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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血洗残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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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北问天第一卷:人间日暮七星现第213章血洗残阳甘降尘一直深藏着一支贴身侍卫,这些侍卫是一支二百来人的队伍。平日里为了遮人耳目,他们都衣着南郡盾枪兵团的军服,并且以盾枪兵团的身份作为掩护。

    但,他们真正的身份,却是甘降尘一直带在身边的玄甲神策精锐。

    甘降尘从不把宝押在任何一方身上,他只相信自己,表面上却擅长左右逢迎,待价而沽。

    带领手下向南郡投降时,他并未提什么条件。明面上,只求南郡之主善待自己手下的士兵,他甚至表示要放弃自己的官职。

    这种忠心无私的表现,深深打动了南郡皇帝,不仅留封他的官职,甚至还允许他带领北梁的玄甲神策降兵,单独成军,依旧由他指挥。

    但甘降尘坚决不从,他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硬是当着南郡皇帝的面,遣散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接受南郡盾枪军团的整编。但实际上,他却私下交代北梁玄甲神策中最为精锐的死士,在自己站稳脚跟后,会陆陆续续的将他们重新招募到麾下,并加以重用。

    这支队伍备受甘降尘的恩惠,自然对他忠心耿耿。项北提出夺城之战,甘降尘其实对少年的计划并无信心,但又被项北开出的条件吸引。所以,良策将军宁可牺牲那些南郡守军最后的力量,好换取一个跟随项北,进入大夏的机会。

    但他却把这支亲兵卫队留在了身边。

    项北早就留意到了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曾经向季长安求证,“长安叔叔,你对军旅比较熟悉,甘将军贴身的那些侍卫,是否要比其他士兵更有战力?”

    季长安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项北,你的眼光不错,他们都是我北梁的勇士。”

    “那为何他们对您没有太多的交流?”

    “这……”长安想起有些陌生的甘降尘,也难以回答。

    项北自然能猜到原因,特地有此一问,只是为了能提醒季长安,不要沉溺于往日战友的情谊,对甘降尘毫无提防。

    ……

    大战开始后,甘降尘为了以防万一,特地让这支玄甲神策勇士重新披挂起北梁玄甲。项北能胜,自然皆大欢喜,项北若败,也能自保,全身而退。

    但他却忘记了,开战前,项北特意把释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小光头看起来就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项北要他帮忙照顾倒也合情合理,以至于一向谨慎的甘降尘,最后却一时疏忽,被释空一招制住。

    那些侍卫想要上前救出甘降尘,却不料项北抢先一步,用剑抵住了独臂将军的咽喉。

    “北梁的弟兄们,先父是北梁虎威将军项胜,我是项北。我知道你们为了守护北梁已经戎马半生。可如今,北梁、西羌、南郡甚至大夏都已危在旦夕。如若,我们再不向那些生食活人的畜生说不,他们只会把整个九州,变成自己的猎场。我们,以及我们的后代,只能在被他们猎杀的阴影里,苟且偷生。后世在提及我们时,会因为我们的懦弱而羞于启齿,也会因为我们的不争而对我们心生怨恨……”

    项北的声音不高,但围在周围的玄甲勇士听的声声入耳。他们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凝重,这个手持玄甲神策兵符的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入人心。

    玄甲们都目睹了之前的战斗。秦落雨面对重围时的毫无畏惧;盾枪军团在与战狡的厮杀中搏命出击,战至最后一人;甚至连面前这个少年,也靠着手中一锋宝剑,连杀十数只看似不可战胜的战狡狼骑。

    这是项胜将军的儿子,这是那个带着他们玄甲神策,无数次以少胜多,屹立于强敌环伺的北梁疆土的男人的后代,他们甚至能从这个面带稚嫩的少年身上,看到当年那个男人的影子。

    玄甲卫队的队长走上前来,“项北,我们不会为难你,请你们放了甘大人。”

    项北冲着释空使了个眼色,小和尚松开了锁住甘降尘独臂的手掌,甘降尘一脱身,立刻跑到玄甲队长的身后,“沈队长,不要再听他妖言惑众,这个小子一肚子坏水,快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家伙给我射死,他设计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如果再让他蛊惑你们,你们也会被他害死的!”

    “甘降尘!”一声怒吼如响雷炸响,吓得絮絮叨叨的甘降尘不由得闭上了嘴巴,他面带惊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铁青的季长安因为暴怒牵引了内伤,从嘴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甘降尘,你可曾还记得项胜将军对我们的教诲!如若贪生惜命,何必身覆玄甲!”季长安还想说下去,不料又呕出一口鲜血,呛得自己咳嗽不止,瘫坐到了地上。

    甘降尘被季长安说的哑口无言,但他依旧不想交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在他眼中,乱世之中,只有刀剑才是真正的依靠,他已经失去了持刀的手臂,那这些玄甲神策,就是他最后的依仗。

    “沈队长,”项北转向玄甲队长,“今天,我们已经战到此刻,唯一夺城的机会就在面前,现在城内尚能战斗的战狡已经不足三百,而且,他们所有的首领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你也看到了,战狡的战力,全都依仗头领的指挥,只要我们再战一场,城必破。”

    “不行,沈队长,别被这个魔鬼蛊惑了,你也看到,他是如何让我们最后的人马全军覆没的!”

    沈队长在项北和甘降尘的轮番轰炸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抉择,身后的玄甲战士,看着队长的脸色,全都默不作声。

    项北算计了一下时间,不再纠结,“沈队长,时间已经不等人了。等战狡重新整好队形,那我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我现在就上去了……”

    耿二拎起了钢叉,也跟上了项北,“兄弟,我和你同去。”

    小光头把身上的僧袍下摆揶进了裤腰,“项北哥哥,我也去……”

    项北原本想留他们保护季长安和秦落雨,但已经无法站立的长安抽出了自己的匕首,“项北兄弟,如果你们攻不下城,那我和这位姑娘,也绝无生路,放心,到那时,我会保证不让这位姑娘活着受辱。”

    项北点了点头,握紧鸣阳,朝着那座硝烟未尽的玉珠城大步前行,身后一左一右,跟着耿二和释空。

    沈队长又看了看自己那些精锐的手下,相视点头,“愿意跟我上的,出发,不愿上的兄弟,你们自便吧。”

    地上的荒草被一只只沉重的大脚踏过,枯黄的草茎上留下一个个坚定的脚印,最后这二百多个玄甲神策的勇士,不顾身后甘降尘“回来,回来”的喊叫,默不作声的跟在了那只玄甲兵符的后面。

    玄甲神策原本分为飞矢,盾枪和疾尘三军,编入南郡兵团,成为甘降尘的卫队后,沈队长为了保持战斗力,特地把疾尘编入了盾枪和飞矢,舍弃了战马,所有士兵都常年研习硬弓和坚盾,这次破城,自然需要拿出看家本领。

    ……

    正如项北所料,这场惨烈的战斗从黎明一直打到黄昏,战狡损失不可谓不大。玉珠城内,原本近两千的战狡,此刻尚有战力的不足三百骑,从战场上一返回城内,他们就急着卸下狼背上带回来的俘虏的尸体,迫不急的的啃噬起来。当然,按照座次来,自然是由各级统领首先享用战利品。

    饥肠辘辘的战狡勇士们不会想到,这些战死前斗志高昂的战士,体内竟然会有狼毒花的剧毒。而那些浓重的血腥之气,彻底掩盖了狼毒花的气味。

    头领们刚啃掉手上的尸块,纷纷头晕眼花的摇晃起来,毒性过于猛烈的头领,甚至口鼻开始向外冒血,这下刚从副统领转变成大统领的战狡首领,最先回过味儿来,他把手中残存的尸块贴近长长的鼻子,认真的嗅了嗅,

    嗷呜~一声怒吼,猛地站起身来,把手中剩下的肉块狠狠的掼到地上,“这肉,有毒!”但随即,身子一晃,也跌倒在地上。

    就在战狡们乱做一团的时候,突然城门之上,报警的羊角号嘟~嘟~嘟~的急促响起,大头领昏迷前只有一个念头从脑子闪过,“怎么,还有敌人?”

    城外,不仅有人,而且那些人,还是在一位少年带领下,充满斗志的玄甲精锐。

    这些人血红的眼中,射出仇恨,愤怒的光芒,他们要把城中的战狡彻底埋葬。

    而失去了指挥的战狡狼骑,此刻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城墙上的羊角号一阵紧似一阵,终于有安耐不住的战狡,跨上自己的坐骑,挥舞着砍刀,再次冲向城外。

    “散!”玄甲队长向两边挥手,训练有素的玄甲战士们很快扇形展开,两百张硬弓同时上弦,所有的箭头,全都指向了战狡冲出来的残破的门洞。

    嗖!几乎是同一个声音,百弓齐发,第一批冲出来的战狡狼骑,被迎面的箭雨瞬间射落在地。

    但这并不能阻挡战狡的步伐,持续的战斗,已经让这些无畏的战士变得麻木,但有一点他们仍然记得,那就是速度,用速度击溃面前这些不安分的蝼蚁。

    嗖!第二轮百箭齐射,又一批战狡狼骑应声而落,堵住了窄小破旧的城门。

    战狡狼骑并不擅射,这一批一批的迎着箭雨冲锋,很快城门口就堆满的战狡的尸体。

    “冲!”项北挥舞起手中的鸣阳,第一个朝着玉珠城发起了冲锋。

    “杀!”沈队长带着自己的队伍,跟在项北身后,也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冲锋。

    最后的这场战斗,并没有太多波澜,玄甲精锐,在损失过半的情况下,终于把玉珠城的战狡彻底的歼灭了。

    没想到在这场战斗中,活到最后的战狡,竟然是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年轻战士。他用战狡特有的嚎叫召唤数声,可是私下里回应他的,却是那些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尸体。

    而十几个玄甲战士,把他死死的围困在中间。

    噗通一声,最后这只战狡,心里已经彻底崩溃,无助绝望之下,竟然跪倒在这群面带凶光的玄甲战士面前。

    第一个玄甲战士走上前去,即使面对跪着的战狡,他的身高也仅仅只能到达年轻战狡的腋下,他使劲的跳起身来,朝着战狡的脖颈狠狠的劈了下去。

    嗷呜~战狡疼的一声哀嚎,一刀下去,只是把他的脖子划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里面开始喷溅出鲜血。

    但玄甲战士不退,战狡也不躲,他的哀嚎不断,却并不是只为求饶或者剧痛,他也在委屈的控诉,为何那些身材矮小,力量不足的人类战士,竟然能把自己那么多的战友杀光。

    又一个战士走上去,跳起来又是一刀,依然只是在战狡的身上开了一道口子,无法令其毙命。一个又一个战士依次上前,年轻战狡身上的刀口也越来越多,只是他依旧不逃不躲,像个颤抖的雕塑一般,在那里忍受着一下又一下的刀砍。

    项北看到有的士兵脸上,竟然露出了不输战狡的恐怖狰狞的笑容,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阻止,或者用鸣阳一剑结果了战狡的痛苦。

    沈队长却突然拉住了项北的胳膊,“项北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战场之上,你要求我的士兵仁慈,其实就是要求他们去死!”

    项北面色一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

    玉珠,城破。

    ……

    这是魔军从不至之地闯入九州之后,人族军队第一次彻底的胜利,虽然也是一次惨胜,但却是第一次以一支人类军队的力量,重新从战狡们的手中夺回了一座城池。

    从此以后,一个少年的名字,将在魔军和人军中一同传颂。

    许多年以后,这场战斗将会成为老人哄孩子入睡的神话,“那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天神转世,靠着无边的神力,帮我们击退了恶魔……”

    此刻,这个少年,正站在玉珠城的城墙上,看着那一轮残阳渐渐没入远方的地平线,那阳光虽然依旧刺眼,却变得赤红,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