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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曦和成越刚从楼梯拐入走廊,就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吵闹的电视声了。成越笑着摇了摇头,显得有点无奈,然后走到房间前敲了敲门,但敲门声却完全掩盖在噪声之下。正当凌小曦怀疑他们根本不可能听得见的时候,炎旭却从里面把头探了出来。
“大哥,小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马上打开了门,这时珋霏手里拿着个电吹风也走过来了,电线还长长地拖在地上。
他们走进房间,成越随后马上把门关上,然后快步走进房间里。
“成大哥……”珋霏正想说话,成越却把食指放在唇上,脸上是严肃的表情,他转头对炎旭说道:“炎旭,我们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炎旭走前一步问道,凌小曦和珋霏则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和小曦刚才在外面遇到黑骁团的人了。”
“什么?!”他们同时叫道,凌小曦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好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刚从自己的脚下滑过却全然不知。
“是……是在我们进刺绣店之前吗?”凌小曦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
成越点了点头,望着她说道:“小曦,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告诉你……”
“不……”凌小曦摇了摇头,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她知道黑骁团就在附近的话,说不定就会因为自己的慌乱而暴露身份了。
“大哥,黑骁团怎么会跟踪到这里呢?”炎旭的眼睛仍然看着成越,但手已经拿起遥控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
“很有可能是今天早上我们从林子出去的时候暴露了……”
“这怎么可能?”炎旭马上说,“黑骁团的营地离林子那么远,他们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感应到我们这么微弱的意念力呀!”
“那他们会不会早就在这里呢?”珋霏插嘴说道,走到了成越的身边。
“珋霏,你怎么不用脑袋想想?如果他们是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的话,我们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吗?”炎旭嘲笑道。
成越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是刚刚才追踪过来了……能捕捉到微小的意念力,说明黑骁团也有随军祭司……”
凌小曦的心猛跳了一下,想起了在《嘎尼志史》里所提到的黑衣祭司,连忙问道:“是当年协助游嗤打败巴裵禾部落的那个祭司吗?”
“你指的是奎连黑祭司?”成越说着倚到了电视机旁的矮柜上。
这回轮到珋霏大惊失色了,她的声音都几乎发抖了,“成大哥,是真的吗?奎连黑祭司真的解除封印了吗?
成越笑了笑,但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放心吧,只要游嗤一天没有解除封印,奎连黑祭司的封印也不会破除的。而且从刚才的情况看,黑骁团只是顺着今天早上的线索跟踪过来,并没有锁定目标,现在他们还在四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如果真是奎连黑祭司的话,刚才我和小曦也不会这么容易逃脱了。”珋霏听了舒了一口气,成越站了起来,对珋霏说道:“珋霏,你可以看到附近黑骁团的人吗?”
珋霏怔了怔,马上说:“当然可以!成大哥,你等一下!”
她说着提起了扔在床上的背囊,然后走到窗帘下的圆形茶几。她在背囊里翻找了一会儿后,拿出了一捆扎得很结实的黑色包裹,她拉开绑在上面的红色绳子,解开后把一张柔软的东西摊放在茶几上。
凌小曦从她的肩头上看过去,看见茶几上放的好像是一张晒干的动物皮,粗糙的表面黑得发亮,看样子被什么药水长时间浸泡过。接着珋霏又从背囊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她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黑色粉末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揉了几下以后就抹在了黑色皮上了。
这时房间里面除了电视机嘈杂的声音以外,大家都没有作声。她张开五指把手心对着黑皮,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在黑皮上出现了像头发丝粗细的纵横交错的白线,同时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了像针眼大小的白点,很快就在黑皮上布开了。这些白点不停地消失,然后又在不停地出现,就好像是一块闪烁着的广告牌。
“成大哥,你看!这些白点就是感应到有意念力的地方,就是黑晓团现在分布的位置。”珋霏指着黑皮上的白点说,然后又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这里就是小镇的大致范围,我们现在在这个地方——”
“这样看来,镇上已经来了十多个,还有三十多个正往这里赶呢!”炎旭严肃地说,望向了成越,“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成越皱起了眉头,“从黑晓团的调动情况来看,他们也许猜到我们冲破防线是为了到人类世界寻找圣女艾琪可,但并不知道只有一路才是真正执行任务的,所以只能分散追击。他们没有通讯设备,因此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们是不会发出信号的,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是隐藏好身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尽快离开这里。”
“隐藏身份?这容易,我现在就去找服务员,让她给我们准备几套本地人的衣服!”
炎旭说完就走,很快就抱了一堆衣服进来。珋霏拿起一件棉袄一看,马上就嫌弃地扔回床上。
“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难看?”
“你不穿你就留在这儿,刚好可以帮我们引开他们……”炎旭一边嚷嚷,一边已经把一只手穿进一件黑色旧外套了。
凌小曦和成越也迅速拿起衣服,珋霏看了成越一眼,也只好极不情愿地穿上了棉袄。
“炎旭,你和珋霏先走,我们等会儿在车站会合。”他们走到了旅店后门,成越吩咐道。
“好,大哥,你们一定要小心。”炎旭说着,往上抖了抖背上那个装着背囊的大布袋,望向珋霏,“喂,珋霏,你等会记得收住你那什么都看不够的眼神,别把我给卖了,知道吗?”
“啰嗦,快走吧!”珋霏推了他一下,走出了门外。
炎旭连忙蹲下来把手在地上按了按,然后把脏乎乎的手往脸上擦,然后喊道:“哎呦,闺女,等等!”忙不迭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追了出去。
“这炎旭,都可以当影帝了……”凌小曦看着他的背影说。
“我们这一身也不赖,像一对老夫妻。”
“谁和你是老夫妻了……”
“迟早都是。”成越笑着说,把她的头巾往下拉了拉,然后又把自己的小毡帽戴上。“小曦,记住了,出去以后千万不要看陌生人的眼睛,黑晓团的人也混进人群里,他们可以从你的眼睛认出你来的,知道吗?”
“知道了。”
凌小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便跟着成越走出门外。为了避开陌生人的眼光,她一直看两边的店铺,而成越则神态轻松地走,在经过一家山货店时,居然还走进去用土话讨价还价地买了一大堆的干货。
他们很顺利就来到车站跟炎旭和珋霏会合,更加幸运的是,当他们上车的时候客车的发动机已经在剧烈地震动,看来马上就可以出站了。
“闺女,坐这里吧。”炎旭看珋霏想跟着成越,一手拉住她,把她扯到了座位上,珋霏正要反抗,炎旭在她耳边说:“车还没出站,我们的戏还没演完呢……”珋霏瞪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成越和凌小曦坐在了他们前面。成越坐下以后把窗帘拉上了,他一直隔着半透光的窗帘向外望去,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没有再跟凌小曦说一句话。
也许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冷淡消除了珋霏的顾虑,凌小曦很快听到了炎旭和珋霏的说笑声,好像在谈论着他们刚才看的电视节目。随后司机也上了车,客车缓缓开出了车站。
客车沿着山路往上爬,很快就把小镇远远地抛到了后面。
凌小曦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当她以为已经脱离虎口的时候,一直在后面说笑的炎旭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哥!”炎旭突然在后面隔着椅子喊了一声。
成越微微转过脸,嘴巴动了一下,但在汽车行驶时“嗡嗡”的声音中凌小曦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在眼角看到炎旭点了点头,眼睛又望向了窗外。
“成越,怎么了?”从炎旭紧张的表情,凌小曦知道一定是出了状况。
“没什么事,只是不该出现的人跟来了。”成越语气平静地回答说。
“什么?!”凌小曦的神经又一下子绷紧了,连忙望向窗外,“他们在哪儿?”又望了望上面,“他们会跳到车顶上吗?”
成越笑了起来,“小曦,你是不是看科幻动作片多了?黑晓团要对付我们根本不需要跳上车顶。”
“那他们现在想干什么”凌小曦觉得自己的心直发毛。
“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的车子走,好像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不过他们只是怀疑而已,否则早就动手了……”他说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凌小曦的手背,“放心吧,跟踪过来的人并不多,我们离开镇子越远,就会越安全。”
凌小曦点了点头,透过窗帘望向了路边的山林,心还是被吊到了喉咙上。车绕着山边拐了个大弯,她的身体不由得向外倾斜过去,然后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她抓住扶手刚把身体坐好,却发现客车的速度很不正常地突然快了起来,接下来就像发疯一样在笔直的路上弯曲前进。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音和人们的尖叫声,头顶上的行李被抛落下来,然而车速却没有丝毫的减慢。
成越把凌小曦紧紧地抱着,好让她可以固定在座位上,但周围却已经是惨叫声一片了。不少人被甩到了过道,然后又狠狠地撞到椅子上。
随后客车全速前进,径直向山体冲去,眼看就要撞上,凌小曦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卷缩起身体。但客车却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住,突然改变了方向,车身擦着山体发出刺耳的声音,又回到了马路中间。
逃过一劫,凌小曦的头脑还没有清晰过来,车又忽然猛甩了一下,直向山崖的方向奔去。汽车已经冲到了山崖的边缘,她闭上了眼睛,想着这次必死无疑了。
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然后车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透过车前玻璃看到了山崖下遥远的树林,周围的人逐渐反应过来,哭喊声嘈成一片。
“小曦,没事吧?”
“没事……”凌小曦惊魂未定地回答,手却依然在发抖。
成越放开了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小曦,在车外等我们!”他简短地说完,就和炎旭几个箭步走到了司机的位置。
司机仍然没有回过神来,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在哭喊声中,成越对司机喊道:“开门!让全部人下车!”司机的手却抖得厉害,根本按不下按钮,成越径直按下开关,车门打开了,他和炎旭下了车,随后便消失了。
乘客互相搀扶着下了车,凌小曦和珋霏也跟着哭哭啼啼的乘客走到了路边,发现客车撞在了崖边的一个石基上,车头已经陷进一大片了。
“喂,你这司机究竟懂不懂开车?!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想搭上我们啊?!”司机一下车就被愤怒的乘客围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正指着司机鼻子叫骂。
司机脸上的表情又恐惧又无辜,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也不想死,就是那个方向盘会自己动,根本控制不了呀……”
“你大白天说什么鬼话!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信了?!”
“什么鬼话——你们来看!”司机也急了,几步走到车前面,指着车头说:“你们看!刚才的车速这么快,即使刹住了也会翻到山下去吧,但你们看,车头只是撞了这么一块就停下来了,你们能够解释为什么吗?”
大家面面相觑,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凌小曦和珋霏没有再听下去了,走到路边坐了下来。
“小曦,你说他们会有事吗?”珋霏抬头望着林子,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
“放心吧,成越刚才说跟过来的人并不多,他们会平安回来的。”这句话虽然是对珋霏说的,但她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凌小曦揣揣不安地望着林子深处,希望能够听到一点声音知道他们还在,但林子却出奇地安静。来往的汽车经过他们的时候都慢了下来,她甚至可以看到车里的人露出了惊怕的神情。
“小曦,你说那黑骁团也太狠了吧,他们居然用这种方法逼成大哥出手。如果他们判断错的话,那车里面的人不就……”珋霏带着恐惧的眼神望向了她。
凌小曦的心也打了一个寒颤,马上说道:“珋霏,不要说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被黑骁团发现了,那么镇里面的人也安全了,对吧?”她顿了顿,“珋霏,你现在能够感应到他们的意念力吗?”
“嗯,感应不到。除非打斗双方的力量都很强大,否则我很难直接感应到他们的意念力的,在感应力这方面勇士比祭司要敏锐得多,我们祭司的力量大多数要通过介物才能够发挥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凌小曦的心倒是踏实了一点,起码她知道对手的力量并没有强大到能够使珋霏感应到。
突然,从山里面传来了“轰”的一声闷响,就好像岩石被炸开了一样,凌小曦和珋霏同时站了起来,惊恐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围在客车附近的乘客也望向了林子。
声音过后,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凌小曦更是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冒出冷汗了。
“小曦!珋霏!”身后忽然传来成越的声音,凌小曦连忙转过身,看到成越和炎旭已经站在路基后面了。
凌小曦迅速打量他们,发现成越的外套划破了一道口子,不过珋霏的反应比她更快,拉着成越的手惊慌地喊道:“成大哥,你的衣服……你受伤了吗?”
“放心,没有受伤!”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转身向客车车头的方向走去,“快!这边过来!”
凌小曦望向了炎旭,炎旭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大哥没事。”
“你呢?”
他咧开嘴笑了,“我们都没事。走吧!我们刚才打斗发出的意念场很快就会把镇里的黑骁团吸引过来,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们跟着成越走到了客车前面,他却独自一人走到了马路的中间。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边对着成越按着喇叭,一边向着镇子的方向驶去。突然,小轿车减慢了速度,在客车前方掉了头,居然向着他们驶过来了。
车“嘎”的一声刚好停在他们旁边,凌小曦看到车里面那个脸色煞白的男子正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成越走到窗前,弯下腰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嘴巴动了一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车里的男人呆滞地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走下来,然后又打开车门走到后座上去。
“小曦,珋霏,快点上车!”他边上车边命令道,炎旭同时已经急步走向副驾驶室了。
凌小曦上车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仍然了无生气地望向前方,她把他向里面推了一下,好让珋霏也能够挤上来。虽然凌小曦知道他听不见,但她还是很诚意地小声说道:“对不起,实在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坐好以后抬头一瞥,却发现镜子里成越那双充满嘲笑的眼睛,她尴尬地连忙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望向了窗外。
车随后飞驰而去。
凌小曦看着面板上的速度表一直往上窜,四十、六十、八十、一百、一百二……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他白色跑车时的情形,车疾驰在山路上却异常平稳,但现在他们却摇晃得像狂风里的一面旗。她知道成越现在并没有用意念力,而仅凭着他的反应和速度去掌控这辆车。
轿车有好几次都贴着前面汽车尾部超越而过,汽车愤怒的喇叭长鸣总不时在后面响起来。汽车就这样一路飞奔,直向市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