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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项北的七杀之怒,那飘忽而至的剑灵却显得有些萎靡。
道骨仙风的鸣阳剑灵,在周围无数双惊艳和期待的眼神中,小声的抱怨着项北,
“不是说好的嘛,不到万不得已,莫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召唤剑灵。鸣阳虽有剑魂护体,但你总还是要爱惜它一些的吧。”
这句唯唯诺诺之语,让周围众人惊掉了下巴,项北却对剑灵的这种反差习以为常。
“要战便战,若不敢,也不会为难你。”
言语直白,显然伤到了剑灵的自尊,他挺了挺原本佝偻着的腰背,倒是补足了一点点气势,
“剑魂只是怕煞气太重,伤了天地之间的祥和。若要对敌,哪有什么对手值得我放在眼里?”
剑灵的语气不小,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在扫视着扬在空中,施展鬼犁的破天。
“我和和你说过的,我每次只能出一剑,后面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言毕,剑灵开始蓄力,周身因为纳入灵元,也开始渐渐发散出夺目的白光。
天默似乎对凭空出现的剑灵并不意外。
倒是天恩,一边轻拍胸口,确保那一口不断上涌的血气不要喷出。一边暗自琢磨,“难怪项北这小子桀骜难寻,只怕这个神秘的剑灵就能与自己的修行一较高下。”
破天也开始小心提防,这个突然出现的剑灵,虽然不是修者或者妖兽,但是身上的修行却不低于之前面对的天恩、天默。
单是这一招纳灵蓄力的招式,就非同一般。尤其是剑灵的纳灵似乎比修者来的更随意一些,原本天地间自由流散的灵元,起初化作涓涓细流,继而汇聚成江河,源源不断的注入剑灵那个光亮到几乎透明的身体。
“只有一剑!”
不知剑灵的这句话是在警告破天,还是提醒身后的项北,但同时牵动了二人的心思。
一道从剑灵身体上射出的精光,终成撕裂天地的剑锋戾气,冲着天空中的破天斩去。
这一道剑气,仿佛把整个世界劈成了两半,在破天的眼中,眼见着剑气左右的两半世界,不再完整,开始诡异的错位起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这一次,破天再也不敢大意,祭起周身的护体罡气,面前瞬间竖起三道肉眼可见的高墙。
一旁的瞳翎和法王们,都已来不及施以援手,只能旁观这无双剑气与破天的护盾生死相争。
嘭,第一面高墙瞬间被剑气所破,那些原本聚气而立的高墙,竟然被锐不可当的剑气击得粉碎,碎石般的纷纷溅落。
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闷响,第二面高墙再次被击穿。
李重光和释空忍不住心中叫好,眼见着这股无双剑气轻松击碎了破天护体的两面高墙,而第三面墙壁又看起来明显比前两面高墙要轻薄许多。
就连一向不可一世的魔王,此刻也不得不开始心中有所忌惮,眼见剑气势头不减,直刺自己最后一堵护墙,破天双臂架在面前,整个身体瞬间被黑气萦绕。
咔~,最后一次撞击,发出了与前两次不同的声响,眼见着那股电闪雷鸣的剑气,狠狠的击中第三面护墙,却不料这柄光剑的剑锋,应声折为两截。一截插入第三面护墙,却未能穿透,而更为耀眼的剑首,却被巨大的反弹之力磕飞出去。
光剑断裂,伴随着一道照亮天地的刺眼光芒,一瞬间刺的所有观战的眼睛看不到了东西,等大家眨眼缓过神儿来,重新拢住目光,却见就连那道刺入第三面护墙的断剑,也渐渐散去了光芒。
再看场地中的项北,神情有些呆滞,手中的一把古剑鸣阳,完好如初,只是少了平日里的那一层杀气。
那个道骨仙风,斩出惊天一剑的神秘剑灵,却已经在这一击之后,消失不见。
“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对这一剑充满期待的释空,忍不住有些丧气,长叹了一口气,“又败了。”
“那倒未必……”一旁的盲眼天默,在众人中,大概是受剑光锋芒影响最小的一个,他自在的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说出一句让释空困惑之语。
李重光对剑道悟性颇高,听到天默的提示,重新审视战场的形势,心中感慨,“剑灵果然是剑灵,这光剑一斩,蕴含了太多的玄机。”
原本看似直取破天的一斩,在连遇护墙之阻,再加上眼见着破天已经开始用黑气遁形,即使勉强刺穿第三面护墙,只怕也再难对破天有所伤害。
所以那看似被护墙磕飞的半截光剑,已然完成了另一个重要的使命。
五道拥有开天辟地之力的鬼犁终于停下不再前行。破天操纵鬼犁的那道灵气,竟然被半截折断的光剑无声斩断。
黑气包裹的破天滋味并不好受,这么久以来的无数战斗,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了疼痛的感觉。
摊开手掌,只见沿着齐指根的纹路处,一道细细的红线赫然在目,随着一阵针扎般的疼痛,那根红线渐渐扩展模糊起来,那是有鲜血在沿着伤口慢慢渗出。
项北也回过神来,他与剑灵心意相通,自然也知道这一剑无法击退破天,只能退而求其次,斩断了鬼犁,虽然应该也伤到了破天,但对他的伤害应该十分有限。
“师叔,人军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前面的山口还要重建防线,请你们带着大家一起撤退吧。”
天恩点头,“重光、释空,护着你天默师叔,尽快脱离战场,在山口处重整防线。”
释空不舍,想要抗命,“师父,我也留下助你们断后……”
“现在还轮不到你们指挥!”天恩冲着众人大吼一声,这一声是呵斥释空,更是警告项北,别太过僭越自己的身份。
项北苦笑,这倔老头有时倒挺可爱,无论如何都要顾及自己的脸面。
李重光听命,带着释空护住天默,掩护着幸存的人军朝着山口突围。而天恩已经稍稍缓过气来,灵武战将重整旗鼓,一条打神鞭再次熠熠生辉起来。
破天眼中的凶光也越来越盛,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屠杀的游戏,却再次被拖延了这么久,而且手下的伤亡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期。
鬼犁已断,破天招呼着手下的瞳翎和法王们,“今晚,我们就杀个痛快。”
瞳翎还有些忌惮破天之前的指令,“那个叫项北的小子,我们也不留么?”
“嗯,我已经玩够了。况且他仗着那个妖灵的剑术伤我,还够不上做我的对手!”
“好!”
既然如此,那就尽情放手收割吧。
在这些已经彻底激发了兽性的野兽面前,护在人军面前的,只剩下天恩和他的灵武战将,还有一个,甚至还称不上是一名修者的少年项北。
……
妖兽过境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机。这些茹毛饮血的野兽,把九州之地的一切活物视作食物。
尤其是承载着万物之灵的世人,那种收割血肉和灵魂的快感,让九州之地的野兽不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活口。
在这白骨露野的炼狱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两个孤单的身影。身材高大的护鼎人和他一心守护的仙子,正专心的朝着他们位于西境的仙山故乡飞奔。
偶尔遭遇的零星的战狡小队,在这两个大修者的面前,不过是变成了猎物的野兽,扛不住两人有些泄愤似的斩杀。
“陆大人,你来的时候,灵玉峰无恙吧?”
秦落雨不禁担心起那个已经陷落于妖兽地盘的西昆仑。
“这个,首尊大可放心,我们仙山上有灵玉峰仙尊大能设下的禁制,这些妖兽想要觊觎,只怕他们还没有这个命。”
“嗯,那,你来的时候,玉膏已经收割藏好了吧。”秦落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是却不知项北早已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陆南寻。
心如清水的曼妙仙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让她忧虑的势同水火的两个男人,却为了骗她,成为了同谋。
“不止是灵玉膏,就是最金贵的红金玉膏,也都给大人收藏好了,只待你回去,助你修行。”
“那就好,那就好……”落雨口中答应,眼神却又莫名的回望向金沙方向,虽然只走了一天的行程,但以她和陆南寻的修行,只怕现在离那个总是惹她的家伙已经相距千里了。
陆南寻也不由得顺着落雨的眼光,回望了一下金沙,他心中明白,只怕此刻,金沙的残军,不是侥幸突围,就是被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野兽当做了口粮。
虽然曾经势同水火,但是念及至此,一向心狠手辣的陆南寻也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希望白首天印峰的人马不至于全军覆灭吧,为界守多留一个火种也好。
至于红金玉膏,陆南寻也心有打算,等回到灵玉峰,他就大可以和落雨摊牌,其实项北那小子身上的蛊毒和红金玉膏并无多大关系,那小子不过是想以此为由,让首尊大人安心回山上修行。
“不对,不对,这样一说,只怕这小丫头更是要一门心思跟着那个小子跑了。”
陆南寻又琢磨了一阵,终于舒展了眉头,“算了,既然你小子有心成全落雨,那就索性恶人做到底,就说你身上的蛊毒完全是胡编的,就是为了骗取我们昆仑灵玉的红金玉膏吧。”
着急赶路的落雨无意间施展了御空之术,一天下来,陆南寻跟着有些吃力,虽然他也急着赶回灵玉峰,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体力不支。
“首尊大人,我们修整一下,再继续赶路吧。”
秦落雨有心不理陆南寻,可是一想到回到灵玉峰还要靠这位护鼎大人来帮忙取出红金玉膏。也就只好强按心中的焦急,落下身形。
寒阳西坠,这一停下来,仙子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困倦,打座调息的时候,竟然也开始恍恍惚惚起来。
“哼哼,到底是一个黄毛丫头,被那些臭男人如此玩弄于鼓掌……”
突然,秦落雨耳边传来一个老妪略带恶毒的咒骂。仙子循声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然端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素袍的道姑,臂弯里斜着一柄佛尘。
看容貌身段,老道姑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却不知为何,光泽的脸面上带着一层幽怨之情。
之前的咒骂一定就是这个道姑所为,只是她的双目却在两道白眉下闭着,看也不看身旁的秦落雨一眼。
“道姑可是在和我说话?”这个道姑让秦落雨有些莫名的亲近之感,忍不住主动招呼。
“哼,不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丫头,还能有谁?”老道姑言语中始终透着一股怨气,让秦落雨有些不知所措。
“我与前辈素昧相逢,请问仙姑尊驾何处,又为何对我如此不满?”
“什么叫素昧?有你这样不成器的一世,我们又如何能妄称仙姑。我们就是八世的颜萝修者。看你被那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如此玩弄,实在是看不过眼!”
“什么?面前这个道姑,竟然是前八世的修行?”秦落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前八世修者,这八世修行自称“我们”,但显然,她们已经合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