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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民场盐课。
在盐场不远处,孙传庭的临时营帐。
天津卫左中右三卫的都指挥使,全部被孙传庭给绑了,按跪在地上。
三个人无不是满脸凶怒,奋力挣扎。
左卫的咬牙切齿,瞪着孙传庭恨声道:“孙传庭!我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使,也是你敢擅动的!”
右卫的一脸铁色,阴恻恻的冷笑道:“你想抓我们?别说你没资格,就是有资格,你敢抓我?天津卫前任巡抚,你知道是谁吧?李邦华!老子救过他的命!”
中卫这位肥头大耳,被压着按在地上,满头虚汗,裤子都提不起来,却一脸笑呵呵的道:“孙传庭,真以为,我们混到这份上是白混的?我不怕告诉你,前任兵部尚书,现在的崔阁老,是我女婿,你动我试试?”
营帐的士兵们闻言都是神色一惊,他们都知道这三人有背景,却没想到这么大!
崔呈秀是谁,他们都知道,那可是人人畏之如虎的狠人!
李邦华,是当今皇帝的心腹,兵部尚书,孙传庭的顶头上司!
得罪这两人,还有他们好果子吃!?
士兵们迟疑了,有些惧色的看向孙传庭。
孙传庭面容木讷,双眼却十分冷静,道:“本官是巡抚钦差,你们纵兵劫掠,贪赃枉法,本官有实证,完全有权拿下你们。”
右卫都指挥使表情越发阴森,道:“我说的不是有没有权,而是你能不能!孙传庭,你之前不过区区六品官,一跃成了巡抚,封疆大吏,不知道深浅。我告诉你,现在,你亲自来给我松绑,摆下酒宴,拿出足够的诚意给我赔罪,我或许不计较。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哦?你要孙巡抚怎么凄惨啊?”话音刚落,营帐门,有一个身形高瘦的人,尖锐着嗓子,慢悠悠走进来说道。
孙传庭神情不动,站起来看着来人,道:“纪公公。”
三卫的都指挥使转头看去,都是拧眉,中卫盯着来人打量,狐疑的道:“纪公公?”
纪用扫过三人,与孙传庭抬手,微笑着道:“孙巡抚。”
孙传庭不敢托大,抬手回礼。
纪用没有理会地上的三人,与孙传庭道:“孙巡抚,皇爷说了,这天津卫,历经百余年,沉渣太多,龌龊难明,你威望不够,不足以弹压这些人,要咱家来帮帮您。”
其实,纪用早就到了天津卫,与孙传庭已经见过,否则孙传庭也没胆子羁押三位都指挥使。
孙传庭抬着手,道:“多谢公公。”
纪用原本是宁远监军,跟在袁崇焕身边,袁崇焕守住宁远,他也有一份功劳。
崇祯担心孙传庭骤登高位,威望不足,经验匮乏,还不能完全胜任天津巡抚,所以将纪用派给他。
中卫的想起来纪用是谁了,急声道:“纪公公,这孙传庭胆大包天,羁押三卫指挥使,公公,您可要……”
纪用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盯着三人,淡淡道:“好了。你们干的事情咱家都知道了,会如实给皇爷禀报。你们刚才说,崔呈秀,李邦华?是他们要你们纵兵劫掠,欺男霸女,贪赃枉法的?”
三人哪敢应这话,那右卫都指挥使阴恻恻的表情变得晦涩了,没了阴阳怪气,直接道:“纪公公,即便我们有错,当是朝廷有司派人调查,而不是孙传庭擅权羁押……”
纪用抱着手,看着三人,面无表情的道:“你们要是想狡辩,去京里说,现在,咱家要你们交出兵权,你们交不交?”
三人看着纪用,神色不由得变幻起来,左右看了一眼,一个个目光闪烁着不说话。
纪用是内监,这次明摆着是奉旨而来,他们不答应就是抗旨,孙传庭更有理由对付他们!
孙传庭站在纪用边上,道:“他们不交,我也有办法,来人,押下去,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近!”
“孙传庭,你休想!”三位指挥使大怒。
但由不得他们多说,很快就被孙传庭的亲兵拖走了。
等三人被押走,纪用看着孙传庭,好奇的道:“孙巡抚,有办法对付这些骄兵悍卒?”
孙传庭资历浅,经验少,威望不足,要他整顿上百年的天津卫,在纪用看来,着实是为难他。
孙传庭神色木讷又平静,道:“有几处盐场偏远,我打算多派一些人过去。”
纪用一怔,他在孙传庭木讷的脸上,分明看到了精明之色。
“调虎离山,好办法。”纪用笑着道。将三个指挥使的亲信都调走,等这些人再回来,天津卫已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了。
孙传庭面色如常,又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纪用见状,便道:“孙巡抚,皇爷给咱家的信里说,要孙巡抚在控制好盐场后,逐步交给锦衣卫,而后抽身回去,专心练兵,明年初,会有一场校武,皇爷要亲自检阅。”
孙传庭顿时凛然抬手,道:“是。”
纪用笑了笑,道:“孙巡抚无需紧张,咱家不是那些监军,你只管练兵,咱家不会干涉的,更不会向皇爷告你黑状。”
大明的内监出宫,一个个都是太上皇,文臣武将,莫不畏惧。
孙传庭面露一丝笑意,心里仍旧不敢大意。
……
有了纪用的站台,孙传庭多了不少底气。
他一面调兵遣将,将一些刺头给派的远远的,一面对各盐场进行安抚,确保这些地方不生乱,静等着户部派遣的官员到来。
到了夜里,黄立极派的人到了他的营帐。
孙传庭打发走了黄立极的随从,坐在椅子上,面露思索:“元辅要我去沧州?”
这时,纪用进来了。
孙传庭连忙站起来,道:“纪公公。”
纪用一笑,道:“无需客套,你我相处,日子还长。”
孙传庭道:“纪公公知道了?”
纪用点头,脸上笑容减少,道:“首辅召见,按理说,孙巡抚必须去的,不过,这应该是鸿门宴,去了,怕是会是非缠身。”
这也是孙传庭担心的,他虽是天津巡抚,可实际上在朝廷里,他根本不起眼,去了沧州,他就身不由己,只能任凭黄立极操弄。
纪用看着孙传庭迟疑的神情,顿了顿,便道:“那就不去,首辅去沧州,也待不了几天,孙巡抚就以这边繁忙为由推脱。”
孙传庭目中诧异一闪,道:“好。”
孙传庭是因为东林与阉党党争在辞官,现在同样不想涉入复杂的朝局中。
纪用看着孙传庭,心头有些诧异了,这个孙巡抚,果断的令他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