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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京城里安排了耳目,多铎等虽人在外面带兵征战,朝廷的消息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接到檄命,马上明白了多尔衮的心思,唯恐落到了别人的后面,纷纷厉兵秣马,砥砺前行,且不细说。
单说隆武帝,打定了“御驾亲征,借机脱困”的主意,一方面按照黄道周的建议积极寻找机会,一方面把目光投向了联结湖南、福建、广东等地的咽喉要地——江西重镇赣州。
其时,随左梦庚降清升任大清江西提督的金声桓,已率部攻克吉安,随即与支援总兵柯永盛部合兵,向赣南推进。
对此,隆武帝显然并不担心,他在想:“除原江西巡抚李永茂、新任巡抚刘广胤、江西总督万元吉等之外,原已奉诏入福建的武英殿大学士杨廷麟,朕也命他留在了赣州,同时命各地出军火速增援。
目前,御史陈荩从云南召募来的滇将赵印选、胡一清部,两广总督丁魁楚派的童以振、陈课部,大学士苏观生遣发的广东兵,湖广总督何腾蛟所属总兵曹志建部,应该已先后到达赣州。
如果再加上原江西赣州守将吴之蕃、张国祚部和杨廷麟等从雩都调来的受抚阎罗总四营头张安等部,我部聚集在赣州城内外的兵马至少不下于四万。
另外,广东吏部主事龚棻、兵部主事黎遂球招抚的‘海寇’罗明受,也正统率水师往这儿赶,若能水陆并进,赣州必可保无虞,更何况朕还有一路大军。”
想着,隆武帝仿佛已看到了久违的胜利,不,准确地说,他仿佛已到了湖南,正镇静自若地指挥着将士们向清兵发起了反攻,打得清兵节节败退。
因此,他站起来又坐下,达十数次之多,无奈之下,只得拿起一本书来读,酷嗜读书的他居然无法读下去:“幸福居然也能折磨人?”
偏于这时,黄道周慌慌张张地进来道:“大事不好了,赣州失陷了!”
犹如当头一盆凉水,隆武帝登时懵了,半晌,才心存侥幸地道:“什么,你说什么,是不是弄错了?”
黄道周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一下,道:“千真万确,赣州失陷了,就在几天前。”
他蓦然大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错了,这肯定是弄错了。”
黄道周知他对赣州的期望甚大,也为之付出了不少心思,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叹了口气,道:“老臣也不信,但这是事实啊。”
说着,见他自顾呆立着,拉他去坐了,又道:“因为皇上的亲自调遣,赣州这一仗,应该说咱们是有准备的,江西总督万元吉原打算在皂口据险扼守,却不曾想兵无固志,纷纷南逃,让清军于六月初就到了赣州城下。
这时候,我们在赣州地区的军队不少于四万,数量上不仅不少于而且数倍于清兵,若能趁诸军初至,锐气方张之时同清军决一雌雄,当亦能获胜。
总督万元吉却又犯起了糊涂,无视我军‘兵出多门,同心同德精神差’的实际情况,而以动出万全为由,非要等罗明受统率的水师,搞什么水陆并进。
这原本也不错,若是真能水陆并进,必也能力挫清军,可惜清军也狡猾,乘罗军不备,夜间于章江上偷袭水师,巨舟八十余艘全被焚毁,船中所载火攻器械付之一炬,罗明受带领残兵逃回广东。
次日早晨败讯传来,万元吉、龚棻、黎遂球等抚膺恸悼,追悔莫及,清军趁势冲破广营,击败滇军,其他各路援军见势不妙,退往雩都、韶州。
赣州城内只剩下了大学士杨廷麟、督师万元吉、兵部尚书郭维经和一批地方官,守城兵卒不过六千名。清军则在先后攻占了南康县和上犹县后,包围了赣州城。
双方开始相持,十余日后,清军开始攻城,副将高进库、冯君瑞攻南门,副将刘伯禄、贾熊、白元裔、何鸣陛攻东门,副将徐启仁、杨武烈、崔国祥攻西门,副将李士元等攻龟尾。
城内我军虽知寡不敌众,仍拼死抵抗,战至次日午时,抵敌不住,赣州失守。杨廷麟投清水塘自尽,万元吉也投水而死,郭维经入嵯峨寺自焚死。
翰林院兼兵科给事中万发祥、太常寺卿兼守道彭期生、吏部主事龚棻、兵部主事王其宖、黎遂球等官绅三十余人同时遇难。”
说完,黄道周眼里已含了泪,自顾摇头叹息不已。
隆武帝却突然暴怒道:“何腾蛟,朕的那位故人,湖广总督何腾蛟在哪儿?”
黄道周不知其意,不由奇怪地看着他。
隆武帝顿脚道:“赣州的位置至关重要,事关全局,朕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身为统兵大帅,他难道不懂吗?”
反问着,隆武帝显然仍无法排解胸中的怒气,继续道:“正月的时候,朕就手敕何腾蛟,命他先遣精甲一万,迎朕于湖东。
同月,朕给大学士苏观生的手敕中又提到:仍有七省左、右将军印信二颗,顺赍与郝永忠、张先璧恭受,再给楚督臣、抚臣、镇臣敕各一道,……速遣劲兵一万来湖东迎驾。
四月,朕再派太监杨守明、兵部职方司官员路太平去长沙,督促他何腾蛟出兵江西,加强赣南防务,也作迎驾之用。
可是,他何腾蛟听了吗?显然没有,他无知吗?肯定不是,他比谁都明白。朕弄不明白了,他这是要干啥?哼!”
说着,拳头狠狠地捶到了案几上,把案几上的东西全都震落到了地上。
黄道周稍愣了愣,忙着去捡。
连续接到隆武帝的圣旨后,何腾蛟忍不住想:“皇上的这招妙啊,不仅可以让自己脱出郑芝龙的牢笼,而且有利于巩固抗清基地,皇上把咱视作了故人,也算有知遇之恩,咱不能辜负了他,须得从速依旨而行。”
想着,待要调兵遣将,却转而又想:“皇上为藩王时,就以敢作敢为著称,若是把他接到了咱的防区,必要事事听命于他,咱还怎么独断专行?可是,该咋办呢?”
苦思着,蓦然眼前灵光一闪:“还能咋办?‘迎驾军’必须要派的,不然,对各方面都不好交代,不过咱不妨密令他们慢一点儿,或许皇上能改变主意,也省得咱受之牵制。
可是,听说清军正向赣南移动,万一有失咋办?怎么就会有失呢?皇上仅在赣州就调集了四万人马,或许不等有失,他就改了主意。一定是,就这样定了。”
拿定了主意,命中军把南安伯郝永忠、张先璧找来,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这两个领命,哪敢不遵,郝永忠率军从长沙出发,一路上慢慢吞吞,经过衡州,到达郴州,即停留该地,观望不前;张先璧部也在行至跟江西接境的攸县后,屯师不进。
不想赣州居然真的出了事,何腾蛟当然也怕,不得已只好阻断跟隆武帝的联系,收买使者杨守明和路太平,准备将来诡辞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