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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大亮的时候,云起才起来。他还没下地,就听到孩子们喊下雪了。他忙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东家,你起来了。”候大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进来。
“这大的雪,山路怕是不好走。待会我过去问问薛兄弟,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样在这里歇两日。”他的话才说完,薛曜秋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我正想过来找云兄你说这事呢。”
话停,他就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等碗里的粥喝完了,他这才又道:“我问过有粮叔,他说这雪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便是停了,也得数日才化干净。下雪的日子,山里面危险的很,他劝着我们在村里多住几日呢。还说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从川蜀到上京的商队经过,让我们到时候跟着商队一起走。我觉得不错,不过要是在这里多住几日的话,怕是得重新找个地方住,还得去镇上买些粮食。”
云起略想了想,就点头道:“若真有商队经过,我们倒是可以多等几日。”说完,他就让候大去跟郑有粮打听一下,村里可有空房子出租。
直到他喝完粥,候大才跟着郑有粮从外面回来,却是去看房子去了。村里倒是有两三处空屋子,不过因着久未有人住,所以都有些破败。
云起倒是不嫌这些,跟薛曜秋两个去看过候大选的屋子后,当即搬了过去。郑家有好几个待嫁的小娘子,他们住在这实属不便。
才收拾完屋子,候二和钟黎才回来。昨日里下大雪,村子里有一家的屋顶塌了,好在那家人也警醒,半夜里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被郑有粮安排在一座空屋子里。天亮了以后,郑有粮就找人帮着过去挖东西,他两个见了就主动过去帮忙。
却说候二喝完粥,见云起没读书,就拉着他说起那家子是怎样的可怜。却原来他们挖了半天,也没挖出几件像样的东西。且大冬日里,孩子们还穿着破洞的鞋,一个个冻的直哆嗦。小娘子们更惨,没得衣服穿,只能裹在被子里,要出来上茅房什么的,需得跟姐妹换衣裳。吃的粥更是稀的很,也就水带着点米味。说完,这家伙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还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见云起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跟大哥先前过的还不如他们呢,可我们运气好,先是遇见了张大哥,后来更是遇到了东家你,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
云起听了叹了口气,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每天饿的头晕。百姓苦啊,无论什么时候。倒是薛曜秋回头看了钟黎一眼,“阿黎,我待你难道不好么?你从来也未曾对我说过这话?”
钟黎正在烤火,闻言面上一红,张了张嘴,硬是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夸奖的话来。云起在一边看的好笑,帮着说道:“你别听候二的,这厮最会拍马屁。”
“东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那什么,我这可是肺腑之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候二急道。
云起还没说话,薛曜秋抢着道:“哦,我倒要听听你们东家对你是如何好的?”
候二闻言,从怀里掏出对羊毛线手套来,炫耀着道:“这可是我们东家亲手织的,可暖和了,我都舍不得带。”
薛曜秋拿过来一看,仔细瞧了又瞧不说,还上手戴了下,最后两眼含笑的看着云起道:“这我确是不如也。”
候二听了,心道糟了“东家告诉过他不让人知道手套是他织的”。想到这里,他悄悄的看了云起一眼,果然见他脸黑了不少。于是,他立马站起来,找了个借口就跑了出去。
云起收回目光,故作淡定的道:“过奖。”
薛曜秋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手套放下,这才道:“要是候二也会织这个就好了,我还可以请他给我织一双。”说完,就满眼期待的看着云起。
云起干咳了两声,这才慢悠悠的道:“他兄弟两个也会的,我早教过他们。路上见有人卖羊毛,我买了请人纺成线,最后织了好多双这种手套,已经卖出去了好几双。”
“真的?快给我来两双。”薛曜秋高兴的搓着手道。
“五十文一双。不过相逢即是缘,茂彦给五十文就行。”云起笑眯眯的说完,这才起身取了两双手套给他。
薛曜秋接过手套后,抛了一双给钟黎,这才笑着道:“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这好东西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说完,他就将手套给戴在了手。
云起见他一脸欣喜的看着手套,当即脱了自己的羊皮靴道:“茂彦,你再看看这个,这个也是用羊毛织的,穿着可暖和了。”
“这是袜子?快脱下我试试,我这脚早冻僵了。”薛曜秋说着就脱了鞋子。
“我让候二给你拿一双过来,我们还有羊毛衫呢,那个贵一些,得三百文一件。”说完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候二没跑远,听到声音立即跑了进来。见云起不仅没生气,还让他拿羊毛衫和袜子出来,心道这还做起生意来了,看来是不生气了。于是,他乐呵呵的拿了羊毛衫和一双袜子过来。薛曜秋只摸了摸,就立即说他都要了,还问还有没有,给钟黎也整一件。
钟黎正研究手套呢,闻听袜子和羊毛衫,他连忙说只要袜子就行。他的脚冻的厉害,走起路来又疼又痒,耽误行程。
“袜子还有好几双,羊毛衫却只剩一件,另外一件我送给了郑大爷。不过若是有羊毛和坊机,我倒是可以让候二给你再织一件。”云起摇头道。
候二:“…”他就不该学织羊毛衫,他是个大男人哇。这要是让他以前的兄弟知道他又织毛衣又织袜子的,太难为情了。不过,他织的毛衣可不比东家织的差。
“啧啧啧,可惜了,不然我可得好好开开眼。”薛曜秋有些不信的看着候二道。
候二见他不信,当即让他看他身上穿的那件羊毛衫,“看看,这就是我自己织的,穿着后下雪的天都不觉得冷。”
正说着话,郑有粮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却原来他也是来问羊毛衫了。听云起说没有,他还很是可惜。云起就问附近有没有养羊的?有羊毛卖吗?郑有粮说有,就带着候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