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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凌小曦昨天中午告诉珞琳,她可能过几天就要去人类世界寻找圣女艾琦可后,洛琳就开始愁眉不展了,她总是眼泪汪汪,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为了让她快乐起来,午饭过后,凌小曦找出一张大纸铺在桌子上,回忆着“飞行棋”的棋纸画了起来。
她和珞琳一格一格地涂着颜色,在棋纸画飞机的位置换成不同颜色的虬鹰,然后又找来小木块做成虬鹰旗子和骰子,很快就做好了一副“虬鹰棋”。
珞琳果然很快就因为这新奇的棋子忘记了凌小曦要出发的事情。她兴奋得像小孩子一样,还陪着凌小曦不时地尖叫着,甚至连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时她们最后一个棋子在终点徘徊,正斗得难分难解,珞琳很不情愿地放下棋子,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开。
凌小曦朝门外望去,发现敲门的是一位高瘦的男祭司,正是前天她去画库时为她送茶的那位。他一脸疑惑,往房间里瞧去,看样子是怀疑房间里跑进什么可怕的动物才会引得尖叫连连。不过他一看到凌小曦,便马上把目光收回,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了。
“贡祭司,怎么是您?”洛琳认出他是沛麟身边的祭司,显出一些尴尬。
“沛邯库让我过来,问曦灵库司是否有空,到巴理书库商议要事?”
“好,我马上就过来!”凌小曦在后面回答,站起来时随手把骰子一扔,骰子“骨碌碌”最终出现了三个圆点,她的眼睛马上笑成了一条线。
“洛琳,我赢了……”凌小曦得意地说,嘴巴努了努桌子上的棋纸,把棋子放在了终点上。
“不是吧……”洛琳转身看着棋子,马上像瘪了气的皮球。
凌小曦笑了,拿起斗篷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洛琳,对不起了,今天我的运气比较好,不过没关系,等我回来再让你报仇吧!”
“哎,小曦,你穿好斗篷再出门呀!”洛琳马上拿过她手上的斗篷,为她披上,又笑着说:“小曦,我还没输呢!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三盘两胜、五盘三胜吗?我还有机会呢!”
“是,再不行,我们十盘六胜!”凌小曦笑着回答。
穿过彩色珠帘,贡祭司便领着凌小曦向书库的深处走去。
凌小曦不知道巴理书库究竟有多大,只知道他们沿着书柜走了好一段时间,经过好几个门洞,却仍然还没有看到书库的尽头。
终于,贡祭司在一个书柜前停了下来。随着“隆隆隆”沉重的摩擦声,高大的书柜平稳地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过道,凌小曦跟着贡祭司走了进去。
过道很昏暗,墙壁和地面都铺着黑褐色的长条木板,只有左边的墙壁用土黄色的石头砌成一排圆形的小窗口,透入并不明亮的光线。人走在过道里,就好像在开着小洞的木箱子里穿行,心里很不踏实。
幸运的是,这条过道并没有她想象中长。很快,她就走了出来,看到一扇高大而笨重的木门了。贡祭司轻轻叩了叩门上的铜环,门缓缓地打开。
“曦灵库司,请进,沛邯库已经在里面等您了。”他礼貌地说。
凌小曦小心地往里面瞧去,发现这是一间古朴而宽敞的书房,与昏暗的走廊对比,这里显得格外明亮。四扇雕刻着栀子花图案的狭长窗户排列在墙壁的一边,灿烂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古老的吊脚书柜,下面密密麻麻地挂着画满古怪图案的方形小木片,远远看去,活像一个长满胡须的大柜子。
木质结构的房间没有一丝华丽的装饰,中间放着一张光滑的檀木书桌,沛麟和成越已经从书桌旁站了起来。
“小曦,你来了!”他们几乎同时说道。
“呃,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小曦总觉得他们的气氛有点奇怪。虽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但却不像她平时看到的那样随意,好像在她进来之前他们在谈论着什么严肃的问题。
凌小曦走了进去,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小曦,过来这边坐吧。”沛麟客气地为她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在了他们的中间,凌小曦顿时感到自己好像加入到他们的谈判中一样。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在尴尬的气氛中,凌小曦环顾四周,故作轻松地问:“沛麟,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个地方好隐蔽,刚才跟着贡祭司进来的时候我的心还七上八下呢……”
“这里是孜穆书房,”沛麟微笑道,“是邯库平时用来处理书籍的地方,像这样的书房在巴理书库还有很多呢。”
“哦——”凌小曦点了点头,顽皮地说:“所以这里就是沛邯库您的办公室了?”沛麟和成越一听,都忍不住笑了。
看到已经缓和的气氛,她松了口气。
“沛麟,听贡祭司说,你找我过来是有要事商议,我想是跟这次的任务有关吧?”
“你猜得没错。”沛麟微笑着说,有意无意地望向了书柜,一本深绿色的书随之从书架上缓缓地飘了出来,“后天你们就要出发去寻找圣女艾琪可了,所以有些事情你们现在必须要知道……”
说话的当儿,那本厚重的书已经移到了书桌上方,然后慢慢落到桌子上。沛麟修长的手指滑过陈旧的封面,《塞木司志史》几个字虽然已经褪色,但在封面上深深的拓印却仍然清晰可见。
“塞木司?”凌小曦愣了愣,“这不是昨天我在诺尼石里看到的那个部落吗?”
“是的,就是那个我们以为已经消失的部落……”沛麟的手放在了书上,随意地翻动了几页,“塞木司部落起源于塞木司湖畔,是塞木司湖众多部落的其中一个,原名叫挞猸部落。这个部落的勇士不但骁勇善战,而且祭司的法力也十分高强,所以在部落首领的带领下不断扩张,吞并了塞木司湖附近所有的小部落,盛极一时,后来就改名为塞木司部落。但就在塞木司部落处在鼎盛时期,却在一夜间突然消失了……”
“一夜间突然消失?”凌小曦吃惊地望向沛麟。
“对,你们看这里……”沛麟说着用手指带着封面轻轻一挑,发黄的书页摊开了。在像丝布一样光滑柔软的纸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粗黑的娄枭文字,而另一页却是一片空白——很明显,这是《塞木司志史》记录的最后一页。沛麟的手指停在了最后一段文字上,然后把书推到了凌小曦的跟前。
凌小曦低声念道:“神历6276蜕冬,塞木司部落触动诅咒,黑暗中风啸怒吼,巨浪滔天,顷刻淹于湖底,至此灭。”她抬头望向沛麟,“塞木司部落是被湖水淹没而消失的?”
沛麟点了点头,“塞木司部落被湖水淹没的地方,到现在仍然是一片沼泽,由于族人害怕古老的诅咒,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地方。自从塞木司部落突然消失以后,这本书也存放到了巴理书库的禁书区,所以族人对这个部落的了解就更少了。”
“那塞木司部落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然会触动了这么可怕的诅咒呢?”
“对于这个原因有很多的说法,有的说是塞木司部落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战俘的灵魂来复仇,也有的说是塞木司部落的杀戮太多,受到的神鸟的惩处。我查阅了很多史书,但涉及塞木司部落的记载几乎都是它的光辉战绩,对于它的消失就只有《塞木司志史》里面这寥寥几句。不过,在这些天翻查史书的时候,我却发现了这个……”他说话的时候,一本绣红色的书已经从书柜上慢慢地飘到书桌上方,然后又缓缓地降落在桌面了。
“《黑晓团史谱——四二七》?”看到书的名字,凌小曦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这本是记录黑骁团档案的书?”
“对,这是被封存的黑骁团史谱的最后一本……”他说着翻开了已经褪色的封面,然后在一页上停了下来,“你们看……”他把书推到了凌小曦和成越的中间。
在已经发黄的纸张上,绘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肖像,虽然面容英俊,但眉宇间却透着可以杀死人的冷气。
“游嗤!”凌小曦不禁惊叫起来,然后惊恐地望向沛麟,那双复活的冰冷的眼睛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小曦,怎么了?”成越见状马上站了起来。
凌小曦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我……我前天曾经在洛允密室见过他的雕像,而且还……还差点被它烧着了……”
“什么?!”成越少有地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小曦,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于是凌小曦把在洛允密室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成越表情严峻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又担心地看着她,沛麟在旁说:“成越,你不用担心,在小曦碰到洛允雕像后,我给她探过气象了,对她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成越点了点头,但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对沛麟说:“这情况很不寻常,三位大祭司知道了吗?”
“知道了,第二天就去洛允密室,暂时还没有发现洛允雕像有什么异像。但为防万一,三位祭司已经加强了封印,还加派了人手。”
“那就好……”成越说着在凌小曦的身边坐了下来,未免上面的肖像再次给她造成惊吓,把书移到自己跟前。
“成越,你看这里……”沛麟站起身,指着肖像旁边的一段文字。
成越念道:“游嗤,黑骁团372任达枭,神历6252年奎春降于塞木司部落,部落首领游邶之子……”凌小曦和成越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塞木司?游嗤出生在塞木司部落……”成越望向了沛麟,沛麟点了点头,手指滑过书页上的文字,落到了最后,“你再看这里……”
成越继续念道:“神历6276年蜕冬,率黑骁团叛离娄枭结界。神历6277年吐春,率众重返娄枭结界,于祁堇石房胁地冥祭司,发生激战,终被地冥祭司和天灵祭司灵魂封印……”他顿了顿,沉吟道:“神历6276年蜕冬……游嗤率黑骁团叛离娄枭结界的时间,不刚好就是塞木司部落消失的时间吗?”
“的确是这样……”沛麟说道,“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时段,但因为找不到更详细的记载,所以我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一件事情先发生的。但如果是黑骁团叛离后塞木司部落才消失的话,就很有可能是由于游嗤叛离而触动了诅咒,使他的部落遭受灭顶之灾了。”说到这里,沛麟把《塞木司志史》轻轻盖上了。
成越看着沛麟把《塞木司志史》推到了桌子的一头,笑道:“沛麟,我想你今天让我们过来,不是仅仅为了告诉我们塞木司部落是怎么消失的吧?”
沛麟的嘴边也露出了笑意,“你说得对,其实我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是为了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的……”他说着望向了凌小曦,“小曦,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自从黑骁团被封印后,圣女艾琦可不久就消遁了,而之后的传延之人力量都大大削减了吗?”
“嗯,记得。”凌小曦答道,回忆着在祁堇石房时沛麟跟她说的话,“你说,自从黑骁团被封印以后,后面的圣女虽然在维系娄枭结界上力量依然很强大,但和史书上所记载的力量仍然相差很远,这也是你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沛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现在,我可能找到答案了……”他说着,又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了成越的脸上,“这个答案可能跟一个秘密有关,一个一直被历届圣女和大祭司严守的秘密,有关神鸟圣石的秘密……”
“神鸟圣石?嵌在圣女艾琦可权杖上的神鸟圣石?”成越眯了眯眼睛。
“对……”沛麟的声音有点低沉,“在游嗤被封印以前,神鸟圣石的确一直镶嵌在圣女艾琦可的权杖之上,但圣女艾琦可消遁以后,新一任圣女成年后登典,却发现权杖上的神鸟圣石消失了。但因为这个时候上一任的三位大祭司已经全部消遁,所以就无从知晓它的去向,从此神鸟圣石再也觅不到踪影。因为神鸟圣石是娄枭大地权力和力量的象征,所以历代圣女和大祭司都严守着这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我也是昨晚才知晓的……”
“所以现在圣女权杖上的并非是真正的神鸟圣石?”成越倒吸了一口气。
“没错……”沛麟艰难地点了点头,“其实自从神鸟圣石失踪以后,历代圣女和大祭司都担负着寻找神鸟圣石的任务,但它就好像从娄枭结界里完全消失了一样,即使是诺尼石也感应不到它的下落,二千多年了,还是音讯全无……”沛麟说着望向了凌小曦,“所以小曦,当你昨天在诺尼石里看到塞木司部落时,座前祭司又重燃起寻找神鸟圣石的希望……”
凌小曦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本来消失的部落能在诅咒中幸存,是因为受到了神鸟圣石的保护?”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但只要有可能,也要尝试一下。”沛麟顿了顿,把脸转向了成越,“所以这次你们到塞木司部落除了寻找圣女艾琦可,座前祭司也希望你们能寻找神鸟圣石的下落。而且在你们找到神鸟圣石之前,必须严守这个秘密,绝对不能向其他人泄露半句——包括炎旭和珋霏……”
“好,我明白了。”成越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那还有第二件事呢?”
说到这里,沛麟的表情放松了些,“第二件事是这些书……”他说着望向了书架,手轻轻一扬,大大小小的书一本接一本地从书架上滑出,如列兵似的悬在半空,架子下的小木片闻风而动,纷纷飘起。随着沛麟优雅地轻敲桌面,书和小木片仿似两军汇合一样,木片“嗖嗖嗖”地迅速钻进书页里。沛麟的手一停,窗前一张宽大的矮桌随之滑到了书桌旁边,同时夹着小木片的书朝着矮桌上飞来,很快就累成一座半人高的小山了。
“沛麟,这些是什么书呀?”凌小曦盯着摇摇欲坠的书惊讶地问。
“这些书里面都有关于游嗤时期黑骁团战斗的记载,你们即将要面对黑骁团,总要了解一下敌人。我已经用书签在里面做了标记,希望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可是这么多书,来得及吗?”凌小曦瞪大了眼睛。
沛麟望向成越,带着轻松的语气问道:“成越,你觉得呢?”
成越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我当然不会让朋友失望。”沛麟微笑笑着点了点头。
凌小曦看到他们的默契,也只好给自己鼓了鼓气,“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说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她站起身,正要向书堆走去,成越却把她拉住了。
“小曦,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凌小曦不满地瞅着他,然后学着他的语气说:“白骁弈,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他盯着凌小曦,眼里却有难以掩饰的笑意,也学着她的口吻回敬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还故意对她坏坏一笑。
在卡布雪峰上的一幕马上跃到凌小曦眼前,她的脸感到一阵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她走到书堆旁边,无意的一瞥,却发现沛麟正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成越,小曦,你们在这里慢慢看吧,我要去太和神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可以吩咐贡祭司去办。”
“谢谢你,沛麟。”
门已经在沛麟身后缓缓打开了,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门外。
暖煦的阳光透过窗格一缕一缕地投射在书桌上,古老的书籍发出了经年月浸泡而格外醇厚的淡淡香味。
凌小曦解下斗篷,把它放在了椅背上,发现成越已经在她对面坐下来了。
他轻轻地用手抵着唇边,神情专注地看着《《黑晓团史谱——四二七》,偶尔锁起了眉头,然后又慢慢地翻到下一页。
望着眼前这个能托以生命的男人,凌小曦的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成越,你既然背负着父亲的大仇,又肩负着勇士的使命,那上天为什么还要让你遇到我,让你再背负如此重大的责任呢?这究竟是命运对我的眷顾,还是命运对你开的玩笑呢?
太阳慢慢地西沉,金黄色的夕阳透过细长的窗阁在书桌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成越一直专注地看书,偶尔抬头,会对凌小曦微微一笑,然后她旁边的书就会“嗖”地飞到他的手里。本来堆放在凌小曦旁边那座小山,现在大部分已经在他旁边落户了。
凌小曦很想加快自己的速度,然而古老的书籍不是文字枯涩难懂,就是因为不熟悉娄枭族的历史而只能读个一知半解。她如释重负地合上厚厚的《坻吏之战》后,又随手拿起了旁边一本深灰色的书,在破旧封面上《嘎尼志史》几个连体的大字几乎让她辨认不出来,她翻到了夹着小木片的一页:
“……神历6274年椎夏,巴裵禾部落再次背弃契约,于乞祁山东南突袭我部落,酉长谷锫率领岜依里、戈布和八千勇士迎战。激战中裘木勒部落军团忽现乞祁山西北,与巴裵禾部落会合包围我军团,我军大败,酉长谷锫负伤,戈布阵亡,折损勇士四千余,岜依里护酉长率众退至黑木河,与巴裵禾和裘木勒两军隔河对持。旦后,巴裵禾部落军团潜至勒库山东北,突袭挺进,我军团被迫再次迎战,死伤无数。眼见军团覆灭,岜依里率二十勇士引敌至郿门沟,以巨石封路,火烧退敌,暂解危难。
酉长谷锫于黑木林仰天长叹:“嘎尼灭于我手,我死何惧,只憾于勇士忠心而未能挽回残局,愧于族人!”
林中一声音道:“娄枭土地,莫不是圣女所赐;背信弃义,血染纷争,莫不令神鸟所怒。巴裵禾契约三立三废,失信于族人。酉长既为忠信之人,黑骁团游嗤愿助退敌!”声落一黑衣男子从林中忽现,鸠鹰勇士纷纷现于林上。
酉长谷锫大喜:“谷锫只愿守护一方土地,若黑达枭能助我部落击退入侵,嘎尼部落必定誓守信诺,永不挑起纷争,拜谢圣女神恩。”
游嗤道:“明夕巴裵禾将率兵退至沥寇山山门,酉长可派岜依里带勇士守候,即可擒获巴裵禾酉长挞亦,结束争端。”话毕骑鸠鹰而去。
酉长谷锫即命岜依里带残余勇士前往沥寇山山门,途经沥寇山库咛沟,一黑衣祭司握权杖守于沟口,道:“黑骁团奎连黑祭司特此等候,助岜依里众勇士败巴裵禾军团。”话毕权杖敲山,浓雾涌于沟内,勇士伤愈,精神大振,待雾散祭司已去,留下锦袋于枝头。
岜依里打开锦袋,内有黑石一颗,纸条道:“擒巴裵禾酉长挞亦,黑灵石治伤,善待之,可收其心。”岜依里惊愕,对黑骁团顿生敬佩,重整军团后率众勇士直奔沥寇山山门。守候中闻沥寇山山内如雷振彻天,鸠鹰盘旋山头,长鸣不断。夜色中响声渐消,巴裵禾军团现于山门,岜依里旋即率众勇士拦截,军团虽人数众多,然疲惫不堪,岜依里入阵直取巴裵禾酉长挞亦,激战后终将其擒获,已负重伤。
随后酉长谷锫赶至,以黑灵石为其治伤,并请于上座,敬茶道:“我两部落本为同源,同处黑木河富庶之地,族人本可安居,实不应以战争蹂躏大地。且我父辈曾立下信约,各守领地,挞亦为何多次来犯,而失信于族人?”
挞亦面露愧色,低头不言。此时突闻营外鸠鹰高鸣,挞亦闻声色变,倾茶溅地。片刻游嗤迈入营中,斜睨挞亦冷笑道:“堂堂酉长居然躲入敌方营中,既然你不享圣女福荫,糟蹋我娄枭大地,黑骁团游嗤只能代神鸟清道。”
谷锫道:“黑达枭息怒,谷锫与挞亦共处营中实为商讨领地共处要约,挞亦酉长已命巴裵禾兵团退回领地,立誓共享太平。”
挞亦道:“挞亦惭愧至极,虽我多次进犯,谷锫酉长仍以德报怨,我失信在先,愿受黑达枭惩罚,奢望黑达枭不要怪罪于我军勇士,赐我军勇士与家人团聚。”
游嗤道:“游嗤不报守信之人,只要挞亦酉长能信守契约,两部落不再挑起战端,可续享圣女所赐之福,否则就是以黑骁团为敌,游嗤誓不罢休。”两酉长拜谢。
岜依里于营外拜见游嗤,望加入黑骁团维护娄枭大地和平,游嗤大笑,纳入军中……“
看到这里,凌小曦把《嘎尼志史》盖上了,出神地望着封面上那几个褐红色的大字。
怪不得沛麟说黑骁团的勇士都归心于游嗤,游嗤果然是谋略过人,虽然以黑骁团的力量足可以把巴裵禾部落打个落花流水,但他却深蕴镇压下不会有长久和平的道理,所布的每一步棋都以“攻心”为上,先是抓准时机以“信义”为名扶持失利的嘎尼部落,再让嘎尼酉长在巴裵禾军团穷途末路之时施恩于巴裵禾酉长,最后才恩威并举地让两个部落共立契约,这样高明的谋略实在不能不让人敬佩。可惜如此枭雄,如果不能成为娄枭之福,必然就会成为娄枭之祸。想到他最后居然自己背弃了信义,叛离了娄枭结界,而最终被封印在洛允密室二千多年,凌小曦不禁感到了几分惋惜。
“小曦……”成越轻柔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一下子拉了回来,“你想什么这么入神了?”
“嗯,没什么。”她抬起头,把《嘎尼志史》推到了旁边,“只是看了这么多史书的记载,越来越觉得游嗤不是一般人,如果他不是被封印的话,肯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还有黑骁团,曾经战无不利,我们真的能够对付他们吗?”
成越微微一笑,“小曦,你记住了,即使再可怕的敌人都会有他的弱点的……”他说着站起身来,望向了窗外,“时间也不早了,小曦,我先送你回去吧。”
“可是我还很多没看完呢!”凌小曦马上抗议道。
“看完?”成越笑了起来,“以你现在的速度,即使今天晚上不睡觉,你也不可能在出发之前看完吧?”
凌小曦一下子被噎住了,但还是坚持说:“那起码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吧……”
“贡祭司一直在外面等候,你真的不想走吗?”他笑着走到凌小曦的身边,倚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这……”
“小曦,你是真的想留在这里看书,还是舍不得我呢?”他笑看着她,挑了挑眉头。
“谁舍不得你了!”凌小曦心虚地站了起来,明白即使再看下去,除了只会增加自己的担心以外,也的确不会有什么帮助。她刚想转身拿回椅背上的斗篷,成越已经把斗篷温柔地披在她身上了。
窗外一抹斜阳挂在天边,如轻纱般的晚霞透过高大的窗槅铺洒在他们的身上。凌小曦抬头望向他,刚好与他目光相接。
“小曦,不要担心太多,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他轻声说着,低头为她系上斗篷的绳子,“记住即使遇到再可怕的敌人,你的身边都会有我,明白吗?”
踏实的感觉充盈心中,在落日的余晖中她垂下了眼帘,虽在寒冬,心里却倍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