三万先锋虎贲骑翻分邙山而来,再有三个月十五万虎贲军便能神兵天降到你这宏涌府中,如今雄州各城池都空了大半,宏涌有你吕祯克扣民脂更是如此,宏涌府城宽阔足够藏兵三十万,若是在宏涌藏兵一年,暗中备下三十万北邙甲士,十万人便能配合关外大军咬死秦关军,余下精锐便可长驱南朝腹地,到时天下都是我北邙的。
不出两年你便是这安南镇的狼主,我朝的二品大员,天子钦点的安南侯,一方诸侯和这五品官帽哪个来的舒坦?你吕知府贪财好色南朝人不喜欢,我北邙国正喜欢尊驾这般的豺狼虎豹。”
拓跋岩见吕祯心神摇曳,阴阳怪气说道:“当然,尊驾也可将这消息上报你乾元朝廷,我想乾元天子定然会嘉奖阁下,说不定十年内还有机会升成一任太守,掌管一座弹丸小城,称得上是荣耀至极啊。”
拓跋岩又啧舌道:“不过,这几日吕知府还需要小心点啊,那日哪两个愣头青把我押进城时候可是闹得满城皆知,如今,也不知道我族人是否知道我在此,你那个府尹衙门守卫太过松懈了,当日送信时候竟然连发现的人都没有,真是大意。”
吕祯听闻眼神森冷,阴笑道:“真当本府是个文弱书生,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如此威胁本府。”
拓跋岩摇头道:“府尹大人怕是误会了,如今阁下为刀俎,我是砧上鱼肉,哪敢威胁大人,只是为大人指条明路罢了。”
“无知小儿,我倒要看你灵巧舌头如何逃活一条性命。”
拓跋岩不禁轻笑问道:“吕知府,这雄州城有多少府县?有多少城池能藏兵十数万?为何我朝天子选定了阁下这位宏涌府府尹?这雄州千万百姓,其中有多少穿南朝服饰的北邙人?
正是你贪,我朝天子才如此看重你,也正是因为你识时务,知道轻重缓急你才会看到那封信,这些年你压住了告状的百姓乾元朝廷就不知么?他不过是在等你再养肥些,乾元皇朝可放任你贪墨,放任你狠辣,他会放任你叛国?
就算你把我压死在这阴冷牢狱,你的恶帐还有与我族通信的消息就不会出现在郡守衙门么,说不定明日这宏涌百姓便尽知你通信北邙叛国投敌,是,你可以将密信销毁推脱的一干二净,但你这些年的品行乾元朝廷会相信你如此干净么,无风不起浪,大人想不想赌一赌乾元朝廷会不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
心思铲除一个赃官呢?
叛国投敌可是祸灭九族大罪,孰重孰轻,我想吕知府了然吧?”
吕祯越听脸色越深沉,咬牙道:“想不到贵国朝廷对我这个边陲小吏如此花心思。”
“还不是因为吕知府有过人之处,若是个清官我朝便无从下手了,自打你贪墨民财的那一刻起,你就没后路了,说来还要感谢那两个愣头小子,若不是他二人生擒了我,我几时才能与大人说的这么通透?”
知府吕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阴沉道:“北邙朝廷好硬的手腕,步步紧逼,是吃定了我不敢鱼死网破。”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拓跋岩眼看把这豺狼小人的后路截的差不多了,开始撒下蜜糖包裹的饵料了,正色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乾元不重用你给了你一顶五品官帽,我北邙视你为珍要扶持你做一方诸侯,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我朝要统一天下,你要滔天富贵,何乐而不为?这些年大人刮尽了宏涌的油水不过得万余两纹银,若是大人识时务,我朝愿奉上两万两白银和一方狼主宝印。”
有硕鼠之称的宏涌府尹吕祯眼神复杂,抚须不语。
良久,吕硕鼠答应道:“好,我亲自送你,若分邙山下真有可行之路,我定当全力报效北邙朝廷死后而已,若无路可行,那便是你葬身之地。”
拓跋岩颔首恭敬喊道:“拜见安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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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涌府后堂。
原本典狱官许宁在牢狱外等候吩咐差遣,可谁知府尹老爷吕祯出了监牢便亲点让许宁跟着轿子,许宁哪敢耽搁,一路上屁颠屁颠的跟在轿后不敢言语,眼看到了府尹衙门,知府老爷竟然没让自己书房等候,一路带到了后堂卧房,清退了左右家奴,让自己坐在八仙桌后的太师椅上,还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参茶,差点把许宁激动的跪地叩首感谢老爷天恩。
府尹老爷吕祯从卧房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雕花檀木盒,二人同坐卧房正堂,吕祯开口问道:“你跟本府多少年了?”
许宁站起身,拱手答道:“回老爷,您到任第二年升小的做了这典狱差,到现在已有七年了。”
吕祯点头问道:“我待你如何?”
“老爷待我天高地厚之恩。”说罢许宁撩袍跪倒,这到不是恭维,这许宁当年还是个狱卒时便心思通透的差人,吕知府到任第二年还不像现在这般放肆,那时行事有所顾忌,这许宁看出吕知府对监中一名女犯有些深意,这胆大的狱卒竟冒着被斩首的风险将那女子待出牢狱偷偷送与后堂。
当时许宁也是战战兢兢可谁知老爷却十分满意,没多久便座上了典狱的位置,虽说只有九品但可是这城内一等一得肥差,被羁押入狱的人吐出的银子大多进了知府老爷的口袋,但仍有小部分被许宁接住,在满城都说府尹吕祯人面兽心的时候只有许宁不以为然,不为了赚钱当哪门子官?
“如今老爷我说给你高官厚禄,你敢是不敢?”吕祯说罢将
雕花木盒打开放在许宁面前。
许宁抬头一看,顿时眼睛瞪得老大,两根金条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木盒中,看的许宁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吕祯欣然道:“好,本府没看错人,这两根金条只是开胃小菜,事成之后老爷百倍赏你,到时老爷这位置,便是你的。”
“老爷您吩咐便是。”
府尹吕祯沉了口气,一把掺起许宁扶到正位太师椅上,将雕花木盒塞到许宁手中,小声道:“今夜二更天,你把牢里所有人都撤走,三更天,你带人回来收尸,取下之后城外火烧,一会老爷写一封犯人自尽的呈表,你派人连夜送到郡守衙门,可能做到?”
许宁听后心中大惊,老爷这明显是要行险,颤声道:“老爷您这…”
吕祯手上力度重了几分,狠狠按在许宁手腕上,坚定道:“别问,过了今夜,这位置就是你的,敢不敢?”
许宁心中惊涛骇浪反复挣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雕花木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点头道:“敢。”
趁着夜色,许宁怀揣着雕花檀木盒,快步出了府尹衙门,一炷香过后,两名雄壮差人走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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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书房。
纪子明被下人叫来,说是老爷召见,纪子明急忙赶到书房,见老爷正坐在桌案后,面色深沉,弯腰施礼道:“老爷。”
知府吕祯面色深沉,轻缓道:“不必多礼,本府刚在那邙人口中审问出重要军情,万分紧急,一会便要出城前往天门关,四日便可回返,府内一应事务暂由你处理,若有什么来往公文一率按下等本府回来再说。”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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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的宏涌府除了两条主街其余都是漆黑一片,两名雄壮差人打着灯笼游荡在一片叫花乞丐聚集的地方,转了几圈,架起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乞丐不等乞丐说话一巴掌将乞丐拍晕,抗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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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楼上打罢了定更鼓,许宁步入后堂,一群狱卒见典狱老爷驾到紧忙迎上前来,许宁打量了一下人数,值夜的差人都在,清清嗓子喊道:“府尹老爷审出了重要消息,赏了咱们爷们,咱爷们不是那吃独食的人,今晚我在东街迎客来饭庄订了三桌上等酒席,你们几个兔崽子有口福,去不去?”
“去。”听见有这等好事,一众差人眼冒绿光如狼似虎的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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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楼上二更鼓响,府尹老爷带着两名差人扛着昏倒乞丐进了监牢,盏茶时间,宏涌府尹吕祯和三名身穿黑红官衣的差人出了宏涌府大牢,趁着月色隐约可见其中一名差人头上缠绕着白色药布。
宏涌府东城门处一队府衙亲兵早就再此等候,见府尹老爷骑马过来,为首亲兵叫开城门,一行二十骑从宏涌府北门出扬长而去。
宏涌府城内一个阴暗角落,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