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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金州十二郡皆已被攻下!”
言致握着手里的军防图猛地砸到树上,冷声问道:“金州卫是假的吗?七天被攻下十二郡?!”
释离原亦沉了眉,他们十万大军,只有三万骑兵,再如何急行军,也至少还要五日才能赶到金州境内。
他们清楚祁俊轩必然要先拿下中四州,固州城阳关是中四州最坚韧的关隘,可那是面南的,若要应对朝廷军马,便须得拿下金州,这他们早有预料,可从未想过中四州最富庶的金州会毫无招架之力。
“金州只有十二郡,皆已被攻下,仅剩金州城独木难支,以金州卫这样一溃千里的兵力,三日都难守。”
斥候还在面前守着,言致收回手,展开军防图,叠好交到释离原手中,“你带着七万兵在后面赶来,我带三万骑兵驰援金州,不能让金州城落入祁俊轩手中,金州城有中部最大的粮仓,不能给他。”
释离原按住她准备戴头盔的手,说道:“你留下,我去。秦元静还有多久到?”
言致抿唇,蹙眉说道:“我得知祁俊轩屯兵固州便与他去信,以他们的脚程,最迟后日便会到。”
“王奇,叶乾。”她没有和他争,确定由他去,她便扬声喊人。
“哎。”正在整理箭羽的王奇听到,飞快地跳起,几步跑到她身边,并腿挺胸,“属下在。”、
叶乾本就随时候在她不远处,比王奇到得还快些。
“整兵,带三万骑兵随军师驰援金州,一切事宜听从军师号令,若有违背,军法处置!”
“是!”
王奇快跑着去整兵,他以往只管神箭营,在西郊练兵休养近两年,神箭营已扩充至一万,也还是由他管辖,另两万骑兵则是叶乾直辖。
言致后退半步,对释离原抱拳垂首道:“军师,多加小心。”
“不必担忧,相信我。”
她穿着白铠红袍,他一身青色道袍。
她是镇西将军,他是文士,是她的军师。
他翻身上马,领军而去,天色已晚,他们必然是要连夜奔袭的。
他青色的衣角仿佛与天色同,言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好像无论是何事他都不曾放眼中。
就这样危急的日夜奔袭驰援之事,都能看出他的轻松自然。
这样的人,合该是王者的。
如今,却只是她的军师。
言致咬唇垂目,掩下自己万千心思,却止不住睫羽的颤动。
金州城外,叛军帐中已吵得不可开交。
金州十二郡皆抬手拿下,却被一座孤城阻住了脚步,谁能想到一座富庶之城的百姓,竟会有全城百姓共守城的孤勇,祁俊轩自然气恼不已,但纵他再气恼,他也还有脑子,他还有他基本的底线,他不能同意手下将士所说待攻城后屠城立威之举。
“王爷,城内百姓总有亲友在其余郡中,不若以诸郡俘虏列于阵前,迫使城内百姓投降。”见他沉吟,面上明显带了不快,一个灰衣谋士便转了话语。
祁俊轩想了想,倒是可行,只是以百姓相要挟,若城内之人识趣,便刚好,若不识趣,杀两个俘虏,也无伤大雅。
他点头同意,下首灰衣谋士和一个黑脸无须将领在垂首领命之时,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晦暗得令人心惊。
而祁俊轩,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急着出了大帐,进了右方帐中。
几个本是他亲手培养,忠心耿耿算不上,一心只想跟着他建一番功业,封侯拜相,名留后世的将领因他这样急切的表现狠狠地沉了脸。
一个脾气急切的还对着那右帐吐了口吐沫,“呸,妖姬!”
黑脸无须的将领上前一步,勾着老周的肩膀拍了拍,先长叹了一声,才说道:“好了,老周,王爷并未色令智昏,那林氏身子不舒服,王爷多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理。”
“就算如今没有,我看迟早也快了,身子不舒服,身子不舒服还要吃那上好的鳜鱼,我看她好得很,矫揉造作!”
“行了,现下攻城才是第一要事,那言致虽是女流,却是言天亲手教导,正经领过兵纵横战场多年的,若不能在她到来之前拿下金州,仅靠固州我们未必能赢。”
金州卫薄弱,如今守城全靠的是百姓自发组织,当叛军将俘虏压到阵前,起初尚好,毕竟城墙甚高,相隔甚远,他们虽能看清是有衣衫褴褛之人被推到了阵前,却未曾看出是谁。
直到有人被砍下头颅,鲜血直接溅到身边人的脸上、嘴里,糊了眼睛,新鲜的头颅滚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沾满了灰尘看不清人脸了,哭喊声突然震天。
“二叔,二叔,救我啊,我是大郎~”
“爹~爹~我不想死啊爹,爹我不想死~”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类似这样的喊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
城墙上开始有了回应,“是大郎,真是大郎!”
“是我家老三,那是我家老三,他没死啊,他真的没死啊!”
“是我小弟,爹,是小弟,是小弟啊。”
“我们下去救他吧,叛军说只要开门就不会杀人的。”
“不可,叛军的话如何能信,他们只是想骗我们开门。”
“可是不开门他们就要杀了我儿子了啊,我不管你们,我就要开门。”
“都是皇帝的儿子,他总不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
到底,这只是一群没有经受过训练的百姓,哪怕有金州卫掺杂其中,可为数甚少,金州卫根本拦不住百姓们一拥而上要开城门的举措。
他们只能放下手中武器,沉默地垂下了头,仿佛丧失了生机的大狗一般。
其实祁俊轩藏军不过区区三万,现在看似有七八万的叛军之众,多数都是在他这七日内连下十二郡而或自愿或被迫投身的普通百姓,大多都是贫苦农民,因作物都叫叛军给踩踏干净了而不得不投身叛军,谋一条活路,说白了也就是乌合之众罢了。
只要他们撑得住,朝廷的平叛大军就到了,可是现在,没人愿意撑了。
愿意的人,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有人远远地看到了百姓从城墙上蜂拥而下,面上带着迫不及待的激动,帷帽内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告诉她们,点火。”
“娘子,那可是中四州最大的粮仓,真要烧了吗?等朝廷援军来了,是否会怪罪于您?”
“镇西将军是明理之人,不必担心,去吧。”
着短打的小厮拱了拱手,飞快地跑开了,只剩一个双环婢女守在她身边,“那娘子,我们可怎么办?叛军马上就进来了,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您鼓动了知州召集百姓守城的?”
“你此话不合理,我只是将我的想法告知了宁大人,宁知州乃忠义之辈,自然明白如何取舍,怎能说是鼓动,况且,宁知州这会儿可能已经自裁以全忠义之心了。”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抬步转身走,“回吧,阿娘可能等急了。”
叛军如洪流一般涌入金州城,领头的老周猛地勒住缰绳,“那是何处?!”
“他娘的,粮仓,粮仓!快!”
等他们越过混乱迷茫的人群,甚至没顾得上马蹄踩伤了人,也没注意到手下的兵推倒了多少百姓导致那些百姓被踩踏死亡,冲到粮仓那里时,火光都渐渐温柔了。
“宁如天呢!肯定是宁如天干的,老子要宰了他!”
“老周,不要~”
然而身后的人谁也拦不住他奔向知州府的马蹄,他的马蹄,是被知州府门前盘膝而坐,均着儒衫的数十个书生拦住的。
“知州大人已为国而死,汝等奸人还要作何?”
“汝等奸人还要作何!”
老周不蠢,他虽怒气冲天,却也知道文人是动不得的,起码这样的时候动不得,知州方死,若再杀了这些愚蠢的书生,金州必会大乱。
他只能恨恨咬牙,调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