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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见过出尔反尔、口是心非的人吗?

    你见过那种看似豁达,实际上异常敏感的人吗?

    你是吗?

    我是。”

    这张纸条被一阵风吹出窗外。风没给它机会,不让它落在除了垃圾桶外的任何一处地方,不让任何人有捡到它的可能。

    人,渴望被别人了解,但永远不会有机会,让别人完完全全地看清看透。

    亦如Tarn,她需要朋友,需要陪伴,但她不敢接受,久而久之,连接受都不会了。

    只有音乐继续维持着脆弱的友谊。

    转眼到了11月份,路上的风开始让单薄的外套和长袖失宠。路灯开得更早,路边的树越来越光,暖宝宝替了男朋友抱在怀里。而Tarn半分未变,不知冷暖地穿着白色风衣,一如既往地关上门窗,在中午弹上几分钟的琴。

    但最近,琴房多了一个过客。他和Tarn一样,每次都关好门窗,踩下消音踏板,掀开琴键盖。他总是在Tarn之前出现在琴房里,离开后也从不会恢复原样。

    这很刻意。Tarn站在钢琴前,指尖划过一排白键,从高到低的音符依次跃出。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Tarn不是好奇宝宝,或者说现在不是,如果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她不会理。

    但猜想和直觉还是有的。验证也并非难事。

    第二天,中午11点06分,

    震昔然推开门,径直走向对面的窗户,将推窗上推至60度角,接着回身打开琴键盖,踩下消音踏板。

    一气呵成,震昔然准备离开,顺便带上门。但当她回头时,Tarn就站在门边,看着她。

    啊这……

    啊这!!!!!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家伙僵成一条晒干的咸鱼,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Tarn真有点想笑。她回身关上房门,然后一步一步接近中间杵着的震昔然。昔然先是被关门声吓一跳,看着Tarn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倒退至贴到墙上,弱弱的惊恐的问:“你要干嘛……”

    Tarn走到琴凳前,落座。

    昔然松了口气,贴着墙挪向门口:“老……老师,我……先走了,拜……”

    结果,到了门口,门锁了。在几乎溢出窗外的乐章中,震昔然感觉自己无比尴尬,小心翼翼地看着Tarn。

    估计这人一开口,又是些拒绝的句子吧?

    想粘着你怎么这么难?你看起来又不是高冷的人。

    我就是想和你交朋友咋滴,你这次再把我拎出你的世界,我下次还来!

    “为什么喜欢我?”

    这句话若是放到李佳燕嘴里,昔然就会用这个世界上最为煽情的骚话面不改色地回她,但从面前这个将黑色有领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衣服整洁而坐姿端正,颇有风度的人嘴里冒出来,昔然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没喜欢你!”

    Tarn一边弹,一边转过头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呃……哦哦哦哦是是是……

    昔然拍拍自己的脸,让它降温。自己估计是那啥小说看多了,天天往某方面想。

    “好看……气质……吧?”

    “不觉得我很难相处吗?”

    “觉得。”震昔然毫不避讳,“但还是想跟你玩啊!”

    Tarn没继续说话,只是中途悄悄把弹的曲子换了,把《永夜》换成《伞下》。

    昨天朗特先生给她洗了一圈脑,初步洗掉了她的顾虑,又旁敲侧击让她接受主动示好的人。近来主动示好的也就这个家伙,Tarn撑着脑袋想了一个小时,终于明白是谁通风报信的了。

    对面那楼的某老师是朗特的朋友的学生,难怪朗特先生天天都知道自己的消息。

    难得父亲如此费心思安排。那就从这孩子开始吧。毕竟待这一年,刻板印象定是洗不掉了,即使自己想通了要去建交际圈,估计也没人敢靠近自己。

    曲毕,Tarn起身,把钢琴室恢复原样,站在门边的昔然退了几步,等待她开门。锁芯转动,和着Tarn清澈的声音,钻进昔然的耳朵里。

    “中午11点45到12点,我都会在这里,喜欢,可以过来。”

    她拉开门,抬腿走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震某。

    她这是?

    后知后觉的震咸鱼跳起来,落地时腰撞到门把手上……

    从此以后钢琴室多了张凳子,多了个木头人。昔然不敢说话不敢动,放到别处她早炸了。然而……

    她脖子好长噢~又白又嫩,好想摸摸!

    如果撞到她怀里乱蹭一通,会不会挨打?挨打也值了!

    Tarn始终处于这奇怪的目光的聚焦点,却波澜不惊。昔然想,这绝对是个纯洁的孩纸!!!

    Tarn只是不想说。

    这种目光,她在发情者眼中看过很多。然而这个小家伙只理解为是敬仰、垂涎于美色这类的情绪,真是尚未开化。

    不过,她最好别意识到这点,发现了也最好别说。否则我就不得不狠狠地往她心上刺一刀。

    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李佳燕就看到那个跳着滑着向前溜的狗腿,一边跳一边哼着一首歌词有毒的小曲儿:“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震昔然,它们……”

    丢人啊。李佳燕转身改变行走路线。我不认识你,你也别说你认识我。

    “……人又放火,它们强……”五音不全的歌声渐渐消失,估计是走远了。李佳燕松了一口气,不想从身后突然伸出两只爪子,把她死死抱住,然后是一串恶心到不行的句子。

    “亲爱的,今天你是这么的美丽以至于我看你一眼就美得要晕倒,啊美人~”

    李佳燕把震昔然的狗爪子掰下来,接着一指禅戳向她的肾,收获了一阵哀号。

    “发春了你今天?”

    “我哪天不爱你……”昔然委屈屈。随即她的表情来了一次大反转,“啊哈哈哈哈我泡到了!”

    看着她指天狂笑的行为,李佳燕带着英勇就义的表情把震昔然拖离校园最大的广场中心。

    “你正常点——泡到谁了?”

    “哈哈哈哈那肯定是我的小姐姐啊!”

    “哦。”

    昔然叉腰:“这成就不够大吗?”

    “你怎么泡的?”

    于是震昔然就手舞足蹈地把过程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正当她得意到尾巴戳上天的时候,李佳燕慢悠悠地倒出一盘凉水,把昔然浇了。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讲的话吗?”

    昔然:?

    “五音不全是吧?”

    昔然低头。

    “啥都不会是吧?”

    昔然的头快埋进胸里了。

    “那你还想泡人家,等人家随口一问,发现你是个小白,你再扔刚才那个问号表情出去,人家不把你……”

    昔然突然又膨胀了:“我这么聪明,啥都可以学的嘛!!!啊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的Tarn看完了昔然峰回路转的情绪表演,后撤一步退回树荫下,偷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