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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意馆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以前二房所住的院子。
当然,并不是属于二房的房子都被留了下,房子久了不住人坏得快,这些年随着大房三房不断添丁,二房的房子早就被瓜分干净了。
只独留了这个如意馆,因是郿战未成婚之前住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和苏氏婚后住处,太姨娘迁去庄子前,提出了个要求,就是把如意馆保留下来。
这么多年了,这房子就没修葺过,也幸亏当时用的木材好,几乎没怎么破败,就是漆掉得厉害,平时除了日常洒扫,几乎没人踏足。
曹氏想得是,你让她现找个大地方给无双挪屋子,她也找不来,不如就迁去如意馆。
无双若是不愿,自有亲人故居来搪塞,若是愿意那更好,反正那房子破旧,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愿意住就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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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馆坐落在长阳侯府的东南角,是个二进的小院。
因郿战是个男子,又习武从军,整个院子的格局硬朗大气,没有多余的花草树木,仅院中种了棵榕树。
这树种得有些年头了,枝叶很繁密,层层叠叠,像一顶大伞似的。
第二进的庭院里则种了棵石榴树,据说这树是当年郿战夫妻成亲时种下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只可惜他们最终也只得了无双一人。
无双听说愿意把如意馆给她,很有些惊喜,当即就随宫嬷嬷她们过来看了。
其实这地方她曾偷偷来过好几次,知道是爹娘的故居,却不敢显露在人前,如今如意馆能回到她手里,也算是圆了她一桩心事。
大致看了下,房子除了掉漆,以及没有家具外,几乎没什么大毛病。这里离侧门不远,平时进出府很方便,宫嬷嬷说护卫们也不用找地方住了,直接住在第一进的倒座就行。
至于重新刷漆和添补家具,无双现在住的地方家具就可以挪过去,不够的再花银钱添补点,都不是什么大事。
事情既已定下,无双便拿出银子,请宫嬷嬷帮忙找人做这些事,宫嬷嬷也没找别人,就让那几个护卫去置办。
以前宫嬷嬷她们还没来时,无双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府,如今也算解决了个大难题。
补漆、添补家具、收拾打扫大概花了五日时间,现在天热,漆一天就干了,再有几天去去味儿,直接可以住人。
这几天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又是修房子又是添家具,进进出出格外惹眼,府里表面上还跟以前般无二致,实则都盯着这里看呢。
都知道三姑娘今非昔比了,没听见人家宫里的嬷嬷,张口闭口都是王妃,这架势一摆出来,普通人看着都惧得慌。
而那日烟霞铩羽而归,回去后她也不敢不说实话,就照原话说了。老夫人听完气得七窍生烟,结结实实发了通怒,还被身边丫鬟婆子劝着,动静别闹太大,若是让那边听见,三姑娘倒是不怕,就是那两个嬷嬷不知什么来路,若是背后有什么曲折,这事若传进宫里,实在不好看。
那意思就是说,您老人家就算真有气,暂时也先忍着,看看风向再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而郿无暇,本等着无双被祖母收拾一顿。
她知道无双平时最怕老夫人,却没想到得来是老夫人铩羽而归的消息,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后来当她了解到原因,知道宫里给无双送了两个教习嬷嬷和几个宫女,关键那嬷嬷很厉害,不是一般人,便知晓暂时这府里的人是拿郿无双没办法了。
果不其然,连着几天那边闹出偌大动静,府里竟无一人质疑,反而有不少人上门巴结逢迎,郿无暇除了连连冷笑说人都现实,也暂时做不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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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无双就忙着收拾搬家。
漆一干,小件的先往那边搬,再是零散家具。如意馆里她住的屋子,家具都被换了新,她这边屋子里的家具就不急着挪了。
郿嫦郿娥都来过,问可要帮忙,被无双拒了。三房也来人了,也是问帮忙的事,无双只说现下人手是够的,等缺人手时再说。
怕搬家后,晚上纪昜再来找不到地方,到时再闹出个什么鬼影来,临到搬过去的前一日,无双又叮嘱了一遍。
怕他找不到地方,为此她还专门画了个方位图,只可惜她画技不精,反正把纪昜看笑了。
“要不你带我走一趟?”
“就算现在天黑了,但还没入夜,若是被人撞见了……”
“不会被人发现。”
“怎么就不会被人发现?出去总要走门,我院子里还有人没睡,若是碰见人……”
无双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卷走了。
纪昜没走门,直接走的窗。
在宣平侯府把无双摔得不轻的高窗,如今宛如无物,无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出来后,人被纪昜圈在怀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失重感,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只看到黑暗中一排排屋脊从脚下闪过,远处有点点灯光,那是有的院子还没熄灯,但更多的却是笼罩在一片黑暗里,隐隐还有树影幢幢。
他平时就是这么来的?
“你说在东南角,到底怎么走?”
无双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襟,又分神往脚下看。
平时熟悉的房屋,现在变得一片陌生,似乎看着都一样。
她心里有点慌,就想认不出房子,那就认树。
“那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榕树,后面还有一颗石榴树。”
又是腾空而起,忽而往前,忽而往左,她感觉纪昜是在辨认地方,而经过这么一会儿,她也没那么怕了,就壮着胆子从他怀里往下看。
又不免走神,突然想起那日小红跑进来跟她说,“人走了,飞走了。”
原来这就是飞。
人自然不可能飞,只能说明纪昜的功夫真得真得极好了。
“要不你落地,我好认路一点?”
一种失重感袭来,他们落到地面。
无双出来时就穿了身寝衣,单薄的中衣外只套了件薄纱袍子,连鞋都没有穿。幸亏纪昜将她钳在怀里,脚没落地。
她已认出地方,“从这里往前走,走到一座假山,再往右……”
又是一阵腾空,不过他们很快就到了。
“这就是如意馆了。”
话音还没落,就成了讶异声,无双用手背堵着嘴,好险尖叫出声。因为纪昜又跳到房顶上了,在房顶上腾挪了几下,似乎在认地方,之后从屋顶跳了下来。
那种失重感,让她死死地环着他颈子,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就突然跳了……”
“瞧你胆小样儿,都说不会摔了。”他略有些得意道。
“我怎么知道,再说也是第一次,”无双嗫嚅道,努力给自己辩解,“以后多来几次,我就不怕了。”
“你还想多来几次?”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
他怎么这么喜欢捏她的脸!
因为还穿着寝衣,风一吹来,无双不禁觉得有些冷,往他怀里靠了靠。
“殿下,你平时都是这么来去自如吗?那是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嗯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殿下,你真勇武,真厉害!”
方才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反正无双很震惊。
即使在黑暗中,也遮掩不住她眼中晶莹的光芒,显然她的态度取悦了纪昜,他笑了两声道:“今天就算了,你没穿鞋,改天我带你夜游京城。”
“怎么夜游啊?夜里有宵禁,若是到处乱走,被巡夜的兵丁抓起来怎么办?”
纪昜懒得回答她的蠢问题,搂着她往回走。
回去是从门进去的,在外间守夜的梅芳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被惊醒。
无双赶忙道:“你继续睡。”
人已经进去了里间,梅芳只来得及看见姑娘穿着寝衣光着脚,被那位殿下抱在怀里,抱进去了。
门外,宫嬷嬷带着一个宫女震惊地站在廊下,她本是有件事忘了吩咐下去,万万没想到竟会撞见这一幕。
那是殿下?
宫嬷嬷想起之前来时,魏王将她叫去说话。
她本是宸妃身边的管事姑姑,后来宸妃殁了后,就在三皇子殿下身边侍候,一直到三皇子远赴边关,她在永延宫里几乎处于养老的状态,直到这次被魏王派来。
她想起魏王对她说的话——
“她年纪尚小,性格绵软,嬷嬷去了后,也能帮她将身边的事管起来。那长阳侯府乃是非之地,是非之人也多,嬷嬷多护佑些。另,若夜中有异状,烦嬷嬷帮忙遮掩一二……”
宫嬷嬷算是为数不多知道很多旧事之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魏王身体有异之人,因为出事后没多久,魏王就远赴边关了,她与魏王的另一面几乎没怎么照面过。
那一幕虽惊鸿一瞥,也让她看见一身寝衣的殿下竟搂着一身寝衣的王妃从外面回来,两人去哪儿了,怎么那副样子?
怪不得殿下竟如此上心,她以为是前两次的憾事,殿下怕再出事,才会将她派了过来。
原来如此。
宫嬷嬷不敢再多想,低斥着身边宫女:“闭紧了你的嘴,就当做没看见。”
“是,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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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无双并不知道,次日就正式开始搬家了。
不过也没用上她,她在郿嫦的屋里待了大半日,等傍晚前那边已经收拾罢了。
郿娥和郿嫦闹着要去看她的新房,还说要给她暖屋。看房子可以,暖屋今儿时间太晚只能改日,三人一同去了如意馆,里面格局没变,但与以往截然不同。
添的那些新家具并不是多好的木料,但结实耐用,古朴大方。最用心的要数无双屋里的布置,添了许多新摆件不说,屋里的幔帐帘子窗纱都换成了清爽颜色,入目之间一片柔和清雅。
郿娥连连感叹,说她这屋子终于不让人觉得别扭了。再却看丫鬟们,训练有素,一切都井井有条,也不像以前那么乱。
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还有更多,没过两天,礼部就派来人行纳彩纳征之礼。
由于是皇帝赐婚,三书六礼中有部分都省略了,而这纳彩和纳征属于皇家向未来儿媳妇下聘,是不能省略的。
先行纳彩之礼,聘礼有:金百两、珍珠四斛、白银一千两、各色丝绸布匹共计一百八十匹,其中大红罗八匹、绢六十匹等,又有胭脂八两、螺黛、妆粉二十盒,并有羊四头、猪二口、鹅二十只、酒八十瓶、圆饼一百八十个,另有米面果茶盐海味若干不等。①
行纳彩之礼当日,曹氏喜上眉梢。
虽之后和郿宗吵了一架——她想把这些聘礼尽数收于囊中,却被郿宗指责既不想给人办嫁妆,为何要吞人聘礼,再加上宫嬷嬷亲自出面,最后东西都尽数都送入如意馆中。
只留了鹅羊猪这些牲畜,以及米面酒果茶这些,但由于数量庞大,足够府里食用数月不止,倒也聊胜于无。
等到了纳征那日,又给长阳侯府的人开了眼。
不光纳彩那日送的牲畜米面果茶聘饼等物,又呈倍数往上翻了几倍,另有王妃冠服一套,燕居服四套,大带四条,玉带和玉花采结绶各一副,玉如意四柄,金玉事件各二十件,各色赤金头面、珠花、臂钏、手镯若干不等。
除了这些金银首饰外,还有珍珠十斛,各色宝石十斛,乘马四匹,以及吃饭用的金银器若干不等,及各色绫、纱、罗、锦各八十匹。
最后还有金四百两,银五千两。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