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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郡,黄河入海口旁的崇山峻岭中,一处布满青苔的殿宇。
两个人影站在殿宇楼顶上,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纤细。
“怎么样?他同意了?”
“嗯。”
皇甫登云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绝美的女子,笑道:“你似乎兴致不高呀?不顺利吗?”
“哎,很顺利。”薛寒霜难掩忧思地说道。
“顺利吗?那你在愁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感慨,人之变化有时候往往出乎意料。”
“呵呵,你说龙太平那小子?他怎么说?”
“他似乎听说了皇甫家放出的消息,他说了,龙门和皇甫家的过往过节算是揭过去了,从现在起,一致对外。只要是对境外势力的事,他龙门百分百配合皇甫家,甚至愿意一同行动,包括共享他们的情报信息网。”
皇甫登云大手一拍,大笑道:“好,有格局,有胆识。不愧是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有这样的人,华国修真界才有希望啊。”
薛寒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他如果听到老祖如此称赞,想必会很高兴的吧。”
皇甫登云人老成精,似乎也看出了薛寒霜的苦闷,问道:“你后悔了吗?”
“是的。”薛寒霜不想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嫁入皇甫家,只是形势使然,不得不从罢了。她不光要考虑自己的幸福,还有龙太平的安全和薛茂元的身家性命,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皇甫家的。
当然,不敢得罪是一回事,说心里话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了解像皇甫登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大能面前最好实话实说,不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很诚实,也很坦率。如果我是你,我也后悔。龙太平如此少年英才,更甚皇甫赤樨,不只是你,任何女人都会做出同样选择,并非是出于爱情,而是事实如此。”
“老祖是想提醒我,龙太平对我不是爱情?还是想说我对他不是爱情?”
“不,我想说的是。他对你绝对是爱情,而你对他也是,却不纯粹。这也是实话,并不是我立场所应该说的话。”
“不,从他看我的眼神,我能知道,他眼里对我再无爱意。”说着,薛寒霜一滴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她也不擦,任其滴落。
“哎,我也觉得奇怪。不光你看出来了,自从他和赤樨那一次大战时,我便发现了不对劲。”
薛寒霜敏感地察觉到皇甫登云所说的“不对经”,而并不是“不爱”。
“老祖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对薛寒霜很重要。
皇甫登云轻抚着胡须,说道:“老夫我看人自信还是很准的,龙太平这样的人,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他或许会到处留情,但似他这般心智坚毅之辈,能修炼到这等程度之人,你觉得会因为女色或者是什么别的一些原因,而移情别恋吗?”
“不会吗?但是他已经移情别恋了。”
“对。所以我才说不对劲。我不敢断言什么,只能说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有人对他做了些什么,另一种便是他对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两种都有可能。”
“您如果说的是‘失忆’什么的话,我想您应该是想错了。他还记得我。”
皇甫登云笑着摇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对修炼之事的了解不深。你只知道失忆什么的,这可不是在拍什么长寿连续剧,编剧一句话,说让谁失忆就失忆。修炼中有许多功法可以忘情绝念,甚至有功法能封印人的记忆甚至人的情感,这些事我虽然做不到,却知道绝对有。就算这个位面难做到,但在更高位面,绝对有这种事。”
薛寒霜抬起头,问道:“老祖这是在为他找理由吗?”
“不。我是想提醒你,虽然你还是小姑娘,但成年人做选择,要有担当和责任。无论是他被人做了手脚,还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已然是这样了,你以后便断了念头,好好做我皇甫家媳妇就行了。如果赤樨活着,便是最好,如果不然,我皇甫家有的是杰出子弟,真正的天才也并没有被龙太平扼杀,一样可以与你结为道侣。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至于他,没有与你的瓜葛,我皇甫家还是很愿意和这少年人结交一二的。”
薛寒霜心里苦涩无比,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点头说道:“一切任凭老祖安排。”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从薛寒霜眼里似乎少了一抹伤感,却多了一抹忧虑。皇甫登云与她不同,此刻还只停留在筑基期的她,只能算是修真界的菜鸟,而皇甫登云则不同,他可是大成境初期的大能,虽然说得很是隐晦,但从话语中,她可以听出,极有可能龙太平的变化并不是来自于变心,而是一些客观外在的原因造成的影响。虽然木已成舟,但对她而言似乎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这一切,此刻正经历着痛苦的龙太平自然不知道,他正经历着心魔的无限折磨,以至于龙火的神识传信也无法让龙太平接收到。
此刻他在经历的痛苦,甚至远远要超过当初在紫玄秘境中经历的,因为他短暂地被强行解开了用“葬心”封印的关于薛寒霜和他甜蜜过往的记忆。自己对薛寒霜的一幕一幕,让他陷入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虽然他自己清楚,就算没有封印那些记忆,他也不能有更多选择。对于已经逝去的感情,就算他境界实力再强,龙门势力再大,也无济于事。
世界上,许多事都是可以努力的,唯独感情之事勉强不来。求不得,意难平,断舍离,枉断肠。问世间情为何物?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可就算再是痛苦,曾在紫玄仙府中经历过心魔劫的龙太平,自然不会屈服于这样程度的心魔。
他深吸一口气,厚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接着长长地一声哀叹,就像过了千年,让敖宇和老鱼皇无不唏嘘。任谁都难以相信,这样的叹息竟是发自一名刚年满二十的少年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