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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是我们这块的叫法,在别的地方也叫三伯母。
“三娘,你这是咋了?”我跑出去问。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睛,说:“我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我和爷爷对视一眼,都不大明白有人跟着她,她来我家干啥。
没等我问,三娘就接着说:“这些天一到晚上我就听见有人冲着我喊妈,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的人心里难受,我是一宿一宿的不敢睡觉,实在是熬不住了。”
我迟疑道:“三娘,你是不是想孩子想多了,听岔了?”
三娘今年三十多岁,一直想要孩子,大医院也去了好几家,欠下一屁股债,治了五六年也没能怀上。
不过几个月来她倒是没再去医院,一直在村里种地。
她紧张的说:“我没听岔,你三大爷也能听见,。”
爷爷盯着她,半晌不说话。
三娘脸色涨红,看着有些心虚:“叔,你这么看我干啥?”
爷爷问:“你们这几个月是不是找看事的人了?”
三娘垂下头,支吾好半天才说:“在县城找了个专门看生子的灵婆,都说她生子方面找她很管用,我们就去看了两回。”
爷爷沉下脸,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们两个生不出孩子是身体的问题,得好好去看医生,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没用。”
三娘哭着说:“我也想去看,可实在是没钱了,我每天吃药,还往肚子扎了好几针,欠那么多债,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哪还有钱去看医生?看一次灵婆才五十块钱,我就是想要有个念想。”
看着三娘哭,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连忙给她递纸。
三娘跟我三大爷本来家里日子不错,两个人虽然没有大本事,但都是吃苦认干的人,在村里没个孩子,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两个人总是抬不起头来,这才魔怔了似的非要生个孩子。
爷爷蹲在门口,掏出烟袋锅子,吧唧几口才说:“你先回去蒸一锅二米饭,准备一荤二素的供品,我晚上就过去。”
三娘连声应了,急忙走了。
“爷,我三娘这是咋了?”我担忧道。
爷爷吐出口烟,“被缠上了,她找个那个灵婆有点本事,的确给她招了个愿意投生的小鬼来,可你三娘生不出孩子是她身体的问题,跟你爸不一样,那小鬼没法投生,不愿意离开,这才缠上你三娘。”
我纳闷的的说:“爷,你咋知道的?”
他都没细问我三娘,咋就知道是被要投生的小鬼缠上了?
爷爷回道:“从你三娘的面相上看出来的。”
这也行?
看我满脸惊讶,爷爷接着说:“等这事解决了,我教你看面相。”
我忙不迭的点头。
晚上,爷爷买了好几沓之前,还有好些个金元宝这才带着我往三娘家去。
路上,我问爷爷:“爷,三娘这次被缠上跟那讨债的东西没关系吧?”
“没有。”爷爷解释说:“这是两码事,讨债的黄皮子活了不少年头,不敢胡来,况且也就是今天来找我的是你三娘,实在亲戚不好拒绝,要是旁人我早就推掉了。”
我心里踏实了点,把昨天的梦说了一遍,“这会不会是那黄皮子特地来吓唬我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了,可实在是心慌,毕竟黄皮子的下一目标不是我就是爷爷。
爷爷想了想,说:“没准是,你别怕,爷爷不会让你出事。”
“爷,你这些天关在屋子里都在干啥呢?”看爷爷精神不错,我一股脑的把压在心里的事都问了出来。
他捶了捶腰,脸上有了笑容,脸上的褶子更深,“我在准备对付那黄皮子的东西,再过个十来天黄皮子还会找过来,到时候找机会把它给解决了,杀人偿命,虽说它来找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没看见你结婚生子有出息,爷爷不想死。”
听爷爷这么说,我彻底放了心。
到了三娘家,爷爷立马让三娘盛一碗二米饭过来。
爷爷点上三个香,插在二米饭上,把碗放在门口左边,跟三娘说:“你找个盆把那些纸钱和元宝烧一半,然后把纸灰碾碎,撒在门口。”
“哎。”三娘立刻去了,等三娘把灰撒好,爷爷就把窗户都关上,让三娘烧剩下的纸钱和元宝。
爷爷走到屋子中央,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副画,勉强能看出来是个鸟身人头的东西。
我心里奇怪,爷爷怎么会用这个了?别人看脏驱邪啥的不都是用符纸么?
爷爷走到火盆边上,盯着香烧出来的烟,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些烟往上升一段后竟然都朝着我这边飘。
爷爷也看向我这边,准确的来说是看向我身后的墙角,“走吧,你与这家无缘。”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着脖子不敢回头。
说完话,爷爷就把那张纸扔进了火盆里。
三娘突然挺直身体,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叔,他又在叫我。”
爷爷阴着脸,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木制的衣扣子,斥道:“我好生送你离开,莫要不识好歹。”
爷爷这话说的文绉绉的。
他这话刚说完,在门前的纸灰上就出现一双小孩的脚印,脚尖朝着门外。
几秒后,爷爷呼出口气,跟着三娘把纸钱和元宝都烧完。
三娘扶着门框站起来,脸色发白,问爷爷:“叔,送走了?”
“嗯。”爷爷说:“实在没钱去治病了,你就抱个孩子,养的好跟亲的没啥区别。”
在我们这有些人孩子生得多养不起就想找个靠谱的人家把孩子送过去,不为钱就是想让孩子享福。
三娘低声说:“我已经让我娘家帮忙打听了。”
从三娘家出来,我立马问:“爷,你烧的那张黄纸上画的是啥?还有那个衣扣子真那么厉害吗?”
爷爷骂道:“你个不识货的,什么衣扣子,那是雷劈桃木,辟邪的好东西,至于那张纸……”
他笑了起来,说:“等解决了黄皮子,我把我的本事都交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应道:“好,我一定好好学。”
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不再担惊受怕,我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谁知道刚关灯上炕就被人掐住腰,紧接着撞进冰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