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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致一片一片,亲手为父亲着上重铠,薄唇紧抿,“爹~”
言天看着她已经触及自己鼻尖的头顶,抬手按着揉了揉,唇角缓缓勾起笑,手落到她肩头,用力捏了捏,“我与小白都走了,西山大军既留下,便只能由你接手了,禁卫军我已与郑中做了交接,此人虽出身市井,好在武艺甚高且忠心为国,可堪大用。”
禁军如何,言致此时并不想管,她心中很不安,这是父亲头一次上战场却无自己的兵将可用,只一个除了武艺天赋极高的小白,身边再无信任之人,面临的又是西南之地的各族奇人异士······
“放心,爹戎马半生,最熟悉的就是战场和刀兵,不会有事的。”
纵然忧心不已,但言致自己也是纵横过沙场的人,她知道不该这样女儿作态,深吸了口气,狠狠抱住父亲,将脑袋摁在他胸口,闷声道:“爹爹此去,多加保重,阿草在家中等你回来。”
言天拍着她的后背,却忍不住戏谑地道:“那阿草可莫骗爹,要待在家中等我,不要出去了。”
“嗯······”这便实在让言致迟疑了,也因此心情恢复了许多。
轻音扶着婢女的手进入院子便看到这般模样,轻易便得知阿草是在忧心,笑了笑上前道:“爹,这是我为您备的各类药,其中有不少是针对西南雾障之地所生的毒物的,每样我都写了用处用法用量,您路上记得理清楚,还有两枚回魂丸,时日紧急我只得了两枚,因加重了药效,不到危急时刻切忌不可用,这包药材是为季云穆准备的,您到了以后,用当地的酒浸泡即可,让他每日饮两杯,对恢复筋骨大有裨益,其他那些外伤内服的药都是用过的,我便不一一赘述了。”
言致在她进来时就松开了手,贴着站在言天身边,看着轻音一样样的包裹递给言天,目中便含着光看着她。
这世间怎会有轻音姐姐这般好的人呢?
偏偏还叫她给捡到了,只用了点点吃食就骗回了家。
释离原本是去寻她的,却被告知她来了父亲院中,略一思量,还是在文舒的引路下来了此处,甫一进门,就看到她盯着轻音那不加掩饰的目光,眉梢一动,“离原有两句话,劳烦王爷听一听,于南夷,若能降,不必诛杀,西南雾障山峦之地,纵将南夷各族皆斩杀殆尽亦无法收归己用,南夷百姓生活并不富裕,山地密林不利耕种,我虽未曾去过,却知其地生药材,且多是中原少有的珍品,若能使夷汉来往密切,将夷人变作汉人,便可永绝西南之患。”
言天凝神听毕,蹙眉思索后问道:“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能将夷人变作汉人?”
他勾唇一笑,回道:“西南各族与北边各族不同,他们并不好战,西南地势也不利于大型作战,更不利于出山而入中原,他们所求更多是偏安一隅得其乐,若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做到。”
言天张了张嘴,下意识便要邀他一同南下,瞧他这样子,便知他对此事应是早有想法,胸有成竹的,却同时扫到了静静依赖着自己的女儿。
不,哪怕难些,哪怕不能成事,哪怕只是打服南夷,也不能让他离了阿草身边,祁俊轩和卫王幼子不知何时便会起事,阿草必不会坐视不理,有他在,才能保阿草十分平安。
轻音摸着肚子,垂着眼帘,唇角下抿,左手慢慢移过右手手背,然后落到手腕上,落到那个木镯上。
那木镯生得与她的手腕一般大,言晔曾握着那雕镂繁复的花纹笑问如何取下,那时她没说,只叫他猜,这会儿她推着那些枝蔓,推出来个缺口,轻轻取下,也不合拢,就那么递到言天面前,“若依释少主所言,爹可拿着这镯子到关朱河源流处谷中,南苗不论,其余各族皆会示出善意。”
释离原扫了一眼那木镯,不对此置言,倒是言天想了想,对轻音笑得十分慈祥的道:“不必,你如今是我言家妇,日后也只是言家人,这镯子,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我······”轻音知道以他们的见识,如何不明白这镯子有多大的用处,可上次面对苏乌人,言晔就拒绝了她去与苏乌人交涉,如今这样的危急时刻,言天又再次拒绝了她。
她怎能不为此而感动。
言天摆摆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行了,时刻紧急,我走了,阿草鲁莽,劳你们多加看顾了。”
“我会顾好家中和阿草的,儿媳在此祝您早日凯旋。”轻音敛裾垂眸,如大祁士族女子一般福身行礼,声音略带哽咽。
释离原便要内敛得多,他只是理袖拱手,长揖而下,应了声:“好。”
言天走了。
言致没去送,她今日有要事要做,“此刻尚早,嫂子回去休息一下,我要去杀人了。”
轻音将镯子收回怀中,以后,估摸着也不会再带了,听闻她此言,眉心微蹙,拉着她衣袖道:“阿草······早些回来,我给你煲汤。”
其实,她想说,想让她别太狠,少造些杀孽的,可是这话对上言致明亮的眼睛时,她不自觉便咽了回去。
轻音知晓自己管不了言致在外将做些什么,她只能竭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能做的。
才离了轻音的视线,释离原便问道:“若有那木镯,定王此行事半功倍,为何不接?”
言致转头看他,咧唇笑,眉眼都是极舒展的模样,“你忘了我与你讲过的,我是在去扎勒的路上,一片林子里遇到轻音姐姐的,一个馒头,几块烤肉就将她骗了回来,说着好像挺乐的,可是瓴之,她的家族在西南,她那时还不足十岁,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北方?她年纪那样小,一身医术却连经年的老军医都自愧不如,显然是出身极好的,可偏偏出现在那里,一月余没吃过正经吃食,都是靠野果充饥,为何这样呢?”
释离原正是这样传承千年的家族中出身的,他太明白为何了。
言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管是何缘由,总之轻音姐姐只会是我言家人,她既然离开,就永远不必回去。”
他便笑了笑,抬手按了一下她的头顶,说道:“如此,定王在那边会困难许多,此间事了,定王也稳住西南局势之后,我会就夷汉相通一事理出一番章程交付定王。”
言致感受着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温暖宽厚的掌心,听着他的话,心中无限温暖,“好。之白昨夜成果如何,你可知晓?”
“甚好,只是如此一来,朝中便又空虚起来,祁俊轩已叛,云氏钱氏今日也会尽诛,朝中便可全面掌控,翰林院中等候已久的人便可都上任,云氏那边,你确然要监斩?”
这是她想了近十年的事,如何不确定,她昨夜睡得极好,近十年中少有的好,以往偶尔睡得好都是因有他的琴声作伴,可昨夜她睡得安稳极了,“我要去,你知道我夙夜以求的。”
云仪自裁,云贵妃被赐死,这两人都没死在她手中,于言致而言,她心中那只困兽已经快疯魔了,她迫不及待要用鲜血渡自己脱离这片樊笼。
释离原难得叹了口气,他不愿她如此,在此事上却也拿不出别的方式让她解脱,便只能由她去。
好在他能陪着。
“行,可要换身衣裳?你这白衫极易染血。”
释离原还记得初见时她是穿白棉僧衣的,后来她去了扎勒,他便两年余没见过她,回来后便只着红衣,罩黑袍或青衫,说来她长成少女后,便从未着过白衣,今日却一身素白,发丝挽作单髻,插着一支白玉簪。
“这支白玉簪,是舅舅亲手为我娘做的及笄礼,也是她当年离家时唯一带走的饰物,据娘亲说,她年幼时,最爱学舅舅穿白衣······”言致深吸了口气,走出二门,目光凝成一线看向远方,眼前依稀浮现了建州城外茶山上那对着白衣的兄妹,他们笑得璀璨阳光,没有一丝阴霾,“我想,以此做个了结,以祭舅舅和娘亲在天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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