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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薇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一瞬间身体强烈地颤抖起来,她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使劲地向下坠着,她惶恐不安地坐起来,一骨碌爬下床往院子里跑去。
过千山和李玲花都扑倒在地,过千山结结实实地压在李玲花身上。孙若薇一把抓起过千山,问道:“怎么回事?”
过千山小脸惨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李玲花躺在地上,脸上痛苦的表情像一枚钉子,生生地敲入了眼睛。
“过千山!”孙若薇大吼一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千山被孙若薇一吼,眼泪直流。
“哭什么哭!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孙若薇发火了,她命令过千山。
过千山战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那棵大树。
“你爬树了?”孙若薇问:
过千山点点头。
“你从树上掉下来了?”孙若薇又问。
过千山又点点头。
“你掉下来,玲花在下面接着你?”
过千山“哇哇”地大哭起来:“孙姐姐,孙姐姐,玲花,玲花,她会不会死呀!”过千山边哭边说。
孙若薇对玲花喊着:“玲花,玲花。”
李玲花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孙若薇不敢去挪动李玲花,她不知道玲花伤在哪儿了,如果是肋骨骨折,不正确的移动那有可能刺伤内脏,造成大出血。她只有去找李志和风十六。她想起看的那些武侠剧来,剧中的武林大侠不仅有一身好功夫,而且还会运气接骨,内伤外伤通通能治。
“别哭了,过千山。”孙若薇对过千山说:“你在这里守着,不管是谁都不能来移动玲花,我去找风大哥和李大哥来救玲花。记住,不能移动玲花,她可能肋骨断了,你就让她这样躺着。你记住,移动了,她就挂了!”孙若薇反复强调着。
“什么是挂了呀,孙姐姐?”过千山可怜巴巴地问。
“挂了就是死了!”孙若薇快速回答。
“我不让玲花死,我不让玲花死!”
过千山又“哇哇”大哭起来。
“过千山,记着别移动她!”孙若薇站起身来向练兵场跑去。
“玲花,玲花,你不能死啊!”过千山蹲在玲花的身边喊着。他很想伸手去摸摸玲花的脸,但一想到孙若薇说不能动玲花,他又缩回了手。
“玲花,玲花!”玲花的嫂嫂进院子里来,看到玲花躺在地上,过千山在旁边哭着。她一伸手想去把玲花扶起来,“别动!”过千山大喊了一声。
玲花嫂嫂的手一抖,吓得缩了回去,她不解地看着过千山。
过千山的头脑仿佛一下子清醒了,孙若薇没在身边,他没有了依靠,反倒有了自己的主意。
“嫂嫂,你别碰她,孙姐姐说了,玲花可能肋骨断了,不能动她,动了她就会死。孙姐姐已经去找李大哥和风大哥了。”过千山嘴里说着,脑子转动得很快:“嫂嫂,现在麻烦你去镇上请医生来。你骑我的马去!”
“可是我不会骑马呀!”玲花嫂嫂说。
“那骑驴去。”过千山眼角瞟到院子角落里还拴着一头驴,他指着那头驴说。
“好。”玲花嫂嫂从地上站起来,把那头毛驴牵出来。那头毛驴很小,它扬起脖子叫了几声,好像饿了。玲花嫂嫂连拽了几下绳子,把小毛驴牵出院子,骑着小毛驴去了镇上。
李志和风十六很快赶回了李家小院。他们给玲花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两根肋骨骨折了,两条胳膊也骨折了。
听说过千山已经安排玲花嫂嫂去镇上请医生了,孙若薇又对跑回家的李小勇说:“小勇,你骑大红袍去路上接你嫂嫂请的医生。”
李小勇骑上大红袍飞快去向隆兴镇方向驰去。
李志和风十六用一块门板把玲花抬到了床上,他们的动作尽量做到轻,但那刺骨的疼痛仍然让玲花无法呼吸。
李小勇在半道上接上医生,医生给玲花检查一番后,敷上了药,说伤势挺重的,不过也不要太担心,好好按照他的话来做,并叮嘱不要随意乱动,躺着静养,几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过千山很内疚,李家人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安慰过千山说:乡下女子,皮实,这点小病小痛的不算啥。李大娘撸起袖子,露出一条胳膊来,说:“瞧,我这伤疤。”
大家一看,李大娘的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像是被利刃划过,宛如闪电般绚烂。
李大娘说:“这一刀是王村那王胖子砍的,我们两村打仗嘛!我没有注意到,那王胖子砍了我胳膊一刀,当时我不觉得痛,回手也给了她一刀,把她的脑袋给削去半边,她现在成了一个废人,整天傻瓜式地,还流着口水,哈哈哈。”李大娘一阵爽朗的大笑,接着说:“而我,胳膊上的这刀砍得我骨头都露出来了,还是我的骨头硬,软一点儿的话,我的胳膊就被她砍断了。哈哈哈!”她又豪爽地笑了起来。
孙若薇看着李大娘,只见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衣裤,洗得很干净,脸上皱纹累累,两只眼睛在松弛的眼皮中闪着灵光,显得很有精神。她的身体有些佝偻,花白的头发在后脑勺绾成一个疙瘩髻,一张略觉干瘪的嘴唇挂着笑意。
孙若薇无法把眼前的老年妇女与挥着菜刀,大喊着冲进打斗人群,手起刀落,刀刀见血的悍妇联系在一起。
“还有你李大爷,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横穿在他的背部。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了了,他命真大,没死!”李大娘又是一阵笑。
孙若薇和过千山听得一愣一愣的,李大娘讲述她血雨腥风的经历仿佛是平常过日子,如吃饭睡觉般普通。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孙若薇想想又摇摇头。
她想,李大娘他们虽然经历过很多苦难,但他们仍然笑着去面对,开心地笑,发自内心地笑。生活就像爬山,虽然困难重重,也要积极面对,因为他们心中有希望!
孙若薇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生活不怕烦恼,心态很是重要!
痛苦和荣耀,只取决于自已,取决于自己是否坚强!
“这下好了,你们来了,解决了这些年两村的纠纷。”李大娘感慨地说:“两村再也不会打仗了,这下好了,村子里不会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了,也不会新增许多的坟头了。高兴,心里真高兴啊!”李大娘的眼圈红了,她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隆兴镇府衙的告示张贴出来的那一天,李庄和王村的村民都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的笑容!
过千山整天陪着玲花,同她讲话,玲花的嫂嫂负责照顾她。医生来看了玲花,说她恢复得还不错。玲花能对过千山笑了,还能小声地同他讲话,两个孩子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
“孙姐姐,玲花要躺多久才能起来呀?”过千山问孙若薇。
“我也不知道,不过时间肯定不会短。记住了,过千山,不能再去爬树了,不是玲花在下面接着你,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记住了!”孙若薇为自己没有照看好两个小孩心里有些愧疚。
孙若薇想到洪康刘百福会派水利专家来隆兴镇,她想多讲一些关于历史上水利方面的知识给过千山听。反正现在过千山一心只想陪着李玲花,武功也不练了,练兵场也不去了,对,就给他讲讲故事吧,孙若薇想。
“过千山,孙姐姐给你讲京杭大运河的故事吧。”孙若薇对过千山讲。
“好呀!孙姐姐,就在这里讲好吗?玲花也可以听听。”过千山对孙若薇说。
“好。”孙若薇说:“就在这里讲,两位小朋友认真听哦!我今天讲京杭大运河。话说在春秋时期,吴国为攻打齐国开凿了邗沟,到了隋朝时期,隋炀帝又大幅度扩修,贯通了洛阳和涿郡,到了元朝翻修时又修到了北京,所以这条运河就叫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对中国南北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发展与交流,特别是对沿线地区工农业经济的发展起了巨大的作用。隋朝统一全国后,格外重视这个地区,但是隋朝定都在长安,它的政治中心不能伴随经济中心的发展变化而南移。因此,国家需要加强对南方的管理,长安需要与富庶经济区联系,需要南方粮食物资供应北方。同时,长时期的分裂会阻断社会南北经济的交流,而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经济的发展到这一时期已迫切要求南北经济加强联系。所以说隋朝修运河不仅仅有经济方面的动机,也有政治方面的需要。”
过千山聚精会神地听着,李玲花听不懂孙若薇讲的是啥,只是她看过千山听得挺认真的,她不说话一直偏着头望着他笑。
洪康刘百福派来的负责水利的官员已经到了隆兴镇,一同来的还有隆兴镇新任镇长高丰吉。
高丰吉,出生官宦之家,二十岁就考取了乡试第一名,可接下来的考试,他是屡战屡败,好不容易在四十二岁的时候考取了功名,在刘百福手下任长史,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到了四十五岁,才被任命为隆兴镇的一把手。虽然他的职位很低,但他的见识很高。
高丰吉到了隆兴镇先翻看了李志推荐的前任王元的工作笔记,又四处去看了看,回到府衙。他自己心中己有了计划。
高丰吉派人去请李志来府衙商量事情。李志带上过千山和孙若薇一起来到了府衙。高丰吉心里很奇怪,他不明白,李志为什么会带两个小姑娘参加他们的政府工作会。
高丰吉表示惊奇,但李志没有做解释,高丰吉也没有打听,根据他的经验,这两个小姑娘如此受李志重视,身份一定不一般。
高丰吉先把他了解的情况以及他的计划作了一番说明。
孙若薇看那高丰吉中等身材,高颧方脸,两眼炯炯有神,仪表不俗,言谈爽朗,有俊逸之风。
孙若薇说:“高大人的想法很好,隆兴镇所管辖的几个村庄,只要修梁引水,将来必定是沃野千里,物产丰富,是大梁的大粮仓。但有一个问题请各位注意,生产出来的粮食运输问题怎么解决?”
“孙姑娘,”高丰吉说:“我也是担忧粮食运输问题。我查看了府衙的账目,这些年来粮食有库存,但是这些粮食运不出去啊。”
“我从洪康出发时,刘大人也一直在忧心粮食。现在洪康的守军不足三万,有消息说,后魏要起兵三十万来攻洪康,刘大人焦虑得睡不着觉啊!”
过千山问道:“高大人,为什么刘大人不多招募士兵,我大梁难道缺人吗?”
高丰吉看了过千山一眼,说:“小姑娘,我们不缺人,但缺粮缺钱啊。要扩编部队,就要养大批士兵,首先要解决军队的军粮问题,然后是武器装备,军晌这些。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粮食,洪康的粮食不够啊。刘大人上书朝廷也没有用,朝廷回复,没粮,自己想办法。”
“那把隆兴镇的粮食运到洪康去。”过千山大声说。
高丰吉又看了看过千山,他微微一笑说:“我也想过这个办法。我们要把粮食运到洪康,路途上要花费两至三个月时间,而且隆兴到洪康的路不好走,如遇下雨天,道路湿滑,车马陷入泥泞或翻下山崖,很不安全。而且运粮的人路上也得吃东西吧,打个比方,一个人运两车粮食到洪康,运一车,吃一车,也许吃的比运到的还多。以这种方式运下去,只剩下两个字’赔钱’。耗费人力物力,还达不到目的。”
“那怎么办呢?有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李志问。
过千山说:“这个能解决。”
高丰吉和李志都看着过千山。
“孙姐姐,”过千山对孙若薇说:“我想照着你说的那样,也修一条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李志和高丰吉不解。
过千山于是把从孙若薇那听来的郑国渠和京杭大运河讲给了在场的人听。
过千山讲完以后,他接着说:“现在我想修的不只是简单解决李庄和王村的用水问题,我要修贯通洪康和隆兴的运河。”
“这个办法好!”高丰吉一听就明白了,他立刻让人拿来大梁地图,仔细地在地图上看着。
高丰吉指着地图说:“从隆兴镇到洪康没有贯通的河道。离隆兴一百里的清洛河与青川江修渠打通,再有北门江,兆丰河,一直到洪康的清浦江。”他指着地图兴奋地说:“这些河流修渠贯通以后,我们就可以开通漕运,这样隆兴到洪康就畅通无阻了,什么物资都可以通过水路到洪康。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造福千秋万代呢。”他兴奋地说。
“孙姐姐,你的主意真好!”过千山兴奋地说。
孙若薇说:“这不是我的主意。不过,修这样一条运河,不是当初计划给李庄和王村解决水源那么简单了。修这样一条运河,需要大笔的金钱和众多的劳力,而且花钱太多,要动摇国家根本,问题可就严重了。”孙若薇想起了隋炀帝杨广修京杭大运河的例子来。
孙若薇接着说:“所以修运河一事要好好计划,多方面考证。我学的历史知识告诉我们不是强国盛世,对于修运河来讲不合适。”
高丰吉和李志都没有说话,他们心里也明白,现在大梁正处于动荡之中,朝廷哪有银子来修运河啊!
高丰吉问孙若薇:“孙姑娘,你说你在哪里学的?”
孙若薇说:“历史,历史书上学的。”
“什么历史书?孙姑娘,”高丰吉说:“可否借给下官一阅。”
“借给你看呀!”孙若薇心说:“我的历史书在现代,我穿越到你们这里没有带来啊!”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带来!”
“你放在哪的?我命人陪你去取来!”高丰吉简直是“求书若渴”了!
“去取啊?”孙若薇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着。
李志对高丰吉说:“高大人,书的事情我们下来再说。”
“好好好。”高丰吉有些疑惑,心说:“不就是一本书吗?干嘛这个态度,不愿借?”
李志从一开始就觉得孙若薇古灵精怪得很,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从哪儿来,家住何处,只是她很聪明,主意多,解决问题的能力超强。她一心一意地帮助过千山,用李小勇的话来说,孙若薇就是神仙一样的姑娘。李志有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孙若薇说:“高大人,不是我不愿借给你看,是因为我的《中国历史》书在现代!”
“现代?”高丰吉赶紧走到地图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脸迷惑地望着孙若薇说:
“现代,在哪里?孙姑娘,地图上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