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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薇一行穿过花碗城,快到城门时,他们看到一队刚从城外回来的士兵,他们有的衣服撕破了,有的断了胳膊残了腿,有的满脸是血,十分狼狈,看起来刚经历过一场撕杀,败下阵来了。
“难道高通士兵今天又出去抢劫了?”孙若薇心说。
原来今天上午花碗城的守军又去辽城附近抢劫,被大梁的士兵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自从过千山他们回到辽城后,马强就带领千督卫在辽城城外设伏,进行实战演习,打击花碗士兵出城抢劫。
在马强的指挥下,千督卫如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龙,把胆敢去抢劫的花碗士兵打得丢盔弃甲,仓皇逃跑。
孙若薇他们从花碗城出来,看到花碗和辽城的交界处地横七竖八地摆着花碗士兵的尸体。有的尸体上插着好几支箭,有的尸身还手握长刀,有的尸体没了脑袋,血在断颈处凝固…
“这些都是年轻的生命,花样的年华,火一样的青春,就这样被战争拖至不归路。”孙若薇心中叹息着。
她对叶齐哈说:“太子,今天高通应该是吃了败仗,你怎么看这件事?”
“花碗和辽城经常发生小摩擦。”叶齐哈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摩擦?”孙若薇心说:“死这么多人还叫小摩擦?这些古代的当权者把别人的生命当什么了,草芥吗?太冷血了!真的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切!”
孙若薇撇了撇嘴。
叶齐哈看孙若薇撇嘴了,知道她不高兴,就说:“孙姑娘,其实我也不希望大梁和高通发生这样的事,打打杀杀,死伤人员,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我希望我将来能有能力去解决这件事。孙姑娘,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孙若薇指了指辽城方向,又指了指花碗城外,问:“太子,你看出辽城和花碗有什么不同吗?”
叶齐哈看了看,摇摇头。
在辽城和花碗交界处大约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大梁和高通各派武装巡逻士兵。
孙若薇说:“太子,你看辽城方向,有村舍,有农田,而你身后,只有战马的嘶鸣,土地围起来了都变成了跑马场,没有生产劳作,当然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对方有,有衣食住行所需的一切物品。你说高通的士兵眼不眼红,那肯定眼红,而眼红的结果就是去抢,他们的认知就是想抢就抢,想拿就拿,没有想去改变一下思维,而是一味把自己永远当强盗。大梁能眼睁睁地被你们高通抢吗?那答案是否定的,今天我们看到的高通残兵败将就是这样产生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以后又怎么办呢?继续抢下去?太子,你要好好想一想。据我所知,辽城的守将俞大人和丁大人那可都是大梁的狠人,对付高通那手段可多了去了。”
“孙姑娘的意思是我高通要向大梁学习,学习种田吗?”叶齐哈问。
“哈哈,农业至关重要。高通人要学会种田那可得下一番苦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你们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来讲,首先在思想意识上一定要有改变。我建议你可以先和大梁做生意。”孙若薇说。
“做生意?”叶齐哈问:“怎么做?做什么生意?”
“简单,先交换东西,互换所需嘛。”孙若薇说:“太子,高通和大梁可以做的生意,目前最简单的就是进行商品交换。你们高通主要有什么东西?”
“我们有马,有牛,有羊呀!”叶齐哈说。
“对呀,太子,马牛羊就可以让你们发财致富了。你看,大梁的手工业和农业比较发达,有米面粮油,日用百货,他们马牛羊比较缺,高通就可以用马牛羊去和大梁换,这样大家各取所需,互通有无,同时人们互相往来,熟悉了,成了朋友了就不用再去偷去抢,大家互惠互利,安居乐业,和平共处,这不是很好吗?”孙若薇说。
叶齐哈思索了一阵,点点头。
“看,太子,那有一个小村庄,应该是花碗唯一剩下的小村庄了。”孙若薇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几间房舍说:“我们去看看。”
他们沿着官道走了二里多路,来到一个小小的村庄。孙若薇看那村庄只有三五间房子,其余的地方全被围了起来,马蹄声声,尘土飞扬,她知道那就是高通士兵围起的跑马场。
叶齐哈也从车窗往外着,他猛然一怔,前面不远处有被烧毁的房屋,满地的焦灰和瓦砾,他有些惊诧、意外、怅然,各种滋味一齐涌上了心头,他知道那房屋不会无缘无故起火,一定是高通士兵干的。他正茫然间,看见一位老妇拄着一根木棍从一间破烂的小屋子里出来。
孙若薇和叶齐哈从马车上下来,朝那老妇人走去。
孙若薇迎着那老妇人说:“老奶奶,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妇人打量了孙若薇和叶齐哈几眼,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豪华马车,漠然地回答:“旺达村。”
“旺达村。”孙若薇在心中念着,心想:“从这个村的名字来看,以前旺达村一定是个兴旺发达的村庄。”
“老奶奶,那几间房屋发生了火灾吗?有没有人受伤?”孙若薇问。
“那是被人放火烧了的,人,全部都被烧死了。”老妇人仍用一种漠然的态度说着。
“谁?谁放的火?谁杀的人?”叶齐哈问。
那老妇人冷冷地答道:“谁还能放火烧别人的房子?当然是那些没有良心的强盗呀!”
“强盗?什么强盗?”叶齐哈不由得一怔,心说:“有我高通铁骑,难道这里还能有强盗?”
“什么强盗?哼,还不是高通那些狗强盗。”老妇人瞪着叶齐哈,气冲冲地回答道。
“你这刁妇胡说!”叶齐哈怒声说。
“哼哼,你是何人?难道也是高通的狗强盗?”那老妇人丝毫不畏惧,仍然大声地说。
“老奶奶,别生气。”孙若薇拉住叶齐哈,对老妇人笑着说:“老奶奶,他不了解情况。”
“你们是高通人?”老妇人问。
“我不是。老奶奶,您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孙若薇问。
“唉,小姑娘,我们是苦命人啊,现在已经麻木了,什么时候死也不知道呢,唉,死不死的都不重要了。”老妇人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但她鬓角的青筋轻轻跳动着,孙若薇知道她在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老妇人望着那些焦灰和瓦砾说:“那是贺老三家。我们旺达村以前有一百多户人家呢,我听父亲讲旺达村是花碗城一个富裕村,有做手工的、有开酒馆的、有做买卖的,那时候的旺达村可真是旺达哟。可是自从高通强盗来了,一切都改变了,他们杀人放火,抢劫财物,旺达村的一百多户人家被杀得不剩多少了。我们家属于幸存者吧,和贺老三家差不多,负责帮高通跑马场的官老爷们送物资,打扫卫生。”
孙若薇知道老妇人家之所以幸存,是因为高通人需要他们,把他们当奴才使用。
老妇人又看了看孙若薇说:“贺老三家有一个小姑娘莲花,今年十四岁,生得艳若桃花,肌肤胜雪,粗布衣衫也掩饰不住她的绝世容颜。哎,她生在这样的世道,长得美并不是一件好事!唉!”老妇人长叹道:“莲花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她的美貌很少有人知道。可是前不久,贺老三在跑马场被马给踩伤了,贺老三的媳妇贺娘子和莲花去跑马场接他回来。结果这莲花就被跑马场的一个头目看见了,立刻对莲花垂涎三尺,挤眉弄眼地挑逗莲花,说要莲花做他的小妾,三日后就去贺家接人。贺老三家不同意,但也没有办法,一家人只能抱头痛哭。”
“这是强抢民女,难道没有人管吗?”孙若薇问。
“管?谁人来管?”那老妇人的眼睛里快喷出火花来了。
“跑,他们可以逃跑呀。”孙若薇说。
“姑娘,他们没有地方跑,也没有能力跑。”她恨恨地说:“从那天起,那个头目就派人在贺老三家守着,而且他们即使想逃跑,但是没有通行证也会被城门的士兵抓住的。”
老妇人继续说着:“等到了第三天,那个头目穿着华丽的衣服来了,还给莲花也带来了新衣,命她换上。贺老三受伤在床,起不来,贺娘子就苦苦哀求那头目放过他们。可是这些高通的强盗是不讲理的,那头目亲自走进屋去,他脱去莲花的衣服,当场就要占有她,莲花拼命反抗,一张嘴咬住了他的一只耳朵,头目吃痛,挥手就给了莲花几个耳光。贺娘子气极了,拿出门后的扁担打在头目的背上。头目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拔出大刀,砍了贺娘子一刀,贺娘子倒在了血泊中。唉,后来,就是那头目糟蹋了莲花,还放火把贺老三一家给活活烧死了。唉!”那老妇人说完长叹一声。
“啊!太可怕了!简直没有王法!”孙若薇惊叫道。
“王法?哼哼!这世道哪有什么王法啊!”老妇人边说边摇头,拄着棍子走了。
叶齐哈也呆住了。
孙若薇和叶齐哈郁闷地回到马车上。
正在这时,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富贵转过头一看,只见从花碗城方向跑来一队人马。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口中大叫:“太子,太子,陛下有旨。”
吉祥说:“太子,圣旨到。”
“什么?”叶齐哈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而且我走的路线并没有告知母后,他们如何得知?难道我被监视了?”这些年的经历让叶齐哈对什么事都多长了个心眼。
他对吉祥和富贵说:“严密监视来人。”
吉祥把马车停下来,此时马车离大梁的防线不足一百米了。大梁的武装巡逻也发现了高通这边烟尘四起,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他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队人马很快就来到了叶齐哈的马车前,为首的高声叫道:“太子接旨。”
叶齐哈从车帘缝隙往外看,只见来的人都身着校武司的服装。
“太子,怎么是校武司的人呀?”富贵问。
校武司是高通的间谍机构,负责对高通所有官员的监视和侦探,直接对皇帝负责。由皇帝直接管辖,朝中的其他官员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干扰,因而使得校武司可以处理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案,并直接呈送皇帝。校武司的最高行政长官火雷据说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好斗,每次和人打架,从不认输。长大后,他参加每次战斗都能砍死几个,可谓战功显赫。
但火雷的官却升得很慢,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低级军官,直到他有一天遇到了喜宁。
喜宁有一次奉多裕多之命前去栾城督战,当时后胡来势汹汹,誓要把栾城夺下来。火雷凭借着他的敢拼敢杀,居然让他连杀了几名后胡的猛将,后胡有些忌惮了,找了个理由撤退了。喜宁顺利完成多裕多交给的任务,也对善战的火雷另眼相看,高兴之余,就给火雷升了官,并把他调回长乐,安排进了校武司。
火雷进了校武司后,确实认认真真办了很多漂亮的案子,他不仅作战勇敢,而且在底层干久了经验也很丰富。他善长沟通,对办案对象会进行长时间的耐心劝说,对于不听话的实行心理战术,敲敲打打,把他们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而且火雷与江湖中人也有交情,他为人仗义,经常接济朋友,凡认识他的人都对他称赞不已,他在江湖中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当时火雷交了一个过命的好友,送给他三支响箭,这响箭升到空中能发出刺耳的声音,可以传递信息。
火雷对喜宁说,他有三支响箭,但都是为了保护多裕多而准备的,一旦多裕多出现危险,他就会放出响箭。他希望喜宁去请一道旨,给皇上的卫队下达一个命令,在听到响箭的声音时,一定要来响箭发出之地勤王救驾。当时喜宁还说火雷多虑了,在火雷的再三劝说下,喜宁才去办了这件事。
叶齐哈记得在几年前,他的叔父言文江有反叛之心。言文江通过多年的谋划,安排亲信混入宫中守卫。在一个夜晚,他悄悄带着自己的卫队摸进了皇宫,准备里应外合杀掉多裕多夺取皇位。那天晚上,火雷正带着十名校武司的人在宫中巡逻,叛军突然出现,宫中的守卫完全慌了手脚,被叛军砍瓜切菜般地杀掉了。
火雷迅速带领他的十个人来到了多裕多的寝宫,他明白放响箭的时候到了。于是他安排带的十个手下埋伏在寝宫周围,他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站在殿门口说要与叛军谈判,他要为卫队进宫争取时间。
但言文江可不吃他这一套,三言两语就不听火雷的了,直接指挥叛军往寝宫里冲,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一支飞来的箭给射死了,火雷带的人都是神箭手。叛军有些慌乱,但言文江的儿子立即代替言文江指挥叛军再次进攻,又飞过来一支箭把言文江的儿子也给射死了,但叛军觉得已经没有了退路,仍然往寝宫里冲,火雷埋伏在寝宫的十人一齐发箭也根本挡不住叛军。
火雷在紧急时刻,背起多裕多就跑,他们跑到一座假山后,被叛军包围,多裕多当时就在想一切都完了。
正在叛军步步逼近时,叛军身后突然发生了慌乱,接到响箭信息的多裕多的卫队终于赶到了…
火雷一战成名,多裕多把他提拔为校武司的最高长官。
喜宁也为火雷事先的安排表示佩服,当然多裕多也更加信任喜宁了。
“太子,请接旨。”为首的校武司头目说。
叶齐哈迅速用眼一瞥,他看见校武司的人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
叶齐哈心说:“糟了,皇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