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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灵殷祭典了,神殿里已经挂满了白皑果串。一到晚上,装饰在果串上面的小彩石就透出幽幽的光,宛若一串串点缀着神庙的小彩灯。这时已经到了秋季,喜欢鸣唱的虫子早已经藏匿起来,使偏殿花园的晚上显得格外宁静。
凌小曦和洛琳慢慢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洛琳一边走,一边细细地跟她说起灵殷祭典繁复的流程,凌小曦满怀心事,没听进多少,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天要在天亮之前去到神庙里最高的卡布神殿,然后听主持祭司的指挥。
神庙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月色清朗的天突然间便刮起了大风,低沉的密云随着狂风汹涌而来,本来明净的湖面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很快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凌小曦和洛琳慌忙往回跑,但回到房间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了。换过衣服,凌小曦疲倦地缩进被子里,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发现自己站住一块巨大的石块上,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斗篷,脸深深地遮掩在斗篷宽大的帽子之下。脚下的巨石在岩壁上兀然突出,她屹立其上,被包围在空旷黑暗、怪石嶙峋的山洞之中。
危险来了!
她猛地抬头,只见峥峥的石壁上挂满了火把,在黑暗中就像一双双诡异的眼睛。而她惧怕的东西,此时正隐藏在空气中带着诡异的笑容向她走来。
她望向黑暗的深处,那令人窒息的气息愈发浓烈,恐惧随之扩张,充满了整个身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不能逃,绝对不能逃!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这样告诉她。她双手握紧了权杖,权杖却在恐惧中剧烈地抖动起来。
危险一步一步地逼近,魔鬼的气息似乎已经呼到了她的脸上!
“不——”她大喊,猛地用权杖敲击地面,强烈的气浪翻滚涌射,发出耀眼的强光。
一个黑影突然在强光中闪现了,像一只张开了翅膀的秃鹰向她扑来。死亡的恐惧让她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她只能瞪大眼睛任由魔鬼将她带走。
突然“嗖”地一声,她飞到了巨石的上空。可是在下面,她依然看到穿着黑色斗篷的自己。她努力地挣扎,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可是却无法动弹。
黑影忽然张开了,好像一张网向下面的自己撒裹而去,一束束强光在网缝中迸射出来。
“不!”她大喊,悲伤、恐惧、绝望如洪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把她淹没了。
她突然睁大眼睛,却发现周围如此陌生,在柔和的灯光中尽是帷幕和帘子。
我在哪里?
她的心空洞洞的,仿佛丢失了所有记忆。她努力地平复呼吸,记忆才一点一点地拾起来。
每次被这个梦魇袭击,那种悲痛的感觉总是久久地缠绕着她,而此时她的头更是感到一阵疼痛。可怕的梦魇让她不想再呆在床上了,她掀开被子,披着衣服走到窗前。
天空依然是黑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风雨虽然已经停了,但乌云仍然聚集在神庙的上空,仿佛又要准备着一场大雨。
她在窗台上坐了良久,洛琳才捧着早餐走了进来。
“小曦,你怎么还坐在那里啊,你不是要去巴理书库吗?”她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嗯,今天我不想去了……”
洛琳盯着她的脸,担心地问道:“小曦,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可能是昨天晚上受凉了吧,今天的头有点痛……”凌小曦勉强笑笑,从窗台上缓慢地下来。
洛琳赶紧上去用手在她的额头探了一下,“呃,还好,头不烫……等会我泡点苕奚茶过来,驱寒很有效呢,你喝了后再休息一下,很快就好了!”
“可是你不是要去早课吗?”
洛琳笑着说:“你看你,每天只顾着去巴理书库,都不关心我了。自从引路者进殿以后,卡侬里库的早课就停了。招待部落的人、灵殷大典的各种准备,大大小小的祭司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呢!”
“哦——”凌小曦应答了一句,头又一阵生痛。
她吃不下早餐,只喝了些苕奚茶又不得不在床上躺下了。很快她就出了一身的汗,但头却似乎更加疼痛了。她虚弱地闭上眼睛,迷糊中一个又一个零碎的片段袭击而来: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神情严肃地坐在华丽的椅子上……成越向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她欣赏着鲜花漫步……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眼前……铺天盖地的人勇猛厮杀,血流成河……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梦中清晰的画面在脑海里又变得一片模糊,头一阵胀痛,仿佛要裂开一样。
“啊——”她轻轻呻吟了一声。
“小曦!”是洛琳的声音,“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凌小曦望了望窗外,乌云已经散去,夕阳下天上的云彩镶了一条金边,晴好的天空就好像狂风暴雨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用胳膊肘撑着刚想坐起来,但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她喘着粗气又躺回床上。
洛琳紧张起来了,“小曦,你怎么了?”凌小曦摇了摇头,一阵眩晕又闭上了眼睛。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喝了苕奚茶不可能还这样啊!这不像是普通的风寒,小曦,你等等,我去找座前祭司……”
“不!”她努力睁开眼睛,“不要惊动她老人家了,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我……我再睡一下就好了……”
“这怎么行呢!过两天就是灵殷大典了,你这样怎么办呀!那……我去找太弥偏殿的苗冦祭司吧!你等等啊——”她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在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又微微睁开了眼睛。洛琳神情焦急地快步走了进来,不过跟在她后面的不是偏殿的苗冦祭司,而是巴理书库的邯库——沛麟。
他走到凌小曦床前坐了下来,颦眉轻轻地呼唤:“小曦——”凌小曦虚弱地看了看他,想露一个笑脸,头却又一阵刺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今天早上起来小曦就说头痛,我以为是因为她昨晚出去淋雨受了寒,就让她喝了苕奚茶。她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刚醒过来就这样子……”
“嗯。”沛麟说着,把凌小曦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按在她的手心里。凌小曦感到一股暖流顺着的手心一直渗到她的全身,疼痛居然舒缓了一些。片刻,沛麟把手抽起,将她的手又轻轻放回被子里。
“沛邯库,小曦她怎么了?”
“嗯,她不是受寒,只是……”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然后低头对她说道:“小曦,我去为你配点药,你等会要吃点东西,药吃下去后就好好休息,明白吗?”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满脸忧虑的样子,于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休息不好……既然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就没事了……”说完却有点喘气。
沛麟的眉头依然紧锁,看了她片刻后站起来对洛琳说道:“洛琳,你跟我去风和神殿拿药吧,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顾小曦,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知道吗?”
“是,沛邯库。”
“小曦,那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他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当洛琳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凌小曦勉强吃了点东西,觉得好像没那么虚弱了,于是坐起来倚在床边上,洛琳把一杯紫蓝色的水递到她的面前,她凑近一闻,有股酸酸的奇怪味道,不禁皱了皱鼻子。
洛琳笑着说:“小曦,你还是赶快把它喝下去吧,如果连沛邯库都治不好你的话,神庙里也找不到什么人能治你了。”
“是你特意找他过来的吗?”凌小曦看着杯子里的液体,还下不了决心喝下去。
“他平时在巴理书库我那有那么容易找到他……是……”洛琳突然显得很不好意思,没有再说下去。
“嗯?是什么?”凌小曦看着她好奇地追问。
“是刚好碰上了……”洛琳的脸突然红了。
“刚好——碰上?”凌小曦觉得这个“碰上”有点跷蹊。
“嗯……我刚才急急忙忙跑去找偏殿的大祭司,结果……”她顿了顿,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结果在拐弯角就和他碰上了……”
原来这个“碰上”是真的“碰上”了,想到洛琳当时又狼狈又害羞的样子,凌小曦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抖,头又一阵胀痛,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忍住了笑。
洛琳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还笑……好了,不说了,你快把药水喝下吧,别浪费了人家的心意了。人家说不定是特意来找你的,要不怎么会来到太弥偏殿这里呢!”
刚想反驳,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凌小曦一仰头把药水一饮而尽,在疼痛之下居然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很快她就觉得昏昏沉沉,随后便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没有梦魇的一夜,凌小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小曦,你醒了——”洛琳似乎守了她一夜,看她醒了马上把枕头拉起垫在她背后,“小曦,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凌小曦笑笑,感到头虽然还有点胀痛,但已经没那么虚弱了。
洛琳轻轻舒了一口气,“小曦,你昨天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像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大病呢……”
“对不起,洛琳,害你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凌小曦看着她带着红丝的眼睛,内疚地说。
“你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照顾你是我的份内事呢!”洛琳说着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对了,沛麟今天早上天刚亮就过来了……”
“呃?他过来了?”
她笑着把水递到凌小曦面前,“他见你睡得那么熟也就没有打扰你,只是探了一下你的气象就让我跟他去拿药了。不过他看来也没睡好呢……”
“哦,是吗——”想着自己让他担心,凌小曦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那……他说什么了?”
“他呀……”洛琳笑着瞥了她一眼,“他说,等你醒来了一定要我让你吃点东西,虽然药的味道不太好,但你一定要喝下去,然后多点休息。他说他办完事就会过来看你了。他还叮嘱我说,你的头痛可能随时会复发的,让我不要离开你。”
听到又要喝药水,凌小曦马上就想到了昨天那药水古怪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勉强吃过早餐,喝下药水,睡了一整天的她再也不愿意呆在房间了。披上斗篷后就和洛琳一起到花园散步。
因为灵殷大典在即,祭司们都到卡布神殿去准备,所以平时热闹的花园显得有点冷清。
在清晨的阳光下,浩瀚的湖面清莹碧蓝,透着无限的清丽,可是一想到明天就是灵殷大典,凌小曦心中的阴霾就无法散去。洛琳在旁说着神庙的一些事,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地应答一句,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就这样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一声高亢的鸣叫从天空传来,凌小曦抬起头,看见在湛蓝的天空上,一只巨大的虬鹰在上空盘旋,张开的翅膀在阳光下投下大片的黑影。
虽然这些天她对在神庙上空飞翔的虬鹰已经司空见惯,但如此低空盘旋的却十分少见。她眯着眼睛好奇地抬头张望,很快,这只虬鹰卷着一阵强风从她们头顶上掠过,树上的叶子被纷纷卷落,随后,它收起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她们前方。
“哎,难道今天还有客人要来吗?怎么会到在这个地方呢?”洛琳不满地嘀咕着。
凌小曦拉紧了一下斗篷,望向这只虬鹰,发现它也注视着她,然后低鸣了一声。凌小曦的心一颤,心开始狂跳不已。
虬鹰伏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虬鹰背上跳了下来,站在虬鹰旁边。
她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停止了——在阳光下,一双炽热的眼睛正凝望着她。
成越,那不是成越吗?多日的牵挂,如今就在眼前,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想走向前,却一步也迈不出去了,只能怔怔地站着。
微风撩动着她的发丝,伴着淡雅的花香轻轻地吹拂,成越对她微微一笑,随后大步向她走来。
“小曦——”他一下将她拥入怀里。
这是做梦吗?这是做梦吗……但这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却又如此真实……凌小曦任由泪水不断地沿着脸庞流淌下来,心中是高兴还是痛,已经再也分不清了。
“小曦,我回来了……”成越低头柔柔地说道,凌小曦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无限的思念如今都化成了深深的眷念,温暖的感觉充盈着她虚落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稍微清醒的她突然意识到洛琳还在旁边,她轻轻要把他推开,成越的手臂一收,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小曦,你又想逃了?”他温柔地责备道,声音却带着笑意。
凌小曦的脸一阵火热,再一用力,成越被推开了,却“哎呀”低声呻吟了一声。
凌小曦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慌忙走向前去,“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他却又顺势把她搂住,“小曦,你还是逃不掉!”
“你……”凌小曦生气地抬头盯着他。他却带着胜利的笑容凝望着她,随后一笑,把双手放开了。
“这是惩罚你自作主张提前搬到神庙。”成越顿了顿,收起了笑容深深地望着她,“可是……小曦,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离开了,好吗?”
凌小曦的心一痛,泪水又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她马上转过脸,望着随风飘舞的紫色花瓣。
又一声长鸣,虬鹰张开翅膀一跃而起。突然,凌小曦感觉明亮的天空变成模糊一片,天旋地转地就要倒下去。
“小曦!”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扶住,慢慢地,凌小曦眼前又变得清晰,看到一双焦急的眼睛正看着她。
洛琳也害怕起来了,赶紧走了过来,“小曦,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可是疼痛再次袭来,她睁不开眼睛,身体一阵发软,成越迅速地把她抱起来。
“小曦!小曦!”成越焦急地喊道,但她却无力回答。
“小曦她怎么会这样?”成越转过头,紧张地向洛琳。
洛琳慌得声音都在发抖,“她昨天早上就因为头痛昏睡了一整天,后来沛邯库过来为她配了药,她吃过后今天起来本来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可能又复发了……”
“不说了,先带我去小曦的房间!”成越抱着凌小曦大步跟着洛琳走去。
他把凌小曦轻轻放在床上,转头对洛琳说:“快!快请沛麟过来!”
“是!”洛琳转身就跑。
在朦朦胧胧中,凌小曦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迷糊中睡着了。
“小曦——”她好像听到沛麟的声音,于是微微地张开眼睛,遇到了他担忧的目光。
“沛麟,是你呀……”她虚弱地说。
“不要说话。”沛麟轻声说着,用他的手按住她手心里。
凌小曦感到一股暖流再次在她身体里流淌,疼痛慢慢地减轻,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下来。沛麟颦着的眉头逐渐舒展,然后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站了起来。
“小曦,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成越紧张地从沛麟身后走了上来。
“嗯,好很多了,不用担心……”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成越坐到她的床边,责备道:“小曦,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了?”他话是责备,但满眼却是心疼。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成越见凌小曦有所好转,神情也放松了下来,转身对沛麟说:“谢谢你,沛麟。如果不是你的话,小曦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沛麟儒雅一笑,“不用客气,我和小曦早就认识了,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
成越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那小曦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曦身体的气象从昨天以来一直都很平和,所以并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成越皱眉顿了顿,“难道是……”他抬头看着沛麟,沛麟微微点了点头,眉头又锁上了。
“成越,我们出去单独聊聊吧。”
“好。”成越站了起来,又转脸望向凌小曦,发现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于是笑着说:“别担心,你不是生病,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想在灵殷大典之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凌小曦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了门外,洛琳却显得心事重重。她帮凌小曦坐起来,然后又为她倒了一杯水。洛琳看着她轻轻啜了一口水,又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洛琳,你怎么了?”
“我……嗯,还是没什么了……”她又把头低下来了。
“洛琳,你吞吞吐吐干什么?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不要憋在心里呀。”
洛琳抬起头,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小曦,我说了你可不要介意呀……”
“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天,你觉得我是小气的人吗?”凌小曦笑着说。
“那好,我说了……小曦,我原来以为你是喜欢沛邯库的,而且我觉得沛邯库也喜欢你,但今天……小曦,你心中的人是白骁弈,对吗?那沛邯库他……”
“洛琳,我想你真的误会了。”凌小曦认真地说,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和沛麟只是知己朋友而已,其实在我离开结界之前,我们早已经认识了,所以他才会对我特别照顾,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洛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沛麟,所以才这么紧张,怕我会伤害他?”
“不……不是……”洛琳慌了,“我是很崇拜他,但我们的身份太悬殊了,他不但是巴理书库的大邯库,而且又是地冥祭司的入室弟子,仰慕他女孩子太多了,我绝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这时,门推开了,成越走了进来。洛琳慌忙站起来行礼。
成越笑笑,对她说道:“洛琳,你跟沛麟去风和神殿拿药吧,他现在在外面等你。”
“是!”洛琳答应一句,急忙向门外走去。
成越在凌小曦床边坐了下来,刚想开口,却瞥见她放在床头的酒红色小锦袋,他眼睛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一直带着它?”
凌小曦一惊,慌忙把锦袋塞到枕头下面,语无伦次地说:“没有……嗯,这个……是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涨红。
成越盯着她的脸,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好半天,凌小曦终于觉得自己的脸不再火烫了,抬头望向他,“对了,你……真的没有受伤?”
“我不是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的吗?”
“那就好……”她舒了一口气,又紧张地问道:“那地下河的出口呢?封住了吗?你还要再去吗?”
成越的的嘴角微微翘起,忍住了笑,“你这是担心我吗?”
“我没有……”她口是心非地说,“我是担心地下河守不住,黑晓团会跑到神庙来。”
成越笑着说:“放心吧,我暂时不用再出战,黑晓团也不会跑到神庙来。只是地下河封住以后,我们要离开结界就必须要再想其它办法了。”
“那炎旭呢?他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我去营地第二天他就过来找我了。小曦……”他说着,突然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边带着丝坏笑,“你不要总是说别人的事情,不如说说你自己吧——”
“我?”凌小曦一怔,突然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和沛麟在一起,而且刚才沛麟还在他面前提到他们早就认识,难道他有想法?
“你……你是奇怪,我和沛麟为什么一早就认识,对吗?”她心虚地问道。
成越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沛麟自小就跟在地冥祭司身边,你母亲又是太和神殿的白尤祭司,他见过你也很正常。不过,你在周岁之前已经离开了结界,我想你也记不起他了,对吧?”
凌小曦看着他,满脸都是被看穿的挫败感,成越笑了,把身体向她靠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想知道,你对炎旭说了些什么?”
凌小曦一听,慌了,“我没有跟他说什么……就是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
“你还想瞒我?他把什么都告诉我说了——”
凌小曦知道瞒不住了,干脆豁了出去,“我是跟炎旭说过一些话,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和珋霏自小一起长大,不可能不知道她……”她没有再说下去,心又被刺了一下。
“你这算是吃醋吗?”
“我没有!成越,你难道真的没想过,如果我不能留下来会怎样吗?我是真心替你高兴,身边能有一位待你这么好又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我真的觉得她会更适合你的……”
成越眉头一皱,突然转身往前,把两手撑在她两旁,让她动弹不了,然后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小曦,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对吧……”
凌小曦慌忙想把他推开,但他却纹丝未动。成越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朵上,她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她突然望向他后面,喊道:“洛琳,你回来了?”他却微微一笑,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成越,你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把她抱到窗台上轻轻地放下。明媚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透射进来,在地上印出了美丽的花纹。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望向了窗外,“小曦,你看那雪峰……”
“嗯?”
“你知道那座是什么雪峰吗?”凌小曦摇了摇头,看着在缕缕阳光下他英俊而坚毅的脸容。
“在依侬神庙后面的这座是结界里最高的山峰,叫卡布雪峰,在我们娄枭族人的心中它是最至高无上的,族人都相信,对着卡布雪峰立的誓言绝对不能食言,否则立誓人就会受到诅咒……”成越说着深邃的眼睛望向了她,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坚实的胸口上,闭上眼睛,虔诚地说道:“我以白晓团白晓奕的名义起誓,我成越认准的人一生都不会改变……”然后又念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凌小曦的心一惊,马上把手抽了出来,“你是念了咒语吗?你对自己下了什么咒语?”
成越转过脸,眼里充满了温柔,笑着说:“你不需要知道我对自己下了什么咒语,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誓言——我成越认准的人一生都不会改变的……”
凌小曦凝望着他,心中的冰层被一点点地剥开。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左顾右盼,最终却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也许明天他们会分开,但她知道,她的心却从此不会和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