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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妈妈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到的,当时苏小宇正泛犯着困,双腿夹着慕青的腰,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昨天晚上慕青给他讲了那个鬼故事后,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房间里有人在盯着他看,最后是被吓得没办法了,搂着旁边的慕青睁着眼睛熬了一夜。
慕青倒是休息得挺好的,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去准备早餐,看见小孩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坐在他对面,愣是憋了半天才忍着没给笑出声。
中午的时候又被睡意侵袭,这会正缠着慕青陪他睡觉来着,张牙舞爪的趴在他身上,直到听到敲门声才不甘愿的撒开了手。
慕青笑着摇摇头,打开门时却看到了苏妈妈一脸蕴怒的神色。
“阿姨。”
苏妈妈点点头,闪过他直接向客厅走去,苏小宇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赶来,坐在沙发上呆愣愣的着她:“妈……”
苏妈妈明显还在气头上,搭眼扫了他一下,看到脖子上不算太清晰的红色印子时还是没忍住变了脸色。
都是过来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痕迹代表着什么,苏妈妈一口气憋在嗓子里,直接走过去把苏宇拽了起来:“小宇,跟妈妈回家,快点1
“妈,你干嘛啊1苏妈妈的力气不算小,拉得他手腕一阵酸疼:“你先放开我,我东西还没收拾呢。”
“不要了,缺什么回家妈妈再给你买。”苏妈妈阴着脸色,拽着他向门口快步走去,看样子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妈,妈你慢一点,到底是怎么了?”苏宇被她拉得一阵踉跄,无奈之下只好向一旁的慕青求助:“哥1
慕青叹口气,伸手把门给关上:“阿姨,能先听我说两句吗?”
苏妈妈这才停下脚步,抬头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慕青,你是个好孩子,阿姨真的不想对你失望。”
“我知道。”慕青苦笑一声,扭头看着后面的苏小宇:“先把小宇放开吧,您弄疼他了。”
苏妈妈愣了一下,看着小孩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也只好先把他放开,手才刚松开这破孩子就一溜烟的跑到了慕青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怯怯的看着她。
苏妈妈顿时觉得头疼无比,挥挥手也不想再跟他们计较:“说吧说吧,趁着大家都在就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
慕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身后的苏宇由衷的笑了起来:“谢谢阿姨。”
苏妈妈坐在沙发上,对面是面带微笑的慕青,苏小宇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妈妈阴沉的脸色还不自觉的挨到慕青身上。
苏妈妈抽了抽嘴角,尽量不去在意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宝贝儿子:“慕青,你是个聪明孩子,阿姨这次为什么会来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我就实话给你挑白了说吧,你们俩的事就只有一个结果,不可能。”
和预料中的反应也没差多少,慕青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苏妈妈够理智,还能给他机会坐在这里谈判。
“阿姨,我没有奢求您能这么轻易的就把苏宇交给我,这么多年了,我们俩是怎么相处的相信您和叔也都看到了,说实话,小宇还是个孩子,当时也是我不懂事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如果你们实在是接受不了,就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我身上吧。”
“哥1慕青的话音才刚落旁边的苏小宇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伸出手臂拦在他身前:“妈,我们两个不是哥说的这样!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自愿的,我喜欢他,从小就一直很喜欢很喜欢他,妈,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怪他1
“说够了没有。”苏妈妈抬头看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给我过来1
“妈……”
“苏宇,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1
被她这么一吼,小孩忍不住用力哆嗦了一下身子,看来苏妈妈是真生气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的,不情愿的松开了一直紧抓着慕青的双手,到对面坐着时还被苏妈妈用力瞪了一眼。
小孩撇撇嘴巴,一脸委屈的看着慕青。
这之后客厅里就一直处在尴尬安静的氛围中,苏妈妈端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倍直,让人看着就觉得累:“慕青,不要怪阿姨无情,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我们这样随便说说就可以做了决定,就算,就算你们两个人是互相有意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别扭的不行,虽说在现在的社会里同性恋什么的早就算不得是什么稀奇事了,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忽然间砸到她自己儿子的头上,到底还是两个男人,爱不爱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慕青,听阿姨的,趁现在还来得及,该放手就放手吧,你爸妈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吧,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忍心看他们失望的样子吗?”
苏妈妈说得句句真切,再加上一副慈爱长辈的口吻,弄得本来很想反抗的苏小宇也被浇没了火气,蔫蔫的搭着脑袋,也不敢去看对面的慕青是什么表情。
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他和慕青都是独生子,撇开传宗接代这一层不说,家长们一辈子寄托的希望就这么一下子打了水漂,慕青的爸妈都是很慈祥和蔼的长辈,从小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说实话,他自己也很不想看到他们失望伤心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他和慕青的前路渺茫,苏宇扒拉着裤子上的褶皱,心里凉成了一片。
慕青微微垂着头,脸上的神情一直很平静,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妈妈叹了口气,孩子们会走到这一步一定比他们承受的压力要多得多,虽然不能纵容他们一直这样下去,但最起码的关怀还是要做到的,这个时候如果再这么逼下去只会得到更加糟糕的反效果。
“慕青,阿姨的话也就只能说到这,剩下的还是得你自己多想想,如果你能想通的话那当然更好,至于苏宇这孩子,转学手续他爸这两天正在帮着处理,开学后你们就真的不能这么住在一起了。”
“妈……”苏小宇真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彻底,心里没有一点准备就要和慕青分开:“妈,我不想回家,不想转学……”
“好了。”苏妈妈一把拽过他,看他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可怜样子,到底也还是狠不下心来的,抬手给他抹了抹:“多大人了,还这么哭,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我不要,不要做男子汉。”苏宇用力摇着头,眼泪也越流越多:“妈,我不要做男子汉,我要哥,我只要哥,妈……”
“你1苏妈妈气红了一张脸,好话坏话说尽,这孩子怎么就是一点都不懂事:“你哭吧,眼睛哭瞎妈妈也不会答应你们的1
“妈……”
苏妈妈扭过头,拉着他快步离开,一刻也不多做停留。
“妈,妈1苏小宇嗓子都快喊哑了,看苏妈妈不理他只好又回头去找慕青,慕青却还在沙发上坐着,平日里挺拔的脊背微微弯了下来,听到他这么哭喊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哥,哥你怎么了?哥,我不想走,小宇不想走!哥……”
破碎沙哑的哭喊声最终还是被门给重重的阻隔开了,慕青仰起头,略长的刘海下还是能看得出他微微泛红的眼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颤抖着攥成了拳头。
苏宇被他妈妈一路拽到了车上,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引得旁边的路人全都惊诧的注视着他们,苏妈妈头疼的厉害,关上车门回头看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破孩子。
“小宇,听妈妈的话,不哭了,回家就没事了,乖。”
“……唔,不要,不要,我要哥,我要,嗝,我要哥……妈,嗝,妈……”
苏小宇实在是伤心了,两只爪子紧紧的扒在车窗上,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区住宅,最后直接放声大嚎了起来。
“妈,妈!哥……唔,我要哥……”
苏妈妈皱着眉头,怕被他吵得没法专心开车,索性直接把音乐开到最大声,激烈的摇滚歌曲吵得人耳朵都疼。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望着周围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荡的客厅,慕青无力的叹口气,抬手又掀开一罐啤酒。
看目前的情况,想把苏小宇接回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但说实在的,苏爸爸和苏妈妈到底也还是看惯了大城市里的浮华和肮脏,遇到这种事情也可以尽量理智的处理,这样也好,至少也不用像林霆的古板老爸,自己气出病来了不说,还把孩子也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苏小宇还小,真的还小,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多难走,也不知道他们未来还会面临多少残酷的压迫,如果这次的分离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明白两个男人和一男一女之间的爱情到底有什么区别。
慕青想,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等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